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東聽到王辰這樣問，又是歎了一口氣，他今天歎氣的次數，倒是比往常要多了很多。
“那是因為那個利益熏心結果破壞了我們的實驗，甚至還派人差點把我們給害死的人，就是我推薦進來的。”
想起了當年那不願回憶的往事，白振東一陣百感交集，他輕閉眼睛回憶了一會兒，再次說道：“那是我的一個學生，我當時在教他的時候，發現他的天資特别聰慧，年僅二十歲，卻已經掌握了國際最為高端的醫學技術，我想讓他在醫學上能有更大一步的發展，所以才力薦他加入了實驗室的陣容。”
“當時你的養父也與我溝通了很長的時間，但是在我不斷執意推薦之下，他也隻好同意了這個請求，誰曾想這也導緻了噩夢的開始。”
“我的這個學生在剛進入實驗室的時候，對鬼醫門神奇的醫術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并且領悟能力也非常的快，才兩個月的時間，他就能加入最前沿的實驗工作了。”
“但是你的養父卻漸漸發現，他看待實驗成果的眼神漸漸變得不一樣了，少了一開始的興奮與好奇，更多的時候，他的眼神是複雜而深沉的。”
“你養父告訴我，這不是一個對醫學保持初心的人該有的眼神，但是我當時對我的學生深信不疑，認為你的養父隻是多慮了而已，誰知道後面所發生的事情，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也讓大部分的實驗人員因此喪命。”
說到這裡，不知不覺，白振東那皺紋堆積的眼角漸漸浮現出了一絲淚光，他的喉嚨也變得有些沙啞起來。
“那些實驗人員，大半都是鬼醫門的人，也就是你養父的親屬，甚至還有你養父的父母和愛人，當年你養父身為鬼醫門的掌門，想要将鬼醫門所遺傳的絕學發揚光大，為更多的世人造福，但是卻沒想到因為我的固執和私念，讓他的家人全部都死于這場災難之中。”
“當時我們已經被困在實驗室内，外面全是古武家族的成員在不斷地進攻，我想以死贖罪，但是你的養父卻阻止了我，說他一輩子做慣了醫者，他習慣了讓人起死回生，卻見不得有人在他的面前死去，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王辰在一旁倒了一杯溫水遞給白振東，白振東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接過水喝了一口，随後他用手抹了抹眼睛，繼續說道：“當時我已經愧疚難當，你的養父又不讓我贖罪自盡，于是我想起了你，那個時候你已經被你的養父當成義子了，我的大兒子也給我添了一個孫女，所以我就和你養父簽下約定，如果你能活到成年，那麼我就把白如霜許配給你，不管你那個時候是窮困潦倒，還是疾病纏身，我都無怨無悔。”
聽到這一紙婚約的由來，王辰也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因為養父要治療自己的病情而引發的，結果牽扯到了受害人卻不計其數。
除去養父的那些家人親屬之外，就連還在兒童時期的白如霜也是一個受害人，白振東因為贖罪而将白如霜許配給自己，他剝奪了自己孫女一生中最為重要的婚姻大事，作為對自己的懲罰，王辰知道這件事還是白振東做得不對，但是他又不忍心再去責備已經人至暮年，卻依舊備受譴責煎熬的孤寡老人。
“我知道這樣做對如霜來說很不公平，所以她也成為了我最喜歡的子嗣，從小到大我都對她付出無微不至的關愛，甚至等她畢業後，還将自己一手成立的天運公司全權交給了她，希望這樣能夠彌補我對她的虧欠。”
“但是沒想到，在這過程中，我又犯下了忽視人性的錯誤，由于我對她無理由的過度關愛，也緻使我那兩個兒子離我越來越遠，甚至到現在與白家反目成仇，想要把屬于他們的東西給再度奪回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錯。”
白振東說着眼淚已經制止不住了，他幹脆不再制止，這些話在他的心中一直憋着，終于等到有一天能夠有人讓他毫無顧忌地訴說出來，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發洩。
一個暮寡老人，因為二十年前犯下的錯誤，導緻他的家庭破裂，他的子嗣一個個地離去，要不是白如霜還算乖巧聽話，并沒有因為無故多出的婚約而和其他人一樣離白振東而去，不然誰知道白振東會面臨一個怎樣的孤獨環境。
這也算是生活讓他贖罪了吧。
這一次，白振東緩了足足十分鐘，才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他蒼老的目光看向王辰，并說道：“王辰，你不會因為這些而怪罪我吧？”
王辰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都是你們上一代的事情，而我的恩怨，是殺害了我養父的那個神秘人！”
白振東感激地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王辰完全有理由不理睬他直接離開，但是王辰這樣把恩怨分開，也是間接性地表示自己不會去怨恨他。
“殺害你養父的神秘人我是沒有找到，但是我們都是從現有的一些線索去找的，而那個神秘人很明顯是一個行事十分謹慎的人，想要通過這些線索來揪出這個人，還是很有難度的。”
“倒不如你可以換種角度，利用動機這條線來排除，這樣找起來也許會更快一些。”
白振東的這番建議像是一下點醒了王辰一樣，王辰一拍大腿，暗叫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那您知道有誰和我養父有仇嗎？”王辰急忙問道。
白振東搖了搖頭，說道：“你的養父是個好人，在我的印象裡他似乎沒有什麼仇人，不過你可以将事情追溯到他遇到你的時候開始。”
“遇到我？”王辰有些不明白白振東的意思。
“就是他撿到你的時候，當時你是一個孤兒，他把撿到你時發生的一些事情統統記錄在了鬼醫筆記上面，據他所說這鬼醫筆記上有你的身世、你的親生父母和你家族發生的一系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