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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馬榮之死

陽光下的諾言 石惜安 4150 2024-01-31 01:06

  章蕭一大早就趴在辦公桌上睡覺,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最近熬夜時間太長,精力完全跟不上。李芳提着早餐從他辦公桌路過,對身後的黃伯川搖了搖頭,做了個同情的表情。

  黃伯川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這幾天一直在調查關于U盤的相關資料,也是夠拼的,幾天沒好好睡覺了吧。看他這身衣服都沒換,估計昨天都沒回家。”

  李芳心有戚戚地表示同情,但這是每個新人的必經之路,習慣了就好。

  “章蕭,U盤密碼破解了嗎?”

  沈連昭一把推開辦公室大門,直接走到章蕭辦公桌前,見他正趴在那裡補眠,含在喉嚨的話硬生生被吞了回去。而聽到動靜的章蕭茫然地擡起頭,目光呆滞的坐起身,随意地用手指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這才發現自己被辦公桌前面那三人投過來的視線包裹着。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章蕭下意識地去摸了一把嘴角,很好,并沒有口水。

  “沒什麼,李芳買了些早點,想喊你起來吃。”沈連昭一本正經的胡謅着,看着章蕭那張白嫩秀氣的臉,實在不好意思再磋磨他了,總覺得自己在虐-待未成年的感覺。

  “多不好意思啊,謝謝你了,芳姐。”章蕭咽了咽口水,果然餓了,芳姐果然是個大好人。

  “哪裡,自己人嘛,多吃點。”李芳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早點,否認的話實在說不出口,隻好惆怅地回到自己辦公桌啃餅幹吃。

  在一邊旁觀的黃伯川手裡捏着自己的饅頭忍俊不禁,沒想到看上去一本正經的沈連昭還有這一面,不過更有人情味就是了,嗯,就算是饅頭也比餅幹好吃。

  眼看章蕭小動物般呼哧呼哧地啃完自己手裡的早餐,沈連昭才再次開口問話,章蕭聽到立馬扔掉自己手裡的包裝袋,胡亂地扯了張紙巾在嘴上擦了幾下,就立即打開電腦。

  “老大,數據正在分析,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就可以破譯出來的。”

  章蕭看着電腦屏幕,眼睛眨都不眨地做出承諾,就差舉起右手發誓了。

  沈連昭清了清嗓子,咳了幾下,語氣淡定地說到:“嗯,繼續。”

  “咚咚”聲響起。

  四雙眼睛齊刷刷射向站在門口敲門的人,使得那剛進警局沒多久的小姑娘愣了好一會,才支支吾吾的出聲。

  “沈隊,城南派出所那邊有人報案,說裕龍小區發生命案,死者叫馬榮。”

  馬榮死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辦公室頓時寂靜無聲,沈連昭等人無不驚訝,反應片刻後立即作鳥獸散,自顧往門外跑去,隻留下章蕭與另一名文職女警面面相觑。

  裕龍小區

  刑警隊衆人匆匆趕到達裕龍小區的時候,馬榮家的别墅門口已經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門口也早已被附近的居民圍的水洩不通。好奇是人的天性,無關身份地位,何況還是死人這樣的大事。

  負責本地的派出所員警看到沈連昭等人撩起警戒線,還沒等他們靠近,就主動将人迎了進去。

  屋内客廳的擺設與上次他們過來的時候,并沒有什麼變動,相關勘察人員緊鑼密鼓地進行着自己的工作。

  “沈隊,黃隊,死者名叫馬榮,今年36歲,屍體是今天早上保姆進去打掃時發現的,法醫已經初步檢查過屍體。死者屍體就在主卧的浴缸裡,左手腕動脈割破,死于流皿過多,初步判斷是自殺。”

  派出所同僚言簡意赅地說明了情況,目前就現場情況勘察,隻能說明這些,更多的就隻能刑警隊自己偵查了。

  馬榮自殺?

  沈連昭與黃伯川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彼此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不可置信的懷疑,以馬榮那種自負的個性,甯願自己去殺人,也絕對不可能自殺的。

  沈連昭一言不發地在主卧以及浴室來回查看着。

  馬榮的遺體已經被移走,地上還殘留着一些水漬,能同時容納多人的浴缸卻還保持着原本的樣貌。潔白浴缸邊緣被濃郁的紅色渲染成一幅潑墨畫,清澈的水也已經被紅色占滿。

  除了浴缸以外,房間以及浴室沒有任何變動,幹淨如新的卧房,擺滿化妝品的梳妝台,就連衣架上的衣帽都穩穩的擺放着,看上去就是主人自己決定安安靜靜地死去一般,沒想過破壞任何物體。

  “沈隊,馬榮家的保姆口供出來了。她說自己是按照太太的要求過來清理主卧的,每周三次,今天剛好到時間。原本平常都是馬榮太太,也就是苗蘭蘭給她開門,但這次苗蘭蘭提前通知說自己不在家,要她自己開門進去,連備份鑰匙都給了她。但沒想到,等她進去打掃時,卻看到了馬榮的屍體。”

  黃伯川擡眼看了看主卧的陳設,沒想到這裡的裝修意外的清爽,原本以為馬榮那樣的人,住的地方也會是富麗堂皇如酒店般的感覺,這和他的人設完全不一緻。

  “苗蘭蘭怎麼說。”

  沈連昭不知道黃伯川此刻内心的想法,接過他遞過來的口供筆錄認真的看着。

  “苗蘭蘭剛從娘家回來,知道馬榮出事了,就一個勁地哭,一句話都說不圓範,也不肯離開這裡,就隻呆在客廳。”想到人高馬大的苗蘭蘭哭得那個梨花帶雨,黃伯川總是不得勁,也不是自己歧視别人,但是那哭腔總感覺讓人别扭。

  “馬榮的那個保镖呢?”

  那個人的身手不錯,理應是貼身保護馬榮的才對。可從自己進來以後就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

  “目前還不知道,沒人見過他,現在還在聯系中。另外馬榮的家人還有公司那邊已經有人知會了。”

  沈連昭一邊聽着黃伯川的叙述,另一邊卻若有所思的盯着主卧裡的梳妝台,昂貴的化妝品擺放地很整齊,價值不菲的首飾從首飾盒未關好的一角露出了一截,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光滑的下巴摩挲着。

  “走,我們去會會她。”

  這個她,當然就是馬榮的太太,苗蘭蘭。

  剛剛經曆過生死離别的苗蘭蘭,依舊坐在一樓的客廳沙發上,造型繁複的連衣裙已經出現了褶皺,精心裝扮的妝容也又被哭花,倒是她那花式哭腔倒是旁邊的警務人員再次刷新了認知,就連地上那些用來擤鼻涕的紙巾都已經鋪滿一地。

  李芳無可奈何地看着滿腹委屈與愁容的苗蘭蘭,她見過太多類似的場景,但是如同苗蘭蘭這般的還真是不多,可畢竟人家剛經曆喪夫之痛,李芳也不好再強行逼問相關情節。

  “苗女士,請節哀。不過,有關你丈夫死亡的一些後續問題,我們還有些話想和你了解一下。”

  沈連昭在沙發旁光站定,一隻手撐在對面沙發的靠椅上,鷹隼般的雙眼一錯不錯的盯着苗蘭蘭,似乎想從她的表情裡發現什麼,一絲不苟地尋找着蛛絲馬迹。

  “請問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為什麼沒有在家呢?”

  “我回娘家了,每過一段時間我都要回趟娘家的,沒想到這次一去,就再也見不到大榮了。大榮啊,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啊,你這樣走了,讓我可怎麼辦啊?”

  說到傷心處,苗蘭蘭再一次淚流滿面,淚眼婆娑地捶着自己的兇口,隻差沒有指天抱怨天道不公。

  黃伯川有些不解地看着不動聲色的沈連昭,發現他正用着審視的目光盯着那個唱作俱佳的女人,似乎發現了什麼。轉念一想,再看看苗蘭蘭的穿着打扮,以及過于浮誇的動作,一絲不可思議瞬間劃過心頭。

  苗蘭蘭被幾雙犀利的眼睛盯得有些哭不下去,畢竟自己已經在這裡哭了一個多小時,喉嚨也有些受不了,隻是自己現在如果突然停止,也許就會被懷疑吧。

  可惜,苗蘭蘭遊移不定地神色早已引起了沈連昭的注意,就連旁邊一直安撫她情緒的李芳也發現了這點。

  “苗蘭蘭女士,恐怕需要請你跟我們回趟警局協助調查。”

  冷冰冰的話語如同冰錐,毫不防備的狠狠地砸碎了苗蘭蘭的僞裝,滿是淚水的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手裡剛扯出的紙巾被緊緊地攥在手心,随後被用力過猛的手掌捏成一團,悄無聲息地滾落在茶幾下方的地毯上。

  一張純白的A4紙被小心翼翼地平鋪在身前的辦公桌上,袁諾拿起筆筒裡的黑色簽字筆,開始認真地塗塗畫畫。

  向念岚抱着一摞需要簽字的文件在她旁邊站定,好奇地等着袁諾的手不放。

  “畫什麼呢?”

  鬼畫符嗎?怎麼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線條啊。

  “師傅,你怎麼過來了。哦,找陳特助簽字吧,我幫你。”

  袁諾有些尴尬地抽出旁邊的筆記本壓在A4紙上,自己的繪畫才能自己還是知道的。不過看到向念岚自己還是很開心的,自從搬出原來的辦公室後,與向念岚見面的機會就不是很多,像現在這樣能說說話,自己也是很滿足的。

  袁諾伸出雙手,動作麻利地從向念岚那裡挪走一半的資料,剩下的還是對方不願苛待她,才沒拿過來的。

  “不過今天陳特助還沒過來,我先幫你把資料放進去吧。”

  陳傑上班一向都很準時,但現在都還沒見人,也沒聽說過要請假的事情,袁諾也不好确定他什麼時候可以簽好這些文件。

  “沒事,這些不急,聽說好幾個部門主管都沒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有什麼事情。”向念岚比袁諾的消息要靈通一點,但也還是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袁諾推開陳傑辦公室的門,和向念岚說了幾句,利落地繞到陳傑的辦公桌前,仔細地把需要簽字的文件一一擺放分類,正準備轉身之際,手肘卻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相框。

  聽到身後向念岚的詢問,袁諾趁着縫隙跟她做了個咧嘴的動作,雙手輕輕拿起相框檢查清楚,确定沒有損壞後才放回原位。手剛松開,卻又猛地拿起相框仔細端看。

  那是一張已經泛黃陳舊的黑白照片,裡面的兩人對着鏡頭笑得格外燦爛,高大的青年斯文俊秀,親昵地把手搭在小男孩的肩頭,小男孩天真可愛,雙手拉扯着自己的臉皮,調皮的對着鏡頭做着鬼臉。

  這是一張散發着幸福味道的照片。

  但是袁諾卻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原因無他,照片裡的男人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自己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呢?也不知道最近怎麼了,本來引以為傲的記憶力,總是出現狀況,一些事情忘記得特别快。

  聽到身後向念岚的詢問聲,袁諾這才拉回思緒,小心地放下手中的相框。轉身之際,狐疑的表情已經被收拾妥當,笑嘻嘻的拉着向念岚往回走着。

  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穿過,恰好投射在辦公桌上的相框上,裡面的青年人臉上被鍍上了一層暧昧不明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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