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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究竟是誰?

陽光下的諾言 石惜安 4008 2024-01-31 01:06

  刹那間,袁諾腦海裡劃過無數個念頭,羅織了無數精妙絕倫的語言,但最終的結果竟隻是呆呆的回了一句平淡無奇的“哦,我知道了”。

  但顯然沈連昭很滿意這個答案,嘴角上揚的幅度明顯提高了幾分,原本陰郁的神情被沖淡不少。沈連昭本是長相清俊的類型,但是他一旦不笑的時候卻會顯得十分嚴肅,說起來,每次看到沈連昭這種表情,袁諾就像是乖乖學生見到教導主任般服服帖帖。

  沈連昭沉穩的操縱者方向盤,袁諾低頭不語,駕駛室陷入詭異的沉默。而此刻的袁諾總覺得自己該繼續說些什麼,不然氣氛多尴尬,靈光一閃,袁諾終于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切合點。

  “對了,沈大哥,齊燕真的和若青姐的死有關嗎?”想到這幾天查到的線索,袁諾心裡就不是滋味,原本以為善良無辜的人,原來也有那麼不堪的一面。

  “現在還不确定,目前張斌也隻是一面之詞,沒有确切證據,具體還需要進行調查。”沈連昭看着一談起案件,臉上的紅暈就消失的袁諾,心裡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一般女生不是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嗎,她怎麼就臨時轉話題呢,自己還怎麼繼續呢。

  “還有,你不是說過江源曾經有過一個老師嗎?那個人查到了嗎?”

  看來真沒法繼續了,沈連昭有些無奈,原本美好的氣氛全被這丫頭給毀了,算了,來日方長。沈連昭收起原本的期待,竟真的開始與袁諾讨論起案件來。

  “現在初步斷定,江源所謂的老師,其實是一個網站的心理咨詢師,江源曾經向那個人咨詢過家.暴,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等心理問題,時間都是在與齊燕發生沖突的時候。”

  “那那個咨詢師怎麼說的?”

  “我們找相關專業人員鑒定過,咨詢師提供的建議符合規定,并沒有異常。但奇怪的是,江源的情況卻越來越嚴重。”

  令人意外的是,咨詢師三番五次強調讓江源去本地的心理診所或醫院,都被拒絕。糟糕的是,因為S市大量自殺案件的出現,心理咨詢的網站已被關閉,很多資料也被銷毀。江源後面是否有更換咨詢師,就不得而知。現在唯一希望S市的偵破工作能早日有進展。

  “那也就是說,江源這邊的線索又斷了啊。”袁諾有些失望,還以為很快可以查出江源當初犯案的經過呢。

  “你以為是小說呢,偵探看一眼就馬上可以出結果的。”沈連昭看到無精打采的袁諾,不禁搖頭調侃,還真是小女孩心性啊。

  “我當然知道沒那麼快啊,就是有點着急罷了。”就是好像少了點沉穩。

  沈連昭對袁諾的解釋不置可否,瞧那心虛的樣子,自己再說,怕是又要縮一邊去了。

  “不知道梁阿姨現在怎麼樣了,聽木白那小子說,最近梁阿姨總是悶悶不樂的。”木白那小子壓根不知道自己曾經還有個姐姐,而袁諾當然也不好越過梁阿姨他們直接和他說。

  至于梁阿姨不開心的事情,袁諾其實應該猜到了。又是夏天了,八年前的沈若青就是在這個季節離開了人世,天理昭昭,隻希望她下輩子能有個好歸宿吧,而那些害過她的人也得到報應。

  因果報應?

  “沈大哥,你相信因果報應這回事嗎?”袁諾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迫切的想要得到沈連昭的認同。

  “恩?”

  “沈大哥,如果張斌的話是真的,那也就是說,齊燕和李宏就是當年害死若青姐的兇手。齊燕是被江源刻意安排的車禍喪命,而殺害李宏的兇手雖然還沒抓到,但是他的外衣裡面确實是有三支蒲公英,那我們可不可以認為,當初出現在林經理的蒲公英其實應該是指的齊燕。”

  袁諾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神情激動地接着說道:“還記得我們在梁阿姨家看到的若青姐的遺物嗎?那裡面就有一個裝了三支蒲公英的玻璃飾品。”

  “你的意思是…”沈連昭看着雙頰泛紅的袁諾,有意的等待着對方的結論,畢竟她未受過專業學習與培訓,竟然能一步步的推測出一些極具可能性的方向,是值得表揚與鼓勵的。更何況她的思路與自己不謀而合,沈連昭心裡竟升起異樣的溫暖。

  “沈大哥,你說兇手,其實是不是在通過某些方式,在替當年的沈若青報仇呢?”袁諾小心翼翼的看着對方,眼裡的期待非常明顯。

  兇手和當年的沈若青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這也許就是觸動兇手報複的原因,不論齊燕與李宏遭遇何種不同的境況,但結果都是一樣,以死謝罪。

  而三支莫名出現的蒲公英就是一個信号,可是如果是要報仇,為什麼還要特意提醒别人?是不小心還是刻意為之?

  相比兩人之間的和諧讨論的氛圍,身處醫院的肖敏,卻迎來了一位特殊的探望者。

  站在她病床旁的男人五官周正,雖年過四十但毫無疲态,身形挺拔,但面容卻有些憔悴,眼裡還布滿着皿絲,恐怕昨晚又熬夜了吧,肖敏有些心疼的想着。

  “老師,你先坐吧。”肖敏在男人進來時,就打發自己母親出去買東西了,此刻病房裡隻有他們二人,反而清淨。

  “肖敏,對不起,我不知道琴琴她會做這樣的事情。”王元明聽到家中變故時,立即從隔壁市趕回,看到被警方拘留的女兒,還有身受重傷被送往醫院的肖敏,他的心都被揪在一起,這種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

  可是王琴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兒,雖然難以啟齒,但是王元明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肖敏,你能不能别和琴琴計較啊?她還小,不懂事。”

  “老師,我比王琴大三歲。”肖敏輕輕地打斷對方的話,不懂事就可以被赦免嗎?王琴有眼前的人憐惜,那自己呢?

  “肖敏,琴琴她從小就沒有媽媽,是我一手把她拉扯長大的,我不能…”王元明知道,這對眼前的女孩很不公平,但是人心是偏的,更何況…

  肖敏聽着王元明煽情的話語,心裡竟有些悲涼,終究比不過嗎?放在被子裡的手緊握成拳,未修剪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但肖敏并未察覺到疼痛。

  自己不是早知道對方是個愛女如命的人嗎?現在他為了自己女兒的前途,讓自己不要再多做糾纏,這是很自然的事情才對。

  對,就是這樣的。

  肖敏默默地垂下頭,稍顯淩亂的劉海遮擋住了她的眼睛,也掩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一旁的王元明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看着楚楚可憐的肖敏不禁為之心疼,如果另一方不是自己的女兒的話,或許事情就沒那麼難辦了。

  王元明歎了口氣,但想到自己母親因為孫女被關的事情一直自己耳邊痛哭哀嚎,又鼓足勇氣的再一次靠近病床,布滿老繭的手指異常溫柔的撩起肖敏額前的碎發。

  肖敏察覺到他的動作,下意識的轉頭躲避,然而卻還是在王元明再三的安撫下緩緩擡起頭,噙着淚水的雙眸流光轉動,裡面的委屈昭然若揭。

  “敏敏。”王元明看着這樣的肖敏,心頭一痛,自己還有什麼資格來要求這個無辜的女孩來承擔這一切呢。

  “老師,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麼我可以不追究的,你放心吧。你看,我也沒什麼事情。”肖敏看着内心掙紮不已的王元明,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真誠的微笑,高舉起雙手故作輕松的說道。

  隻是那虛弱的樣子,怎麼會是沒事的人呢?

  王元明是了解肖敏的,勤奮刻苦,從不為難别人,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琴琴怎麼就不喜歡呢?王元明思緒萬千,内心亦是翻騰不已,終于下定決心般地向前一步,神情堅定地一把攬住坐靠在病床上的肖敏,然後緊緊的擁抱住懷裡孱弱的女孩。

  “老師?”肖敏被王元明的動作驚住了,嘴裡發出疑問的聲音。

  “敏敏,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我會讓琴琴接受你,我會給你最好的一切。”王元明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個愛慕自己整整三年,對自己真誠以待不圖回報,還要再三委屈自己的傻女孩,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再把她往外推呢?

  等王琴回來以後,自己會好好做她的思想工作,到時候解開誤會,大家又會回到以前和樂融融的日子了。

  王元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動與對日後美好的暢想中,完全沒注意到被他攬在懷中的肖敏,眼神陰鸷的看着自己手掌,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肖敏輕柔的聲音緩緩響起。

  “老師,你能給我做上次的早餐嗎?就是玉米粥和燒麥,我很喜歡吃。”

  “好,我明天早上做好給你帶來,你注意休息,知道嗎?我會經常來看你的。”王元明愛惜的摸了摸肖敏的頭發,小心地避開了繃帶的位置。

  “恩,我知道了。老師,我會和警察說明的,我和王琴就是有點誤會,到時候你能讓我和王琴單獨談談嗎?”

  兩人約定好時間後,王元明眼裡的憂慮一掃而空,這才神清氣爽的離開病房。王元明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剛離開,突然出現的人影就從走廊拐角處走了出來,盯着他離開的方向看了半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那個人影才回過頭,赫然是肖敏的母親,王慧芬。她手裡還提着剛裝滿水的開水壺,躊躇不前,好一會才滿臉愁容的走進病房。

  王慧芬瞥見肖敏正擺弄着自己的手機,對自己也是愛理不理,最近她隻要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連假裝都省了,王慧芬心裡滿是苦澀,但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

  “敏敏,那個王教授女兒都那麼大了,你還年輕,就不要再和他來往了,不然你…”王慧芬說不下去了,肖敏坐在病床上,眼睛就像淬了毒般的看着自己。

  “我的事你不要管,記住,你現在是個病人,不要和别人說太多話,免得他們又刺激了你,還誤傷了别人。”肖敏看着王慧芬痛苦的表情,心情竟說不出的爽快,“記住,不要再做多餘的事情了。上次的事情還沒有找你算賬呢。”

  王慧芬覺得女兒越來越陌生,蒼白的臉上竟挂着陰狠的表情,這還是自己曾經乖巧懂事的女兒嗎?那曾經為了自己的母親,可以和嗜賭成性的父親以及吃人不吐的高利貸頂撞拼命的女兒哪裡去了?

  回想起女兒的話,王慧芬想起曾經那令人恐懼的夜晚,渾身開始發抖。她知道,女兒已經走在了一條不知通往何方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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