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窩,夜溪悶悶不樂,有一下沒一下的給空空順時針揉肚子。
竑一手端個碗,無聲的問鳳屠和無歸:“咋了?”
兩隻看夜溪,抿着嘴隻搖頭。
一看就心情不好,這個時候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竑也抿住了嘴,動作越發小心翼翼,生怕戳了炸藥包。
中途鲛王和王子燎也來了一趟,是來搬家的,看夜溪的樣子也不知說什麼好。
鲛王建議:“不然,你争取争取自己做天道吧。”
嗯?
夜溪慢慢轉頭看着他。
鲛王:“雖然我對天道之事并不清楚,但吾皇能被選中為天道,可見仙界的天道是可以由某個人擔任的,按道理,選也是選最厲害的人。倉禹界有誰是你對手?而且倉禹界新天道未成,你與倉禹界的關系放在這裡,還有兩位——神族的大人,若是你想,應該可以成吧?”
夜溪眼睛慢慢亮起,随即又黯下,搖搖頭:“你們鲛皇說了,天道是一群事兒精,我才不要被雞零狗碎的破事纏住,我要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鲛王也沒法子了,道:“我們這就要把家搬回去了,你不過去一塊看看?趁着海底地動,可以弄些大海島上來。體宗的人你不重新安置下?”
這是正事。
夜溪收回手:“也不知道他們要多久才好。”
這可是提升修為的大好時機,時間越長越好。
“竑,這裡看好了啊。”
夜溪帶着無歸鳳屠跟着鲛王王子燎走了。
竑看着一行人消失,再低頭看看手裡的碗,徒勞一歎,出封印時多殺氣騰騰這會兒他就多無力,想象中的魔王重現生靈塗炭愣是被這一碗魂水潑醒了。
眼下他就是保姆,照顧這千兒八百的巨嬰,親手喂到嘴邊。
誰享受過混沌噬神獸這待遇了,祖墳冒了濃煙了。
正唉聲歎氣,感覺到什麼,走到蕭寶寶身前蹲下,魂碗遞到嘴邊輕輕一擡,咕嘟咕嘟咕嘟,蕭寶寶自動吞咽着。
竑挑了挑眉,以前沒看出來,這小子很有意思啊。
又瞥了曬肚子的小幼崽一眼。
果然,跟那女人走得近的都不是人。
遠遠望去,海域上一片黑一片白一片彩的,那是無數海獸浮在水面附近也在瘋狂的吸收靈氣。
鲛族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鲛王下去與他們說了什麼,所有鲛人興奮的尖叫不已,海面被鲛人高亢的叫聲掀起高高浪頭,一浪砸過一浪。
王子燎看着族人臉上也洋溢着歡快幸福的笑容,偏頭對夜溪道:“兩生門三生門的人都送到了無夜島上,待會兒我們搬家無夜島會留下。你們想從哪裡拔出海島來現在就選好。”
說着,還示意夜溪讓邊上那兩人出力完全沒問題。
要不是他做不到他一定會親自來。
鳳屠:“那我們來好了。”
無歸:“好。”
夜溪心中一動,怎麼感覺無歸這話裡有些虛呢?
無歸與夜溪心神傳音,支支吾吾:“之前,我被附身時…是前人的力量…現在我…”
打回原形了。
夜溪:“拔山造島行不行?”
無歸一咬牙:“像無夜島那樣的,我能拔三個。”
夜溪立即問鳳屠:“無夜島那樣大的海島,你自己能造幾個出來?”
鳳屠略略詫異:“一個一個海島的拔?太麻煩了吧,我可以直接到海底再地下,給你抓一塊陸地出來行不行?”
夜溪:“...”
無歸:“...”長毛的都讨厭。
夜溪面色不改色道:“那麻煩你了,無夜島那裡就我和無歸來好了,你在從無夜島到海邊的中間位置,幫我們弄塊地吧,不需要太大。”
王子燎插口:“或者,弄幾個流動浮島也很好玩的。雖然我們回莪桑界,但這裡是我的第二故鄉,我可不可以也留個住所?”
夜溪笑道:“當然,這本來就是你的地方。”
“太好了。”王子燎興奮道:“那我弄個珊瑚巨島,嗯,讓我同族來倉禹界參觀。”
發展旅遊業啊,挺好,可惜寶寶現在還沒醒來。
“那順便幫我弄個小的。”
無歸更悶了,再想起那道神識給自己留的話,更更悶了。
夜溪覺察到他的心情,暫且沒問。
還以為搬海會鬧出多大陣仗,結果鲛王拿着鲛皇給的一個小圓球,透明的,白色的,往海裡一抛,然後海面就嘩啦啦沸騰起來了,夜溪特地下去摸了把,看着像水開了,但其實還是那個水溫。
除了海面鬧騰,根本就沒有其他異象,等了會兒,鲛王手一抓,珠子飛回來,變成藍色的了,海碧,海藍,深藍,黑藍,一層層的藍色在裡頭沉積,還有飄飄灑灑的光在裡頭閃爍,那是一并要回歸的海族們。
夜溪看看珠子,再看看腳下:“就這樣?海水沒見少啊。”
鲛王:“這就是初飛升的好處,比如修士一般,度過雷劫天降甘霖,會把修士受的傷耗費的修為全補上之餘還有增益。小界這是一樣的道理,這個時候有個什麼損害,自有上天補回。過了這個機會,就沒這種好事了。”
飛升?
夜溪心中一動:“那會不會降下飛升池?”
鲛王一愣,他也不确定,模糊道:“也許吧。”
夜溪覺得假如能誕生飛升池,那麼自己留在倉禹界也不算坐牢了。
鲛人紛紛鑽進珠子,王子燎拉着夜溪好一頓表衷心。
“等着,等我比天道還強,看誰還敢攔着你。”
鲛王欣慰,既然你有這個覺悟,想來不會拒絕為父給你量身打制的頂級豪華套餐。
鲛族走了,鳳屠滄海變桑田,無歸也去拔島,王子燎承諾的珊瑚島要等他日後再來造,夜溪一個人落在無夜島上。
嗯,吞天火寶之前從莪桑界回來又留在逍遙宗那裡了。
從來到這個世界為止,夜溪從未像此刻一般孤單過。
還有,寂寞。
無夜島上靜悄悄,人和非人們都在進階,或者等他們醒來就是仙人仙獸了。
夜溪站住腳,忽然心中瑟瑟,隻有自己,還是這樣。
不能修仙。
自己是不是要永遠這樣以異數的身份而存在?
異數,時刻提醒着自己故鄉難回。
可為什麼同樣的不能修仙,倉禹界找不到自己,莪桑界就能?看那小雷霆劈的,一道比一道來勁兒。
就因為是仙界,天地秩序更加森嚴更不容許破壞?
那天道劈自己,隻是單純的因為自己來曆不明,還是覺察到了自己身帶病毒的危險?
若是天道直接感應到的是病毒,那才真是麻煩…
嗯?
夜溪抽抽鼻子,聞到了——皿的味道。
尋着不算淡的皿的氣味,夜溪找到一處森林中心,隻見大片空地上,聚滿了光斑蟻,最中心自然是奪目與她的第一代孩子們。皿腥味正是從她們身上傳來。
一層又一層的硬殼從她們身上剝落,每一次剝落都伴随着鮮皿流淌,硬殼越來越薄,越來越少,而硬殼後的粉紅身體越來越像人,越來越完美。
至少奪目已經是完完全全的人形,面上,身上,絲毫不帶有獸的特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