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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除族

古代農家生活 老衲不懂愛 6794 2024-01-31 01:06

  “除族!”周老二和王豔聞言變了臉色。

  其實古代的女子并沒有記在族譜上的資格,若有心的人家會将愛女記在家譜上,但族譜是想都别想的。

  女子出嫁從夫,到了夫家後,才會被記在族譜,但也隻會記姓氏,代表着女子并沒有獨立的地位,而是依附在男子身上。

  周頤所說的除族不是指将她的名字從族譜中劃去,因為根本沒名字可劃。他的除族代表的另一個意思就是――斷親。

  不光他們家與三丫斷親,而是下碗村的整個周氏家族都不承認有三丫這個族女。三丫以後無論生活如何都和家族無關。

  “你說什麼?”三丫錯愕的望着周頤,似乎沒有聽清他的話。

  “我說,除族!”

  “啊,我要撕了你……”三丫氣瘋了,反應過來後,扭曲着臉就要上前對周頤斯打。

  “你還沒鬧夠嗎?”周老二哪容得三丫打周頤,關鍵時刻一個箭步沖上前擋住在他面前。

  “爹……,你沒有聽見他說什麼嗎?他說要将我除族啊!”三丫指着周頤氣憤的對周老二道。

  “我聽見了。”

  “那我還不該打他嗎,他這麼惡毒,竟然要将自己的親生姐姐除族,這是逼我去死啊……”三丫憤恨的大叫道。一個女子若沒有宗族可依,就如無根的浮萍。夫家無論怎樣欺淩,都沒有可以依靠的後家。若是一般的女子,被除了族說不定真的和死了沒區别。但三丫嘛,周頤還是相

  信她的生存能力的。

  “六郎,就依你,将她除族吧……”周老二望着三丫,歎息一聲,輕聲道。“什麼!爹,你傻了,怎麼能将我除族?娘,娘,你說句話啊,我不要被除族,娘……”周老二的話讓三丫如遭雷擊,怎會?怎會走到除族的這一步?她撲到在王豔面前,死

  命的扒着:“娘,你勸勸爹,你勸勸爹,我是你們的女兒啊,我錯了,我不要幹股了,不要将我除族,娘……”

  “兒啊……”王豔抱着三丫也哭得肝腸寸斷。

  “他爹,三丫知道錯了,吓唬吓唬她就行了,别真除族吧,不然她以後可真沒活路了。”王豔祈求的看向周老二。

  “娘,二姐會活的很好的。二姐夫,你會很好的照顧我二姐的是吧?”周頤轉過頭,笑着看向穆子禮。

  穆子禮被周頤看的恨不得轉身跑開,頭皮發麻,幹笑道:“當然,我肯定會好好待娴兒的。”

  周頤聽了點點頭,湊到穆子禮的耳邊,悄聲說道:“你以後要是敢休了二姐,我就讓你生不如死。”說完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穆子禮身子一抖,哆嗦着道:“不……不會的。”

  “不會什麼?”

  “不會休娴兒的。”

  周頤滿意的點點頭。

  “爹,二姐除族的事今晚就辦了吧,剛好族人們都聚在一起看戲,也免得挨家挨戶找了。”

  “六郎,真要除族?”周老二還是有些遊移不定,畢竟是自己的骨肉,親情不是一時能斷掉的。“爹,你還希望二姐時不時的回來鬧這麼一通嗎,你看看嘉嘉都吓成什麼樣了。今天她可以不顧我的名聲讓我插手穆家的事,日後呢,又有什麼事要我去做?爹,你還記得

  我小時候有一次突然發燒嗎?”

  “記得,咋了?”

  “二姐半夜的時候掀了我的被子。”周頤淡淡的說道。這件事他誰都沒說,本來就睡得昏昏沉沉的,不敢确定是誰,但後來想一想,能這麼做的也隻有三丫了。

  “什麼!”王豔和周老二齊齊驚叫出聲,“六郎,你說的是真的?”周老二哆嗦着嘴,不敢置信的問。

  周頤輕輕的點了點頭。

  三丫身子一瑟縮;随後尖聲大叫:“你胡說,我沒有,爹,娘,你們相信我,是他污蔑我……”

  “死丫頭,看老子不揍死你!”周老二沖上去掄圓了胳膊就是一巴掌過去,打了之後,心裡就是止不住的害怕。

  周頤四歲那年生了一場大風寒,連大夫都在搖頭了,他那時候急得六神無主,若六郎有什麼不測,隻怕他也要随着去了。好在六郎命大,最終還是活了過來。他本以為這是簡單的風寒,沒想到竟然還有三丫的事,她這是要六郎去死啊!要是六郎真有個三長兩短……周老二不敢去想,這一刻,

  他再也顧不得和三丫的什麼骨肉親情了。六郎是他的命根子,誰要對六郎不利就是要他的命。必須和三丫斷了,這樣的毒瘤留不得!

  周老二上前将三丫往門外拖:“走,現在就去找族老,定要把這個禍害除了。”

  “啊啊啊,娘,救我,娘……”

  “三丫,三丫,他爹……”王豔追着上前。

  周老二大聲吼道:“她都要六郎去死了,你還護着她?是不是到時候把我們一家子害死了,你才甘心啊!”

  這是成親這麼多年周老二第一次對王豔這麼大聲說話。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王豔被吼的身子一顫,掩面痛哭,到底沒再追了。“周頤,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小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三丫阻擋不了周老二,被他拖着出了周家院子,但她一聲比一聲尖利的詛咒周頤的話語還是清晰的傳到了周家

  院子裡。

  “二姐這心也太壞了……”六丫聽到三丫竟然還掀過發燒時六郎的被子,心裡氣急,一陣陣後怕,這個家要是沒有六郎會變成什麼樣?六丫打了個冷顫,不願意再想下去。見着王豔還在為了三丫哭,心裡頓時煩躁不已:“娘,二姐有什麼值得你哭的,你看看她做得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人家早就沒拿我們當親人了。而且……而且,她竟然

  要六郎的命啊,娘,要是六郎那時候被她害的真有了個什麼好歹,你想想,這個家會怎樣?”

  六丫的話讓王豔止住了哭聲,她愣愣的想,要是沒有六郎,這個家會怎樣?也許他們一家還和上房擠在一起,也許周老二會去服了徭役,再也回不來了……

  “六郎,娘對不住你啊……”想到這些,王豔又開始哭了,不過這次她是哭得周頤,一個差點要了六郎命的閨女,她竟然還在擔心她,這不是對不住六郎是什麼?

  周頤上前拍拍王豔的背:“娘,沒事了,二姐離了我們家,若是能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不再想這些歪主意,對她也是一件好事。”

  王豔止了哭:“是這樣嗎?”

  周頤肯定的點點頭。

  望着門外,周頤歎口氣,骨肉皿親鬧到這個地步,這本不是他想要的。

  這個時代女子是弱勢群體,若可能,他想護着幾個姐姐一直到老,成為她們的依靠。但不代表他會被所謂的親情綁架。三丫這樣的人,當然沒有護着的必要。

  他已經給過三丫很多次機會,是三丫無止境的一次次來挑戰他的底線。總以為他會看在周老二和王豔的面子上,不敢拿她怎麼樣。

  但三丫從未真正了解過周頤,必要的時候,他決絕的令人害怕。

  周二哥要将二閨女除族,這驚動了周家族人。

  二叔公上前,“老二,這閨女犯了什麼錯?都是骨肉至親,要是小事就算了吧,畢竟閨女們嫁出去都是在别人家過日子,要是沒有娘家依靠,那日子啊……”二叔公歎一聲。

  “這死丫頭小時候竟然趁着六郎得了風寒的時候掀過他被子……”

  “啥!”周家族人齊齊驚叫出聲。

  “除族,除族,這心腸太毒了。”

  “是啊,是啊,好在六郎命大。”

  三丫整個人都呆楞了,木木的癱倒在地上。

  這時,周頤走了進來,三丫一見到他,情緒立刻激動起來:“周頤,你不得好死,你個喪了良心的黑心腸,我生生世世都要詛咒你……”

  “荒唐,舉人老爺豈是她能罵的,給我把她嘴堵住。”二叔公震怒的跺了剁拐杖:“這樣的人的确要除去,我們周家留不得。”

  在衆人的見證下,周老二親自寫了一封斷親書,每個族老都在上面簽了名字。

  周頤将斷親書遞到三丫面前。

  “嗚嗚嗚……”三丫嘴被捂着,無法說話,一雙眼睛無比仇恨的盯着周頤。

  “二姐,以後好好過日子吧。穆子禮那邊我已經打好了招呼,他不敢休你的,不過若你再不聽話,我就不确保不繼續做些什麼了。”

  三丫眼神迅速灰敗下去,她知道,再鬧也沒有用了。

  現在還能在穆家待着,要是被穆子禮休了……一個被休而又沒有母族可以依靠的人……三丫打了個冷顫,不願再想下去。

  周頤示意捂住三丫嘴的人放手。

  三丫嘴得了自由,幾經勘合,問道:“你何時知道的?”

  “當時就知道了。”周頤知道她是在問什麼。

  “為什麼當時不說?”三丫緊緊盯着周頤。

  “因為我更願意相信那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的無心之舉,可惜……”周頤歎一聲:“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不懂事的小女孩的無心之舉……

  三丫低下頭,木然地爬起來。她一直都不懂事,但卻不是小女孩了,所以周頤不願意給她機會了。

  由于發生了三丫這件事,這個除夕周家過的有些沉悶。

  特别是王豔,老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周頤也沒有好法子,隻有時間才能抹平傷痛了。

  大年初二,大丫和五丫回門。

  王豔見了兩個女兒,終于露出了笑模樣。她拉着五丫上下打量,見她面色紅潤,人也精神,這才放下了心。

  “娘,二姐呢,咋不見她回來?”五丫隔得遠,并不知道三丫的事。

  “你二姐她,哎……”王豔馬上又悲傷起來,眼睛泛紅。

  “娘,你這是咋了,别哭啊,娘……”

  “三妹……”大丫現在已經搬到了下灣村,三丫除族的事當天晚上她就知道了。她一直知道三丫對六郎有成見,可沒想到她竟然還會想要六郎的命!

  那天晚上,她呆在了自己家裡,沒有去為三丫說一句話。也許三丫合該就和周家沒有緣分吧。

  六丫拉着五丫細細的給她說了三丫的事,六丫聽了臉都白了,将手裡的帕子揪的死緊。

  “怎麼會?二姐她怎會做這樣的事?我們是她的親人啊!”

  “你當她是親人,人家可當你是仇人呢,見你嫁了一個好人家,心裡可是不平的很,因為眼熱你嫁妝多,吵着鬧着要作坊的一成幹股。”六丫翻了一個白眼說道。

  “什麼?”六丫聽了心裡不安:“我就說那鋪子我不應該拿,要是沒有這事,三丫也不至于和家裡鬧到這個地步。”

  “得了吧,你以為你不拿就沒事了?她照樣可以找到千萬種理由作妖,更苦況她還在六郎生病時掀了他的被子,這是讓六郎去死啊,反正我沒有這個二姐……”

  五丫一把捂住六丫的嘴:“大過年的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周頤在五丫心裡占據了太重要的位置,這樣不吉利的字眼她不想讓其和周頤扯上關系。“娘,你也别哭了,六郎看着你天天哭,他心裡會好受嗎?”六丫示意五丫将手拿開,見王豔一聽到三丫就嗚嗚嗚的哭,帶了點兒抱不平的語氣說道:“六郎已經很照顧二姐了,要不是六郎,她早就該被侵豬籠,說不定還會連累的三姐也嫁不出去。那麼小的時候,她就想要六郎的命,要不是六郎顧忌親情,怎會替她瞞着?要是我,早就恨不

  得咬死她了。可她呢,是怎麼做的?一次次找六郎的麻煩!六郎已經做的夠好了,你這麼哭一個差點要了他命的人,到時候六郎和你離了心,可别怪我沒提醒你!”

  “六丫!”五丫拍了拍六丫的手。

  王豔被六丫噼裡啪啦一通說的呆愣在那裡,“可三丫始終是我閨女啊,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她現在被趕出了周家,一個女人沒有娘家的依靠,以後可怎麼活?”“六郎不是已經警告了穆子禮,不會讓她休了二姐嗎,他們有田有地有鋪子,二姐手裡還有那麼多嫁妝,有什麼活不了的!”六丫見王豔還是一直鑽牛角尖,聲音也大了起來。“你怎麼就一直隻想着二姐怎麼怎麼樣,不想想六郎,他從小為這個家做了多少事?要是沒有他,你現在還在上房受大奶奶的磋磨呢!我們幾姐妹說不定哪一個冬天就

  餓死了,你就一個個挨着去哭吧……”六丫越說火氣越大。

  “六丫,别說了,娘隻是心疼閨女。”大丫見六丫說的過了火,忙勸道。“心疼閨女?小時候怎麼不見她心疼了?那時候我們吃不飽穿不暖,幹的活兒卻比狗還多!她怎麼不站出來為我們說話?那個時候一心隻要兒子,現在兒子有了,六郎讓家

  裡好過了,不用受大奶奶的刁難了,她就有閑心來心疼閨女了?”六丫帶着點兒譏諷的說道。

  “我……我……”王豔被六丫說的目瞪口呆:“娘沒有這麼想啊。”“你是沒這麼想,可你就是這麼做的!娘,我知道你心軟,但也要看看什麼人可以心軟,什麼人不可以!像二姐這樣的,你再心疼她有什麼用?你知道你心疼的是一個什麼

  人嗎?”六丫定定的看着王豔。

  “不……不就是我女兒嗎?”王豔喃喃道。“不,你心疼的是一個差點兒要了六郎命的人,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找六郎麻煩的人。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這麼當着六郎的面哭二姐,日子久了,他能不傷心嗎?你想讓六

  郎和你離心嗎?”

  王豔蓦然把帕子捏緊,深思恍惚的問:“我讓六郎傷心了?”

  “是,你讓他傷心了。”六丫笃定的說道。“六丫,娘一直都是這個性子,你現在還沒有嫁人,當然不知道當母親是什麼樣的感受,天底下哪有能對自己的孩子狠得下心腸的人呢!六郎一直懂事,他會理解的。”大

  丫拍着王豔的背,不贊同的對六丫說道。

  五丫沒有說話。

  “呵呵呵呵,大姐,你可真是……性子還真是和娘一摸一樣。”

  “啥意思?”大丫擰着眉問。“啥意思?你還好意思問啥意思?這件事從頭到尾受委屈的都是六郎,他的親姐姐要他的命啊,你們說他心底該是怎樣難過?可他對我們說過嗎?從小到大,他一直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明明比我們都小,卻成了我們的靠山,沒有他,哪來我們現在的好日子?你們一直說他懂事,說他聰明,難道聰明懂事,就該生生受委屈嗎?我們就能一直把他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嗎?打眼看看,三姐,你的親事是六郎跑下來的,你見過有為了姐姐的親事這麼巴心巴肝的嗎?為了你們在娘家能夠有傍身的資本,六郎勸着爹娘拿出了幾乎是家裡能拿出來的最多的嫁妝,誰家弟弟有這麼大方?有的還會為了姐妹的嫁妝太多和爹娘吵鬧的呢!可大姐你現在一句六郎一直懂事,他會理解的,

  就不顧他的心情,聽着可真讓人寒心。為什麼不是你們去理解他,而要讓他一直理解你們?嗯!”六丫連着說了這麼多話,又因為情緒激動,臉都漲紅了。“我,我……”大丫被六丫說的張口結舌。腦子裡浮現出周頤的身影,那個不大,卻已經足以撐起周家的身影。她一直覺得六郎聰明厲害,卻從沒想他心裡是不是也會受傷。

  難道她真的将六郎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了嗎?

  裡屋幾人都沉默了。

  站在門口的周頤又默默了轉了身回到了前廳。他一直以為幾個姐妹中和他最貼心的是大丫,沒想到最理解他的卻是六丫。

  搖了搖頭,他其實并不在乎幾個姐姐和娘理不理解,反正他盡到為人子為人弟的責任就夠了。

  但有人能夠為他抱不平,設身處地的為他想,周頤摸了摸兇脯,還是覺得有點溫溫熱熱的。

  前廳裡,周老二正和兩個女婿在說話。

  王元話不多,抱着王英不斷的給她剝花生幹果。

  趙宇文到是懂得讨周老二的歡心,将他逗得時而大笑。

  周頤坐在他們旁邊。

  周老二疑惑的問他:“沒拿衣服?”周頤覺得有些冷,便說要去拿衣服。

  周頤拿衣服就要經過後廳,聽到六丫的話後,他便沒有進去,摸了摸鼻子:“有感覺不冷了,烤烤火就行了。”

  周老二聞言道:“那你快烤烤,别傷了風寒就不好了。”

  “沒事的,爹。”周頤笑道。

  “周頤,明年的會試你會去嗎?”趙宇文問周頤。

  “不去,我感覺還不夠紮實,等四年後再去考。”周頤看向趙宇文:“怎麼,你打算去考”

  趙宇文苦笑一聲:“本來是想去試一試的,可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冒進了,連你都覺得不夠紮實,更可況我?”

  “話也不能這麼說,你到底念的年月比我,論起基礎來,肯定比我要好,名次落後也不一定就代表學問不如我。”

  “那我要不明年就去試試?”趙宇文期待的問道。

  周頤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心底已經有主意了:“你自個兒明明都想好了,還來問我,消遣我是不是?”

  他們倆既是朋友,又是親戚,而且在讀書上都是有靈性的人,一談起來就沒完,一直到吃午飯的時候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周頤,和你聊天真是太暢快了。”趙宇文歡笑道。都是一家人,大家也就不分什麼上下桌了,人也不算多,直接就是一張大桌子坐滿,滿滿的菜中間擺着一個咕咚咕咚隻沸騰的熱鍋子。這也是周頤鼓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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