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沉到海底人還能在海裡活着嗎？

　　百分百死了。

　　我說道：“那現在，是在等待奇迹出現？
”

　　鐵虎說道：“船上三十多個人，遊回來了差不多二十個，另外的沒找到。
”

　　沒找到的意思是說，還在水底。

　　我大聲問道：“怎麼會這樣！
”

　　心裡頓覺得自己不配去兇鐵虎，更不該兇他。

　　我說道：“對不起，我有點時态。
”

　　鐵虎說道：“現在蛙人來了，在進行打撈。
”

　　看到他們把屍體搬上船，打撈上岸，我的淚水就流了出來。

　　船上三十多個人，遊回來了差不多二十個，另外的沒找到，為什麼偏偏賀蘭婷不是遊回來的那二十幾個人之中的一個。

　　偏偏她是跟着船沉的一個。

　　我的腳底發軟，全身無力。

　　現在隻能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時候，算是一個好消息傳來，林斌被抓了。

　　這一趟為何賀蘭婷要親自出去，因為他們得到确切的消息，林斌乘船逃跑。

　　賀蘭婷打算親自出海指揮抓人，在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之後，包圍了林斌的船，逼着林斌他們在打光子彈之後，舉起雙手投降了。

　　這本該是個好消息，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賀蘭婷沉在海底，不知所蹤。

　　不，我絕對不相信她死了。

　　那麼明豔光彩動人的絕世美女，說死就死，我不相信。

　　我打電話給我們的人，讓我們的人，沿着海岸邊，海面上，一寸土地，一點浮起來的東西，都要搜個遍。

　　沉船不可能打撈起來那麼快，蛙人潛水下去隻是進去搜出遺體，說什麼救人的話，是不可能的了，沉到了海底下，盡管不深，但是能沉沒整艘船，人在裡面呆了一個小時，還能活？

　　搜出來的，是幾具遺體，而在岸邊，也發現了幾具被海浪沖進來到岸邊的遺體。

　　我在心裡祈禱着，不要有一個是賀蘭婷。

　　當搜救工作人員報告了之後，他們點了一下人數，不論是活的，死的，都剛好少了一個人。

　　這少了一個人，剛好是賀蘭婷。

　　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問鐵虎道：“難道賀總根本沒上船？
”

　　鐵虎說道：“她上了。
”

　　我說道：“那為什麼，找不到？
”

　　他搖了搖頭。

　　我說道：“繼續搜！
”

　　鐵虎說道：“船不是很大，裡面各個角落都搜完了。
”

　　我說道：“船裡面找不到，就找岸邊，岸邊沒有找海上！
”

　　鐵虎說道：“正在找。
”

　　我同時讓程澄澄派出多條小船幫助搜救，這邊的海面上，搜了一個遍。

　　不僅是我們的人，鐵虎他們單位部門的，還有上級領導，派來了更多的專業搜救隊伍一起搜，可是一直到次日天亮，我們忙了一宿，卻還是沒有找到賀蘭婷。

　　衆人已經累得精疲力盡。

　　他們都在昏昏欲睡了。

　　鐵虎他們都跟我說，先讓人撤了吧，我是想着說，一直搜下去，不見人就一直搜，搜到見人為止。

　　但是折騰了一個晚上，他們都累得要死了，我隻能讓大家夥都回去休息了。

　　鐵虎他們也讓隊伍都撤了。

　　而林斌，我也沒見到，被重重包圍重押押回去了關着了。

　　望着天邊升起來的一輪皿紅的太陽，我整個人暈暈浮浮。

　　我踉踉跄跄，走向海邊，賀蘭婷死了？

　　賀蘭婷就這麼死了？

　　而且人都不見了。

　　她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讓我怎麼接受。

　　我走向了碼頭的最遠處最靠近海邊的地方。

　　吳凱和阿楠緊跟着我，說道：“張總，先回去。
賀總她吉人自有天相，沒事的。
”

　　我點了一支煙，望着天邊的魚肚白，心情沉重。

　　我坐在了濕漉漉的碼頭邊，抽着煙。

　　我說道：“我沒事的，讓我靜靜。
”

　　他們都不說話了，退到後面去。

　　他們怕我跳海自殺。

　　我怎麼可能跳海自殺，在沒有找到賀蘭婷之前，我是不會有這個念頭。

　　可如果她死了，我覺得，我的人生的信念的支柱，好像一下子塌了，感覺活着甚是沒有什麼意思。

　　我抽着煙，默默看着天邊，不知不覺眼淚掉下來。

　　吵鬧了一夜的海邊，此刻，很靜很靜。

　　我低着頭，默默的吐出煙霧，眼淚控制不住的從眼睛裡冒出來，滴在了地上。

　　我抑制不住心中的難受，對着大喊一聲：“賀蘭婷，你他媽的個王八蛋！
去死是這麼死的嗎！
滾回來！
”

　　大叫了一聲，沒有回音，世界重歸沉靜。

　　沒有了雨，沒有了風，這海邊，靜的可怕。

　　“張帆。
”

　　誰？
賀蘭婷的聲音？

　　我出現幻聽了，是賀蘭婷在叫我。

　　“我在下面。
”

　　我一下子汗毛倒豎，站了起來，這聲音不是賀蘭婷的，像電影裡女鬼的那種悠悠的凄厲的氣若遊絲的鬼叫聲。

　　我，在，下，面。

　　我看着下面，腳下面。

　　這是港口碼頭的鐵闆。

　　下面就是海底。

　　我趴在地上，喊道：“賀蘭婷！
是你嗎？
”

　　沒有聲音。

　　我出現了幻聽了。

　　我對着後面的吳凱和阿楠大喊：“你們過來過來！
”

　　他們兩個過來。

　　他們兩個以為我瘋了，過來扶着了我，要扶着我站起來。

　　我說道：“趴在這裡聽聽，是不是下面有人在叫。
”

　　他們兩個臉色一變，說道：“什，什麼。
”

　　這裡剛死了那麼多人，他們還以為我看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聽到了不好的聲音。

　　我再喊了一句：“賀蘭婷！
”

　　沒有聲音。

　　他們兩個勸我道：“我們回去吧，回來再找。
”

　　我說道：“我不！
”

　　我脫掉外套，脫掉鞋子，準備跳下去海裡，要進去鐵闆下面去看看。

　　我說道：“我聽見了賀蘭婷的聲音，真的。
”

　　他們看着我。

　　他們不相信的看着我，他們根本就不相信。

　　我說道：“她就在下面。
”

　　他們說道：“那我們找那些專業潛水的人來。
”

　　我說道：“她不是沉在海裡，是在鐵闆下面。
”

　　他們以為我說的是賀蘭婷沉在這底下。

　　我是說賀蘭婷在鐵闆下，沒有說沉在水裡。

　　他們要攔我，但我已經跳進了冰冷的海裡，他們喊道：“快回來！
”

　　我說道：“快去拿個救生圈或者救生衣給我。
”

　　水太冰了。

　　這碼頭鐵闆下，很大很大，那些人都也搜過了，沒有搜到人。

　　難道說，賀蘭婷剛被沖進來了嗎？

　　可是到底是幻聽，還是真實的聲音，我還沒分辨出來。

　　他們把一件救生衣，一個救生圈扔下來，我在水裡穿上了救生衣，抱着救生圈。

　　他們還給了我一個防水手電筒，這鐵闆下，特别的黑。

　　我遊進去了裡面去，用手電筒照射着。

　　這一根一根的大柱子，從海底伸上來頂着鐵闆，我遊進去裡面，很黑很黑，天本來就沒有全亮，這裡面就跟夜晚一樣黑。

　　海平面離那鐵闆上有大概三米左右的空間。

　　我在裡面照射着，喊着賀蘭婷的名字。

　　沒有，隻有一些漂浮着的垃圾的東西，沒有賀蘭婷。

　　我大喊幾遍賀蘭婷，沿着這裡繞了一圈，沒見人。

　　看來我真的出現了幻聽，我真的遊得精疲力盡了，而且海裡很冰冷，我有點體力不支。

　　他們幾個在上面喊着我名字，叫我趕緊上來。

　　我回應了一聲，好。

　　準備遊出去，後面一個微弱的聲音：“我在，這裡。
”

　　那聲音，還是如鬼一般的空靈悚然。

　　這是什麼？
賀蘭婷的鬼魂在召喚我嗎！
她化作了鬼，找我來了。

　　讓我不由得往後一看，手電筒照射過去，三米左右的地方，靠着一根大柱子，一個半截的人趴在一個塑料圓桶，頭發遮住了臉。

　　我吓了一跳。

　　這，這是人嗎？

　　我一看那衣服，那不就是賀蘭婷穿過的還去醫院找我的那個顔色嗎。

　　是賀蘭婷！

　　我全身如同打了雞皿，渾身充滿了力氣，狂遊過去：“是你嗎！
賀蘭婷！
賀蘭婷！
回答我。
”

　　她沒有聲音。

　　我管她是人是鬼了。

　　遊到了她的面前，然後撥開她的頭發，捧起她的臉，她的臉有皿，臉色蒼白。

　　果然是賀蘭婷。

　　我一下子抱住了她，淚水潸然而下。

　　她氣若遊絲，在我耳邊說道：“好冷。
”

　　我哭着，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

　　忍住自己不大哭出來，隻是哽咽着。

　　緊緊抱着了她。

　　幸好，幸好。

　　老天爺對我，對她，都沒有那麼的殘忍。

　　她活着回來了。

　　回來了我的身旁。

　　我說道：“堅持一下，我帶你回去。
”

　　她沒有暈過去，她醒着，可是受了傷，身體又帶病，泡在冰冷的水裡一個晚上，已經氣若遊絲奄奄一息。

　　我很怕她睡過去。

　　我說道：“你，你堅持，賀蘭婷。
”

　　她對我微笑了一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着我，我拖着那個木桶遊出去。

　　我說道：“千萬不要睡過去，和我說話。
”

　　她卻說不出話來。

　　她沒有了什麼力氣。

　　我說道：“回去了，治好了我要娶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

　　她輕輕說道：“不，願意。
不願意。
”

　　我問：“為什麼。
”

　　我想要她一直說話，我擔心她閉上眼睛就醒不來。

　　我對上面喊了一聲：“趕緊把擔架車啊什麼的弄過來，賀總找到了，送去醫院！
叫醫護人員，快快！
準備幹衣服！
”

　　上面的阿楠問了一句：“真，真的嗎？
”

　　我喊道：“真的！
”

　　立馬聽到上面有人在跑動的聲音，他們去準備了。

　　賀蘭婷怎麼沒聲了。

　　我回頭，對她說道：“說啊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
”

　　她輕輕說道：“我不行了。
我忍着死，是想再見你最後一面，想要跟你說。
說。
”

　　我問：“說？
說什麼？
”

　　她沒聲音。

　　我喊道：“喂！
你說啊！
說什麼啊！
到底說什麼？
”

　　她暈過去了？

　　她死了？
她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