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逢春
1
歐洲杯結束那天,飛機才剛剛抵達哈爾濱,魏光嚴就轉機殺去了北京。
聽宋詩意說,那個新鼓手東子跟陸小雙告白了。
鑒于魏光嚴一直以來堅稱他與陸小雙不過是好兄弟,程亦川優哉遊哉問他:“人家告白,跟你有什麼關系啊?你這麼心急火燎的。”
魏光嚴說:“既然是好兄弟,終身大事當然要親自把關!”
“都什麼年頭了,婚姻大事父母都插不了手,你一外人還能插上手了?”
“現在殺過去插插手,也好過将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抱着孩子找我哭訴,說當初嫁錯了人。”
一旁的宋詩意沉默半天,終于插了句嘴:“她就算有什麼要哭訴的,也該找我不找你吧?”
魏光嚴語塞,扔下一個火速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轉機的通道裡。
宋詩意與程亦川四目相對,偷偷笑起來。
“這次該成了吧?”
“誰知道呢,那小子缺心眼,這時候了都還死鴨子嘴硬。”
“小雙等他很久了。”
“放心吧,等不了多久了。”
2
抵達北京已是夜裡八點,魏光嚴一口氣殺到了後海的酒吧裡。
春夏秋冬,後海的夜都是喧嘩熱鬧的,樂隊的鼓點敲在人心上,震耳欲聾的音樂令人目眩神迷。
他沖進了酒吧,沒看見陸小雙的身影,擡頭倒是看見東子坐在台上敲架子鼓。年輕人左耳上鑲着三顆亮晶晶的耳釘,脖子上露出一小塊紋身,一身白T牛仔褲,褲子上破破爛爛,到處都是洞。好在臉是娃娃臉,去掉了這身行頭給他帶來的飛揚跋扈。
平心而論,很帥。
但是在魏光嚴眼裡,東子=不良少年≈見異思遷的花心大蘿蔔+玩玩而已沒有責任心+毛都沒長齊怎麼能彈戀愛。
于是衆目睽睽下,某個突如其來沖進店裡的人,輕而易舉跳上台,拎小雞似的把鼓手綁架走了。
衆人嘩然:Whathappened?
後院裡,還穿着一身運動服的年輕男人把一個更年輕的男人推到了牆壁上,一個看似兇狠其實很虛張聲勢的壁咚。
“說,你看上她哪一點?”
“哈?”
“你給我放老實點,有一說一。要是說不出來,我揍你!”
“哈??”
“哈什麼哈!有膽子告白,就該有腦子想清楚自己為什麼告白。要是讓我知道你就是玩玩而已――”魏光嚴揉了揉拳頭,指節很做作地發出了咔咔的聲音。
電影裡都這麼演的。他一邊兇神惡煞地恐吓人,一邊回憶童年看的《古惑仔》。
東子震驚地看着他,再次張嘴,還是那個字:“哈???”
下一秒,門口出現一個人,雲淡風輕命令道:“放開他,有事沖我來。”
兩人齊齊回頭,看見了院門口不知何時出現的陸小雙大姐大。
3
“不是在歐洲比賽嗎?”
“比完了。”
“怎麼跑北京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
“那你說說看,為什麼?”
魏光嚴頓了頓,别開臉:“宋詩意說東子給你告白了,我來幫你探探虛實。”
“我是傻子嗎,分不清别人真心還是假意?”
“我這不是怕你當局者迷嘛。”
陸小雙不緊不慢笑了兩聲,從湖邊的石凳上站起來,一躍跳進湖邊的遊船上,吓了魏光嚴一大跳。
他壓低聲音吼她:“喂,叫保安看到怎麼辦?!”
“請他去酒吧喝兩杯,賄賂一下就完事兒。”她回頭沖他招招手,“下來。”
魏光嚴做賊心虛,好寶寶當慣了,心跳如雷,觀察好半天,确定沒人看見,這才跳了上船。
船身一晃,他重心不穩,險些摔下去。
下一秒,陸小雙拉住了他的胳膊。他往她那踉跄兩步,差點撲倒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心下忽然一動,幹脆不刹車了,又往前一撲,把她撲倒了。
陸小雙:“……”
魏光嚴:“……”
陸小雙:“……”
魏光嚴:“……”
四目相對,她好半天才踹他一腳,“你幹嘛?”
“不小心摔了啊。”他理直氣壯。
“明明就站穩了的。”
“沒有的事,就是站不穩。”
“國家級運動員的平衡感這麼不好嗎?”
“平時是很好的,今天不太好。”
兩人還維持着他把她壓在船上的姿勢。陸小雙動了動,想叫他起來,但他紋絲不動,壓得很踏實。
她擡眼看他,似笑非笑地勾勾唇角,問:“再問一遍,你來幹什麼?”
他頓了頓,答:“找東子。”
“找他幹嘛?”
“算賬。”
“算什麼賬?”
他像是擠牙膏一樣,雖然一問一答,但好在還是擠出了她想要的實話。
他用黑漆漆的眼珠惡狠狠地瞪着她,說:“我不就出個國比賽?幾天沒看着,你就要爬牆了!”
身下的人咯咯笑起來,“喂,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咱倆屁關系沒有,我這怎麼叫爬牆?”
魏光嚴氣勢洶洶地吼她:“什麼叫屁關系沒有?你感覺不到嗎?你不知道我對你什麼感情嗎?都他媽多久了,每天跟你聊天,你一生病老子噓寒問暖,你一召喚老子立馬上線,電子寵物都不帶這麼準時的,你還說屁關系沒有?!”
陸小雙大笑:“诶,要是東子不告白,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打算跟我說了?”
“說說說,說你妹啊!”魏光嚴很生氣,“我是想拿個獎杯再來找你,光明正大往你面前一放,說老子雖然不會打鼓,但是老子會滑雪。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把計劃全打亂了!”
“這樣啊。”被他壓住的人眨眨眼,笑了,“沒關系啊,你的計劃是打亂了,但我的計劃實現了。”
魏光嚴一愣,狐疑地問:“你的計劃?你什麼計劃?”
陸小雙沖他勾勾手指,他湊近了些,洗耳恭聽,哪知道下一秒,被她一把揪住衣領。
她在他耳邊輕聲說:“我串通宋詩意騙你的,東子壓根兒沒跟我告白。”
緊接着,女流氓強吻上來。
魏光嚴大驚失色。麻蛋,這是被騙了?可是面對獻身的女流氓,他大腦一懵,決定先順其自然,親了再說。
然而下一秒,一束光照在兩人身上,一身制服的保安手持電筒,怒氣沖沖站在岸上大吼:“幹什麼呢?!這是公衆場合,私自跑到船上幹什麼呢?快給我出來!!!”
一聲雷霆震怒的咆哮,迅速引來一大片圍觀群衆。
陸小雙:“……”
魏光嚴:“……”
她可是這一代的熟臉,渾身一個激靈,迅速捂着臉跳上岸,準備跑路。然而下一刻,手腕忽地被誰拽住。
魏光嚴同學一身國家隊的運動服,兇前還印着五星紅旗,老神在在地跳了上岸,把正欲逃跑的人抓住了。他像是站上領獎台一樣,一邊沖着衆人開心地笑,一邊淡定地說:“大家好,介紹一下,這我女朋友。”
衆人:“……”
咋回事呢,剛才還偷情男女,咋這會兒一臉得意介紹上了?
緊接着,魏光嚴把陸小雙捂住臉的那隻手給拉了下去,把她的面目曝光于群衆眼前。他說:“來來來,大家認識一下,這位,我女朋友,前面左轉那家一号酒吧樂隊駐唱。”
衆人:“……”
所以呢?
最後,魏光嚴咧嘴一笑,在手電筒的光芒下,一身正氣,仿佛站在聚光燈下,非常開心地說:“将來大家在後海附近,要是看見别的男人對她有非分之想,請記得撥打熱線135XXXXXXXX。我将第一時間殺來現場,并給提供線索者不低于兩百元現金獎勵。”
陸小雙:“?????????”
她震驚地擡頭看去,就看見他得意的笑臉無限接近,下一刻,他捧住她的腦袋親下來。
“陸小雙,你完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榆木疙瘩開竅了。于是,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