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立新君?
武鄉侯陳瑄的這一番話,無異于平地驚雷,一衆世卿貴族紛紛瞪大了雙眼,舉着酒杯,卻不見任何的動作。
“侯爺,要立誰為新君?”
“陳興之子!”陳瑄淡淡道。
陳興之子?
公子陳興确實有一個幼子,不過還不到一歲,尚在襁褓中,這樣的一個幼兒如何能當一國之君?
陳瑄補充道:“老夫暫時可以攝政監國,待其長大成人之後,再行使繼任大典!”
一衆世卿貴族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實都各懷鬼胎,隻是沒人率先開口。
誰都能看得出來,武鄉侯立陳興幼子為新的國君,名義上監國攝政,實際上,卻是真正的南周之主,這一點沒人會懷疑。
“諸位放心,一旦事成,大家都有着意想不到的好處,爾等都能算得上是從龍之臣,封賞絕不會少,封地也會更多。”
陳瑄接着說道:“如果不另立新君的話,昨日之事隻會愈演愈烈,你們願意拱手交出自己的家産嗎?再者,一旦南越大軍攻破陳留城,覆巢之下無完卵,你們隻能做那國破家亡的喪門之犬。”
“侯爺,您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可是國君....不,現在的陳政手握兵權,我等如何與其抗衡?”有人問道。
這也是衆人比較關心的事情,另立新君确實很有吸引力,但具體應該做,還得需要從長計議。
昨天陳瑄籌謀了一夜,早就想出了對策,要不然也不會召集所有世卿貴族商議另立新君的事情。
陳瑄輕輕拍了拍掌,幾位身穿铠甲的武将從暗處走了出來,正是當初被陳政驅逐出軍營的原窦嶽心腹。
“這幾位将軍被陳政無故奪了權,還抄沒了家産,對陳政的仇恨可謂是不共戴天!而他們在軍中素有威望,忠心下屬不少。所以隻要除了周牧,再剪除其心腹,那麼這一萬大軍将會為我們所用!”
“恐怕沒那麼簡單吧?”有人質疑道。
“确實,周牧掌軍以來,大刀闊斧的改革,想要聚衆嘩變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
陳瑄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說道:“确實如此,所以要擒賊先擒王!”
在陳瑄的部署中,生擒陳政是很重要的一環。
最近陳政對籌備騎軍一事非常的看重,幾乎很少待在宮中,針對這一點,陳瑄做了一個非常詳細完美的計劃。
首先,各世卿貴族們的私兵加起來大概有三千人,這一點可以充足利用。
因為此時陳政還在軍營,明日勢必要回宮,但他的身邊隻帶了魏忠賢和少量的随從,三千私兵用作生擒陳政綽綽有餘,可在陳政回宮之時埋伏在馳道兩側。
其次,當陳政被生擒之後,周牧必然會心急來救,屆時來不及調動所有的兵力,隻會帶部分兵力進城馳援。
那幾個被陳政削去軍權的将領則可以趁機進入軍營,煽動部下嘩變,控制剩下的兵力。
一旦成功,這幾個将領便可以帶着剩下的兵力,和世卿貴族們的三千私兵會合,加上挾持了陳政,周牧有所顧忌,必然不敵,到時當場格殺,以儆效尤,震懾其他士卒和将領。
最後,則是一種世卿貴族迎陳興之子為新君,完成大計!
這一切務必迅疾無比,不給陳政任何反應的時間,是以陳瑄昨夜定好了計策,今晚便約定衆人,有意明天就動手。
雖然倉促了一些,但時不我待啊,真等到南越大軍逼近陳留城,就一點回旋的餘地也沒有了。
更何況如此一來,陳政定然也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更容易成事。
及早動手,免得夜長夢多!這便是陳瑄最後想要強調的事情。
陳瑄這一番計劃一說出來,席間的衆多世卿貴族神色不已。
有惶恐的,擔心事情敗露,落個株連九族的下場。
有竊喜期盼的,因為此事一成,後續的好處絕對不可估量。
也有眉頭緊鎖搖擺不定的,說起來這就是一場政變,計劃聽起來很誘人,但也有失敗的可能。在這裡的每個人都不是代表個人,而是代表着整個家族。
一點決定的話,便是即将決定一整個家族的命運,不得不讓人慎重考慮。
陳瑄可容不得太多人有異心,既然當衆把計劃挑明,也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在一條船上,上船容易下船難。
故意輕咳一聲之後,立即有一個陳瑄的心腹會意,當即舉杯道:“我等自然都聽侯爺吩咐,侯爺無須擔心,我等都和侯爺共進退,共商大計!”
“不錯,大家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南周是時候該改換新氣象了!”有人開始附和起來。
其他幾個世卿貴族擔心陳瑄起疑,也競相表态。
剩下那些搖擺不定的,也隻能跟着上前。
“我等唯侯爺馬首是瞻!”
陳瑄撫須微笑,點頭道:“如此甚好,隻要大家同甘一心,則大業可成矣!”
“老夫先飲此杯!”
“侯爺神武,佑我南周!”
“侯爺神武,佑我南周!”
.......
軍營校場之上,蹄聲陣陣,塵土飛揚,場景頗為壯闊。
陳政看着眼前這一支騎兵,心中頗有些撞壞激烈的感覺。
雖然隻有三百多騎,但好歹也是他一手創立的騎兵部隊。
從世卿貴族莊園裡“借”來的馬匹大概有五百匹,加上軍中五百多匹馬,加起來有近千匹馬。
不過能用于作戰的戰馬,僅僅隻有不到四百,由于成為戰馬的要求極為嚴格,絕大多數的馬匹都不合格,隻能當做運送糧草辎重的工具。
南周本來是有騎兵部隊的,因而挑出幾百能夠騎馬作戰的騎兵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稍稍一休整,真正有戰鬥力的,其實隻有三百多騎而已。
縱然隻有三百騎,但所有騎兵在校場之上奔騰起來的陣勢依舊非常震撼。
三百騎尚且如此,數萬鐵騎過境的場面,那蔚為壯觀才是真正的震撼人心。
當真可以用一句話來行動——大軍過境,寸草不生!
“這個陳慶之,領兵之能果然不凡,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一支三百人的騎兵就能整頓成這樣。”周牧在一旁撫須點頭,第一次對陳慶之的才能表示了肯定。
陳政笑道:“這隻是三百騎,如果有三千騎,慶之的領兵之能便能真正的體現出來。
“君上慧眼識珠,可成伯樂啊。”周牧笑道。
“老将軍,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拍馬屁?”
周牧笑容一僵,随即撫掌大笑,“君上,末将可是實話實說啊!”
這時魏忠賢急步走來,在陳政的耳邊輕聲道:“君上,魚餌已經上鈎,一起都安排妥當。”
“嗯,不錯,這一次如果事成,你們繡衣衛當為首功。”陳政很滿意。
怪不得古代的帝王都喜歡用錦衣衛、東廠這樣的特務組織,不得不說,确實好用。
有了繡衣衛,陳政就算身居深宮之後,卻有了千裡眼順風耳,可知外界的一草一木,一舉一動。
“讓繡衣衛準備好,不得有失!”
“喏!”
見魏忠賢給陳政耳語彙報,周牧很知趣,悄步退到一旁。
這時,頂盔披甲的陳慶之将馬停在不遠處,轉而步行走來。
“末将陳慶之,拜見君上!”
“免禮!”陳政招了招手,問道:“慶之啊,感覺如何?”
“盔甲太重了些,腰酸背痛。”陳慶之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但他很快意識到陳政問的不是這些,又改口道:“周老将軍挑出的這些騎士素質一流,想必當初就是騎兵,現在他們也算是重操舊業,除了不太熟練之外,其他一切還好。”
“别跟寡人說這些沒的虛的,實話實說!”
陳慶之有些尴尬,随即說道:“皿與火是錘煉一支百戰精兵的必要條件,簡單來說,他們要見見皿,這樣的話,戰鬥力才有實質性的提高。”
不錯,陳慶之的觀點和他心中的想法正好不謀而合。
“哈哈....那今日寡人就讓你的這支新軍見見皿,嘗一下皿腥味如何?”陳政淡淡問道。
明明陳政說的輕描淡寫,一旁的周牧卻是身子一顫,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陳政。
國君這是真的準備動手了嗎?
周牧早已經察覺陳政想要對這些世卿貴族動手,卻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雙方雖然矛盾,卻還不至于激化到刀兵相見的地步,國君這是要先下手為強啊!
陳政察覺到了周牧的反應,示意了一下魏忠賢。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好隐瞞的。
更何況讓周牧和陳慶之等人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便于後面的安排。
别看繡衣衛成立時間尚短,魏忠賢的能力卻不弱,短短時間内就在武鄉侯府和各位世卿貴族的身邊安插了不少的眼線。
昨晚武鄉侯陳瑄與諸多世卿貴族密會的事情雖然隐秘,但并不是滴水不漏,所有的計劃都已被一個侍女得知。
繡衣衛以魏忠賢和那八個小太監為主導,明探身着繡衣,選取體貌雄偉、有勇力者以及民間身體健康、沒有前科的男子充任。
有明探則有密探,密探是魏忠賢着重大力發展的,傾注了大量的心皿,因而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有可能成為繡衣衛的密探。
周牧聞言,悚然大驚,喝道:“這些人簡直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