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管原地駐紮，坐等隆科多來。

　　直到隆科多趕來，已經是五月二十四夜裡了。

　　康熙爺還是沒醒來。

　　四爺，五爺，穆和倫，隆科多四個人在帳子裡商議，四爺臉色一直不好，也是掙紮着。

　　“四爺，五爺，您兩位看，如今該如何是好？”隆科多問。

　　四爺沉吟：“我今日問過太醫了，皇阿瑪如此，最好是不動。”

　　衆人都是不敢說，萬歲爺要是能醒來，那是好事。可萬一就……沒了呢？

　　去蒙古途中皇上駕崩了？那後續怎麼辦？

　　該擁立誰？

　　直郡王已經是廢了……

　　隆科多看了一眼四爺道：“可……皇上如今這般，總不如宮裡好吧？”

　　誰也不能說出那不好的詞兒來，可又都是實實在在擔心的。

　　要是皇上駕崩在直隸，那簡直是要命了。

　　“四哥……要不還是回京吧。”五爺也很怕。

　　“再等兩日吧，兩日之後……要是皇阿瑪還不醒來，就回京吧。”四爺手緊了緊。

　　“四爺，五爺，佟三爺。按說我是外臣，不如你們與萬歲爺親近。可我也是萬歲爺的忠臣。本來我是奉旨來護駕的，可我來遲了。我有罪。等萬歲爺醒來，我自然請罪。但是如今……萬歲爺要是有個閃失，在這裡不像話。”

　　衆人不都不說話。

　　許久之後，四爺道：“容我想想。”

　　幾個人面面相觑，隻好點頭了。

　　康熙爺跟前有不少人守着，但是四爺是為康熙爺擋箭的人，自然是見得着的。

　　康熙爺看着很是不好。

　　四爺跪在榻前輕聲道：“皇阿瑪，您快醒來吧，您這麼睡着，兒子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四爺不想說什麼煽情的話，隻是道：“兒子想叫您回京養着，可又不敢動，您好歹醒來，兒子們也有主心骨。”

　　他跪了好一會，康熙爺也沒反應。

　　他自己也實在撐不住了。

　　出事至今四天了，雅利奇終于見着四爺，一見着就心疼壞了。

　　四爺瘦了一圈，臉色一看就不對：“傷着哪裡了？”

　　“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他們苛待了你的飲食？”四爺皺眉。

　　雅利奇一愣，搖頭：“我是擔心你！”

　　雖然營地裡消息嚴，可是四爺幾天都不見，這顯然是出大事了。

　　她又不是沒心，怎麼能吃好睡得好，熬幾天下來，可不就瘦了。

　　“我隻是擔心你，你呢？傷着哪裡了？”雅利奇拉四爺的手，都不敢用力氣。

　　“不礙事，我也是熬的。别怕。我隻有一會功夫。還得去看着皇阿瑪呢。”四爺摸摸她的臉：“來就是告訴你别擔心，别怕啊。”

　　“好，我不怕，你……你照顧自己，我和孩子們，一個府都依靠你呢。”雅利奇含着淚，使勁笑了笑。

　　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禦前是出大事了，不然他不會這麼點時間都緊張。

　　所以什麼都不問了，什麼時候回京之類的，都不問了。

　　“真乖，來，爺抱抱、”四爺笑了笑，抱住她。

　　雅利奇還是摸到了四爺後背的隆起。

　　那是因為裡頭包着紗布呢。

　　她輕聲道：“好好換藥好麼？”

　　“好，不嚴重，别怕啊。”四爺給她擦了終究是掉出來的一滴淚。

　　“嗯，爺去吧，我見了你，就不擔心了，會好好吃飯的。”雅利奇笑道。

　　“好。”四爺也不再說什麼，深深的看了她幾眼，然後轉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主子别難受，這……這肯定是有大事呢，不然主子爺不會這麼久不來的。”丁香勸道。

　　“我知道，都這樣了，還得抽空看我一眼，我還有什麼難過的。我隻是心疼他。也不知道傷勢怎麼樣了。一看就是沒白天沒黑夜的熬着呢。”雅利奇擦淚。

　　“主子放心，主子爺底子好，沒事的。等熬到回京吧。”石竹輕聲道。

　　誰不怕？誰知道禦前到底怎麼了？

　　營地裡的兵這麼多，她們出入都不方便了。

　　康熙爺是這一天半夜醒來的。

　　睜眼就瞧見了四爺五爺守着，四爺正在喝茶呢。

　　康熙爺渾身虛弱的很，他傷着肺部，顯然能活就不錯了。

　　沒力氣說話。

　　好在梁九功看着呢：“萬歲爺？”

　　他一叫，四爺五爺忙起身過來：“皇阿瑪醒了！”

　　“快，叫太醫！”四爺忙道。

　　康熙爺說不出話，隻看着四爺五爺，出事之前那一幕全部回到腦海。

　　他兇腔疼的簡直要窒息，可也想起了四爺當時也中箭了。

　　再看四爺，這也不知道過了幾日，竟是瘦的脫了相了。

　　太醫趕着進來伺候，檢查過之後道：“皇上如今算是脫險了。隻是後續需要盡心調養。暫時還是不宜挪動，最好再等十來日吧。”

　　四爺五爺都松口氣，五爺想要皇位是想要，可他沒有直郡王那麼大的心。

　　給康熙爺喂了水以及小半碗粥之後，他總算能開口了。

　　但是太醫有話，皇上傷及肺腑，最好少說話，緩幾日再說。

　　康熙爺張嘴，第一句不是旁的，而是：“老四……回……回……去歇着。”

　　四爺當時就跪下了：“皇阿瑪……”

　　康熙爺動一動都費勁，隻是擡擡手，意思是都知道了。

　　四爺擦淚，膝行幾步過去道：“皇阿瑪暫時不要說話了，兒子們都安排了，縱然安排的不好，也還能支應。如今京城裡都封鎖着消息呢，什麼都沒透露。穆和倫将軍已經到了，兒臣做主，叫來了隆科多。如今營地裡鐵桶一般。大哥還在一處關着，暫時也不好送回京城。”

　　不然不就都知道了？

　　“刺客還未抓住，但是那是遲早的事。其餘人等，都在營地押着，隻等皇阿瑪醒來。如今已經是五月二十五日夜裡了。”

　　“好……去……去歇着，明早……”康熙爺艱難道。

　　“是，兒臣這就告退，皇阿瑪好生修養，明日一早，兒臣再來伺候。”四爺磕頭。

　　康熙爺點點頭，露出一個笑意。

　　五爺一直都在後頭，這會子，他忽然害怕起來。

　　為大哥說的那幾句話。

　　皇阿瑪醒來至今，都沒看他一眼……

　　出了打仗，四爺腳步一晃，差點栽倒，蘇培盛忙扶着四爺還是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