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一次另立新君的事情,武鄉侯陳瑄志在必得,府中私兵精銳盡出,甚至還派遣了自己的長子陳濱親自領兵,目的就是為了生擒陳政,将其挾持以牽制周牧,從而給那幾個窦嶽的心腹将領時間來控制全軍。
陳濱是個十足的纨绔,臉龐滾圓,下巴上的肥肉足足有三層,大腹便便的身材看起來應該有近三百斤,他身下的那匹駿馬被壓得哼哧哼哧喘着粗氣。
第一次帶領這麼多私兵辦事,陳濱俨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将軍。
看着眼前這個算起來還是自己侄子陳政,陳濱志得意滿,堂堂一國之君就要被他生擒,這等的潑天大功,唾手可得啊!
于是大笑一聲,喝道:“陳政,你還不束手就擒?”
陳政斜瞄了一眼這位名義上的表叔,假意問道:“叔叔,你這是要作甚啊?”
“哼,陳政,你為君不仁,肆行昏淫,敗亂國典,着武鄉侯之名,廢黜你的國君之位,另立新君!”陳濱冷笑道。
“哦,原來是叔公不想讓寡人繼續當這國君啊!敢問,他老人家有沒有想好立誰新國君啊?是不是陳興之子?”
陳濱一驚,失聲道:“啊?你是如何得知的?”
“哈哈......”陳政哈哈大笑,解釋道:“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武鄉侯這個老不死的肯定是想扶持一個聽話的國君,然後他攝政嘛!最簡單的法子便是找個幼兒,這樣多方便控制,等長大了一點如果有一點不聽話,還可以再一個國君。”
“你....你是說我沒腦子?”陳濱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雙眼,反問道。
“叔叔,小侄可沒這麼說啊。”陳政依舊傲然端坐在馬背上,絲毫不着急。
陳濱惱怒不已,也懶得廢話,直接命令道:“給我上,其他人都殺了,隻需留下這個昏君的小命即可!”
這可把一旁觀戰的聶隐娘給急壞了,雙方人數如此懸殊,勝負立判,陳政居然不懼怕,反倒是和别人聊起天來。
“這個家夥,是真的不知道形勢壞到了何種程度?”聶隐娘暗罵不已。
剛才她混出城時,可是清楚的看到城門已經被一衆私兵控制住,就算陳政福大命大沖破包圍,還是無法逃回城中。
即便逃回城中,城門兩側更是有伏兵,還是死路一條啊!
眼看着陳政必死無疑,聶隐娘陡生一股惋惜之感。
雖然和陳政接觸的時間不多,卻也看的出來,這位南周的新任國君年輕有為,不然哪會奪權成功,又心存仁義,善待流民,假以時日的話,說不定可以成為一代明君,造福一國百姓。
隻可惜終究是太過年輕了些,步子邁的太急,沒有防備住武鄉侯這樣的老狐狸。
聶隐娘還想着日後待武藝精進,再找陳政一雪前恥,此時看來,怕是沒有機會了。
“殺!”
“殺!”
“殺!”
在陳濱一聲令下的同時,陳政身後的十幾個騎士紛紛抽出長刀,戰意凜然。
“這些人不知道死到臨頭嗎?”陳濱距離陳政較近,真切的感受到了對方身後随從的濃烈戰意,不由大駭起來。
反觀陳政,絲毫不懼,反倒是朗聲大笑起來。
這時,隻見陳政突然一躍而起,如鷹展雙翅,刹那間竟遮蔽了天日。
陳濱大駭,深陷重圍之下,陳政竟還妄圖做困獸之鬥,如此不管不顧的朝他直沖而來。
“護駕!護駕!”陳濱吓的臉上肥肉亂顫,哇哇大叫,手忙腳亂。
噗通一聲,陳濱肉山似的身體重重墜地,激起了無數的塵土。
陳政全身真氣狂湧,衣袖鼓舞,墜地之時,一掌拍碎了陳濱座下的馬頭。
那匹可憐的駿馬都沒有來得及悲鳴一聲,再被陳政合肩撞了出去。
這匹慘死的駿馬頓時化成了一座肉山,将一擁而上的二十多個私兵撞得吐皿倒飛出去。
與此同時,陳政身後的十幾騎護衛也拔刀趕到,刀氣橫掃之下,皿光迸射,又有十幾個私兵哀嚎倒地。
陳政朗聲大笑,如狼入羊群,全憑手腳,真氣激蕩,招式大開大合,凡事近身一米内的敵人,無一例外的都被震飛出去。
“居然如此悍勇?”
一臉狼狽的陳濱被手下親信扶起,看着眼前的這幅景象,更是肝膽俱裂。這陳政深陷重圍,猶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卻如此不管不顧,直接對他痛下殺手。
“救...救命!”陳濱哪裡顧得上自己的臉面,連滾帶爬,倉皇逃命。
“這個傻子!”
遠遠看着這邊的聶隐娘暗罵一聲,這陳政當真是昏了頭嗎?
她和陳政交過手,知道這個家夥身手不凡,真氣雄厚,單打獨鬥之下絕不是對手。
然而,縱然陳政神勇,面對的卻是近兩千的私兵,如何能以一當千?
以陳政那悍勇的武力,若是掉頭突圍,還有幾分生機。
但如此以卵擊石,不異于主動送死!
眼看着陳政明明勢單力薄,卻猶如虎入羊群,将近身的十幾個私兵給當場轟殺,整個人氣勢如虹,殺意凜然,愈戰愈勇,竟有那戰場之上萬人敵猛将的氣魄,讓一旁觀戰的聶隐娘看的是目眩神迷。
就在此時,五裡之外似有鐵騎奔騰而來,塵土飛揚,數目不明。
那陳濱被幾個親信拼了性命給救了回來,還不等他喘口氣,就已然注意到不遠處的動靜。
轟隆隆.....
一衆鐵騎策馬疾奔,猶如旱地驚雷,聲勢駭人。
當頭一個武将,身着白袍白馬,看似文弱,卻神采飛揚,領着的那隊騎兵驟然一分為二,竟是化為兩隊,朝着兩翼包抄而來。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一位心腹急聲問道。
陳濱滿嘴苦澀,本以為近兩千私兵生擒随從至多十幾騎的陳政是一件輕松無比的美差,不想陳政如此神勇,他差點喪命在這個小子的手中,兩千私兵一時竟還無法吃下陳政以及身旁的随從,下一刻,對方的援軍就已然及時趕到!
“還能怎麼辦?趕緊撤回城中!”
陳濱不善領兵,卻也知道,在空曠地帶遇到騎兵,最好的辦法自然不是硬剛,而是逃回城中,以城牆之利阻擋對方的沖殺之勢。
一眼望去,趕來馳援的騎兵少說也有兩三百,這樣的騎兵一旦有了距離助跑沖殺起來,就算是防守嚴密的數千步卒軍陣都能生生鑿穿。
當然,最重要的是陳濱非常清楚這些私兵的戰鬥力,說是兵,前面還有一個“私”字呢!
私兵和正規兵當然不是一個層次的,埋伏暗殺的話,私兵或許可堪大用,可若是戰場上的正面拼殺,那就另當别論了,對方還是建制完整的騎兵!
最重要的是,這些私兵幾乎都是父親的所有家當,哪能全部折損在這裡。
既然埋伏生擒陳政不成,陳濱便想着退回城中,以皇城為依托,加上這些私兵的話,起碼可以阻擋一陣。
隻要那幾人能夠控制了周牧,繼而控制住了那一萬大軍,眼前的陳政和這幾百人也就不懼為懼了。
“撤!趕緊撤!”
想通此處,陳濱當即下令撤退,轉身逃向城門。
騎兵之所以在古代無數次戰争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其實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字——快!
真正的精銳騎兵來去如風,行動迅捷,戰可如猛虎出籠,震人心魄,退可若追風狡兔,令人望塵莫及。
這其實就跟後世的閃電戰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謂閃電戰又稱閃擊戰,一般采用快速移動力量以出其不意的進攻,避免敵人組織起防禦線,優先轟炸地方重要的戰略設施的通訊中心,使對方的指揮系統癱瘓。
此時的陳慶之便是如此,三百騎兵一分為二,一百輕騎猛攻陳濱左翼,吸引其注意力,他則親率兩百騎,繞到後方,直接攻向了陳濱所在的中軍。
擒賊先擒王,隻要拿下陳濱,這些私兵便會群龍無首。
但陳慶之卻發現自己有些高估了這群烏合之衆,縱然對方在人數上近乎七倍于己,在他領着三百騎兵出現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陣腳大亂。
尤其是看到将九陽神功威力發揮到極緻陳政,猶如無人之境,遇神殺神,面前幾乎沒有一合之将,陳政一路狂奔而去,然後就不斷有人吐皿倒飛出去,就算沒有當場身亡,也多是腿斷手折,哀嚎不已。
再加上陳濱下令後撤,這群沒見過真正皿腥的私兵們便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哪裡顧得上掩護後撤。
陳慶之所率的那些騎兵眼看這些私兵們将後背如此大方的露出,也都沒有客氣,抽出馬刀,手起刀落,皿光飛濺,當真是砍瓜切菜一般輕松。
一時間,人頭滾滾,慘叫悲嚎不絕入耳,場上形勢瞬間逆轉。
三百騎兵追着近兩千人像是攆兔子一般,各種驅趕砍殺,好不痛快,尤其是刀上都沾了皿腥味,更加嗜殺起來,下手毫不留情。
聶隐娘看着眼前這形勢急轉的一幕,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小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敢情陳政一直留有後手,所以深陷重圍之時絲毫不見驚慌,原來是有所依仗。
很快陳慶之所帶的三百騎兵便和陳政會合一處,陳慶之在馬上行禮,喊道:“慶之救駕來遲,君上恕罪!”
陳政大笑:“不遲不遲,時機剛好!”
陳政揚鞭一指,命令道:“殺進城中,宰了陳瑄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