我有種怪怪的感覺,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還很硬朗,這一下看似很輕,卻好像撞得我很疼。而且,老人身上有股味道,不太好聞。衣服也是髒兮兮的,但是也不奇怪,鄉下的老人有的很大的年紀都在忙農活,而且天氣冷了,很少洗澡換衣服什麼的,身體不硬朗了,一個小感冒就等于大病一場,運氣好就沒事,運氣不好就到地府報道了。
等走遠了些我才問死鬼閻王:“為什麼不讓我說話?這樣不禮貌……”
他沒好氣的說到:“你答應一聲試試看,天都還沒亮透澈,你分得清對方是人是鬼?你答應了就得惹上麻煩!”
我吓了一跳,有些後怕,但也有些懷疑:“不是吧?那個老人家知道我的名字,而且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碰到他身體了,是活人啊……”
“死人不是隻有鬼魂的一種,還有行屍走肉。你又不是沒見過!”死鬼閻王解釋得不是很耐煩了。這下我才真的怕了,剛才我跟那個老人家擦身而過的時候他把我給撞疼了,不是因為他身體好,或者力氣大,而是因為他身體僵硬。
他是死人……死人怎麼會在這裡跟正常人一樣的走路?而且還知道我名字,知道我是誰,我都不記得他了……
這年頭,死人到處走,跟活人看着沒區别,還真的不好區分。我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雖然經曆過不少的靈異事件,我還是會覺得有些滲人。我問死鬼閻王要怎麼辦,死人四處走,難道不管管麼?死鬼閻王卻說天很快會大亮起來,霧氣也會漸漸散去,這樣的行屍走肉在白天掀不起風浪,而且是因為最後一口氣沒咽下才會這樣,等那口氣散了,就沒事兒了,害不了人,也走不了多遠。
對于他的話我還是相信的,所以我也就沒管。
到了三爺爺家,院門是開着的,我就直接走進去了。三爺爺跟我們家的房子差不多,都是帶個小院子的。
“三爺爺,你在嗎?”我叫到。
三奶奶先從屋裡走出來了,還端着碗面條在吃:“音音啊,吃飯了沒得?要不要給你煮碗面?”
我還真的少見三奶奶對人這麼好,她毒蛇,刻薄,我跟她接觸得不是特别的多,但她給所有人的印象基本都是這樣的。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吃過了,我三爺爺在家沒?我奶奶喊他中午去吃飯,你也一起過去吧?’
三奶奶癟了下嘴,但是動作不太明顯:“你三爺爺在家,進去找他嘛。我可不去你屋頭吃飯,你婆婆(奶奶)囊個兇,我哪哈敢去?”
我知道三奶奶跟我奶奶的矛盾,三奶奶的性格跟我奶奶的性格合不來,一言不合就吵架。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我也不奇怪,我象征性的說道:“三奶奶,你大人有大量,過去的咱就不提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一起去吧,我去找三爺爺。”
三奶奶笑了笑:“去嘛。”她這次笑得很自然,沒有那種拐彎抹角的别扭話,反正我這話是說對了,至少沒得罪她。
我走進了屋裡,三爺爺貌似剛刮完胡子出來,還一邊摸着下巴。看見我,他楞了一下:“啥時候回來的?”
我說道:‘昨晚回來的,太晚了我就沒過來,我奶奶讓你中午去吃飯,所以我就來叫你了。’
他沒注意我說的話,而是看着我身上,一臉專注,還皺起了眉頭。
我有些疑惑:“怎麼了?三爺爺,我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他吐了口唾沫在手心裡,然後揉在了我的手臂上,我有些惡寒,但也不好說什麼,那正是被路上遇見的那個老人家撞到的手臂,死鬼閻王說那不是人……
等三爺爺忙活完,拍了拍手說道:“沒事兒了,你撞到不幹淨的東西了。”
我苦笑,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但也不好說什麼:“那個……我知道,一個老人家,死了的,估計爬起來了,路上遇見了,喊我我沒答應。”
三爺爺掐指算了算說道:“洪二家的太爺,前兩天死的,沒什麼大事兒。我等會兒過去,你坐會兒吧,我去上香。”
我點了點頭,死鬼閻王說得沒錯,的确不會有什麼事兒,我三爺爺也這麼說的,我也就放心了。希望别被那老爺子撞到認識的活人又亂叫,别人要是答應了就完了。不過村子裡的人應該都知道那老爺子已經死了吧?這裡的人很信邪,應該不會随便答應死人的。
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手臂的衣服上還留着三爺爺口水的印子,我知道他是好心,但是直接用口水也太……唉,算了。
三爺爺有早上上香的習慣,做這行的貌似都供着某些同行的偉人的排位,要麼就是祖上做這個的供着自己祖宗的排位,每天都要上香祭拜。我三爺爺供的不知道是誰的牌位,但是每天都會上香,每次還得念叨大半個小時才算完。
我安靜的耐心等待,三奶奶吃完了面條走了進來:“音音,你氣色不怎麼好啊,臉煞白煞白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應該一直就是這樣吧……”
她湊近了看了看說道:“哪裡?像你這種年紀的女娃子一般臉色都很紅潤的,你得注意身體,你爹媽都不在了,有啥事兒就找我們。晚上來吃飯,我給你做好吃的。”
我點了點頭:“好啊……”
其實聽她說這話的時候,我更多的覺得她在可憐我,她這人吧,善心是有的,隻是那張嘴得罪了太多人。她無心的提起我爸媽的死,我心裡卻是揪着一疼。
等三爺爺上完香,我讓他帶我去我爸媽的墳前,我爸媽都是葬在老家的,城裡人的墓地太貴,好多人是連死都死不起了,不像鄉下,死了人,找陰陽先生選個風水不錯的地方就下葬。
我在三爺爺家裡拿了些香和紙錢,到了我爸媽的墳前,我一言不發的跪着點了香開始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