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生媚冷冷一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你總會為自己的罪行開脫。”

　　顧晴美看着她的臉，嘴角微微一勾，“罪行？話可别說得那麼重，要說犯罪，有誰比你父親的罪更嚴重呢？”

　　“我也沒把夜雲峰當做我父親，之前我對他那麼好，是因為我還沒有被催眠，沒有了解到真相！”顧生媚扭過了頭。

　　聽着這裡，顧晴美的臉頰不動聲色的抽動了幾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觸動了這個冷酷女人的心弦。

　　“你别跟你父親這樣，說到底，你身上流淌着他的皿……而且，夜家現在的勢力不比龍家差，你認他做爹，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顧晴美說這些話時，底氣是有些不足的。

　　顧生媚聽在耳朵裡，覺得十分好笑，什麼時候，這個狠毒的女人開始這麼替自己着想了？

　　“是嗎？夜家有這麼強？可惜呀，我不稀罕，同時，也跟你無關。”

　　“是呀，跟我無關，”顧晴美似是自嘲地說了一句，然後便冷下臉來，不再說話。

　　顧生媚往前走了半步，眼中含悲，“我想問你一句，當初你拐我的時候，是怎樣想的？”

　　“我并沒有拐你，其實甄纨……你媽在哪裡我一直知道，也自然知道你的存在，但我也從來沒有去打擾過你們，沒告訴夜雲峰，也是因為心裡厭恨他毀了我，毀了顧家。十八年前，為什麼你會成為我的女兒？那是因為我正從那條街經過，發現你跟着那個女人走，因為你是甄纨的女兒，又是大晚上的，所以我好奇的跟着過去，發現那女人要賣你，本想着從她手中把你奪回來，但是我并非那條巷子的人，她又是你們同條巷子的人，我出面了根本起不了作用，于是我等了機會，等她将你賣給那個買主，我以你母親的身份向買主索回了你。”

　　顧晴美的話有幾分可信，顧生媚心頭捉摸着，随後問了一句：“既然你要回了我，又不是報複的話，為啥不把我送回到我母親手裡，還一直逼問我為什麼不叫你‘媽媽’？”

　　她當初被打暈後，過程是如何的不得而知。

　　“送回去，那個女人還能放過你們母女倆麼？她如果知道事情敗露，還不往死裡整你們，到時，你有可能被再賣，再說我又挺喜歡你，所以我就想，先讓你在我身邊穩定下來，再告訴你媽，誰知你媽事發三天後出事，我隻得把你帶走了。”

　　顧生媚伸手執起咖啡杯，漫不經心的汲了一口，也許是味道不合胃口，秀氣的眉蹙了兩下，随即擱下，不再碰一口。

　　“這麼說，你還是做好事了？”她怒極反笑的眼神落過來的時候，帶着明晃晃的鋒芒。

　　“小媚，我知道我說的話，你不相信，但是這都是真話。”

　　顧生媚冷冷的鎖着她，面無表情的應道：“真話？一直用謊言來包裹着？别來刷新了我的三觀了！”

　　說完，她輕笑補充一句：“至于真假會有個人證明的，你不用太着急。”

　　顧晴美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垂下眸，白皙的手執起黑色的馬克杯，輕抿入口的咖啡苦味，在舌尖漫開來，直到苦澀散去，才傳來她的解釋，“這次見面，我即是不想讓你誤會，既然你記起以前的事，那麼有些事沒必要再藏了，你會誤以為我是那個賣走你的人販子也不足為奇，所以就有必要解釋。”

　　不知道為啥，顧生媚現在看顧晴美的每一個表情，每個動作，甚至是每句話都是在參雜着作戲的成份，沒有一處足以為信的可能，所以就那樣怔怔的看向她，眼神讓人捉摸不透。

　　顧晴美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見她久久不說話，便開始往其他事情上扯。

　　“你知道，我在養你之前，還有另一個小女孩在身邊，顧小柔對她也有印象。而你小時候，也應該見過她幾次。”

　　她掀了掀眸，嘴角諷刺的笑意漸濃了，“你是說夜幸媛？那個偷我信物騙龍浩炎的女人？”

　　顧晴美幹笑了兩聲，“對，她跟你一樣大，甚至是同一天出生，由我親自養大，六歲的時候，才回到夜雲峰身邊，說起來，她應該算你的姐姐或妹妹。”

　　顧生媚眉毛微挑，“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吧。”

　　顧晴美臉上維持着某種深不可測的微笑，看着對面的人，換了種坐姿，道：“那要看夜大小姐怎麼看了，她要認我這個媽，我就是，她要不認，那我就不是。”

　　“這就是報應。”顧生媚冷不丁插了一句，“不死不報，時候未到。夜幸媛不搭理你，完全是你咎由自取！你放心，總有一天，顧小柔也會離你而去的！雖然她倆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公平來講，你對待她倆，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包括我在内，我們三個，都是你利用的工具，你可以肆意羞辱、鞭打、驅使、操縱，一切都為了你自私、恐怖的目标服務。”

　　顧晴美的臉色頓轉淩厲，眸光冷冽的逼過去，“我還不是為了顧家，你别忘了，你現在的太婆婆也是海北顧氏的女兒，我得叫她一聲親姑呢！”

　　“哈哈！”顧生媚冷冷一笑，“你也别忘了，我也并不是你的女兒！我沒有義務為你們顧家服務！還有，夜幸媛姓夜，顧小柔也不姓顧，人家親爹姓祝，你就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顧晴美活活被噎住，她本來想，搬出顧生媚的太婆婆顧天驕，可以壓一壓她的氣勢，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了。

　　“總之，過去，現在，将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家族複興，我問心無愧！”她有點順不過氣來。

　　顧生媚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用一種極近諷刺的眼神看向她，“别把自己包裝的如此無辜，如此高尚，我看，你這樣做，隻是為自己當年的過失贖罪吧！”

　　當顧生媚說到贖罪時，對面的女人的身體明顯僵住了，所以，顧生媚知道這句話說進她心坎了去了。

　　她接着說：“畢竟，當年夜雲峰是先把你騙了，哄住了你，才得以進一步實施他的計劃，每跟你上一次床，就能獲得一點顧家的商業機密，日積月累，最終達到了掀翻顧氏、進而合法侵吞顧家财産的地步。是你被情欲沖昏了頭腦，被别人賣了還替别人數錢，海北顧氏的沒落，你有一半的功勞啊。而你之後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你當年的過錯買單而已。但說到底，那也是你一個人的事，犯不着把我、顧小柔乃至夜幸媛都拉下水！”

　　這些事，都是顧生媚在知道自己身世後，從不同渠道慢慢了解到的。這些碎片彙成這一番話，因為它反應的曆史充滿激蕩和皿腥，所以，聽起來格外震懾人的心扉。

　　顧晴美無話可說。

　　“對了，”顧生媚輕歎一聲：“顧小柔已經被你折磨地神志不清了，她現在是非要告我，非要上法庭，我還是奉勸你，你去勸勸她，讓她死了這條心，不然，到時候，可有她好看的。”

　　顧晴美眸色掠過一抹暗影。

　　顧生媚站起來，取了三百塊錢出來，放在桌上，喊了聲結賬，随即離開。

　　“小媚！”

　　她走到門口，聽到背後一聲顫抖的呼喊――似乎用盡了顧晴美全身的力氣。

　　她停住腳步，回頭。

　　“還有什麼事？”

　　顧晴美張了張嘴，似乎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隻吐出了一句話，“你有沒有驗過DNA？”

　　DNA？

　　顧生媚隻覺得好笑，“我知道自己是誰的女兒，不用多此一舉，勞你費心了！”

　　……

　　顧生媚走出咖啡廳的時候，接到孫小梅回複過來的電話，耳際傳來孫小梅的聲音。

　　“小媚，你找我？”

　　顧生媚看向時間也快到午餐時間，于是就順口說了一句：“如果你沒應酬的話，中午一塊吃個飯。”

　　“你說在哪兒？”

　　顧生媚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車子旁邊，按下手上的遙控器，随着車子發出一聲‘啾’響的同時脫口而出。

　　“去半秋山私房菜館。”

　　……

　　到達半秋山私房菜館時，孫小梅也正巧到了，今天孫小梅一身黑色的包臂裙，太陽下s形的身材無盡顯疑，但是那張臉上明顯的削瘦了。

　　站在她的跟前，顧生媚擡手捏着她的臉，左看右看向，“被那個李莫言欺負地瘦了，哎，我聽說李莫言他媽非常不喜歡你，現在怎麼樣了？”

　　孫小梅翻了個白眼，擡手拍掉，朝着半秋山館的大門邁去，嘴邊出來的聲音往身後飄去，“我呀，天生與婆婆相克，沒辦法！不過，我現在瘦，倒是與她們沒關系，純粹是流産的好處，懷孕的女人自然胖，一流産，就自然瘦回來喽！”

　　跟着她步伐的顧生媚輕笑一聲，“真該讓你再懷一次！”

　　前邊的孫小梅步伐一頓，轉頭，“反正我是有一個就夠了，你呢，還想再生幾個？跟龍浩炎商量好了沒？”

　　顧生媚越過她往前走，丢了一句：“順其自然，不過，現在還不想生！”

　　兩人訂的是一間紫羅蘭包廂，菜上來後，兩人開始邊慢慢的品嘗，邊有一句，沒一句的拌着嘴。

　　“李莫言把你困住，那是綁架，可以告他！”顧生媚提到這茬，依然止不住地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