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從此便是路人
顧生媚面無表情的看向她,“找我什麼事?”
顧晴美轉頭四處望了一下,“找個地方我們坐一下,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顧生媚其實也是想問一問顧晴美一些事的,于是便說:“那到香格裡拉裡的咖啡廳裡坐吧!”
兩人選擇到了比較僻靜處坐着,因為早,咖啡廳并沒有多少人,空中揚着悠閑的音樂,顧生媚點了一杯熱咖啡,輕抿一口後,直奔主題。
“你找我什麼事?”
同是喝了一口咖啡的顧晴美,擱下手中的咖啡杯,眸光淡薄的望向顧生媚。
“夜雲峰跟你說什麼了?”
“你覺的他會跟我說什麼?”顧生媚不緊不慢的看向她。
其實她知道顧晴美知道一切真相,但是顧晴美不會願意說,或許,她還想掩飾一些真相,現在出口詢問她,無非是想從她口中得到一些資訊,然後做出對策。
“他是不是說,他是你的父親,甄纨是你的母親?”顧晴美的聲音帶着幾分諷笑。
顧生媚沒有應答,隻不過面無表情的看向她,說:“所以這是真的?”
顧晴美眸光淩厲的對視着她,擡了擡下巴,“夜雲峰是你的父親,但是你母親不是甄纨,其實江岸區我們住過的地方,那裡的人都知道,我的女兒就叫顧生媚,在你八歲那年我收養了小柔――當然,這裡還有個說法是,顧小柔是我跟你們名義上的爸爸、也就是老祝生的,這是大家衆所周知的事,但這并不妨礙你是我親生女兒的事實。”
那天夜雲峰對她也是說過,顧晴美生的女兒就叫顧生媚,而不是叫顧小柔,難道她真的是她的女兒?她不是甄纨的女兒?
不知道為啥,她心底衍生出一股落寞,擱在膝蓋上的兩隻手緊緊的扭絞在一起,随後就問了。
“那為什麼我是你的女兒,你對我卻這樣狠?”
顧晴美忽然嘴角噙了一抹笑,影影綽綽的光影下,她的臉顯的有幾分陰沉,出口的話也随着冷漠。
“知道為什麼一直以來我不願提你親生父親,甚至不準你問的原因麼?”
忽然,顧晴美的眼睛瞪了起來,“那是因為夜雲峰不顧我的願意,強迫我,你是在他的強行下有的。”
顧生媚聽到心裡的那根弦崩一聲,斷了。
她原以為顧晴美要說當年的滅族之恨,畢竟,她也在人們的風言風語中得知母親以前也是一位千金小姐,後來因為夜雲峰的緣故,才淪落至此。
的确,她在還小的時候曾經想象過父親,她想過母親不願提父親,肯定是父親做了對不起母親的事,或是父親抛棄母親,或者還有其他原因。
唯獨從來沒有想過父親強暴了母親,而她是強行之下的産物,某種程度上,她的由來,竟然和藍小聰一樣如出一轍!
她張了張嘴:“所以這即是你這幾年不待見我的原因?”
聲音很沙啞。
“是你父親毀了我們顧家,毀了我的一生,你讓我怎麼對你?”顧晴美語氣咬牙切齒。
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張開眼,看向她猙獰的臉,低低的說:“那你為什麼要生下我?你完全可以不讓我來到這個世界的。”
“你父親害了我一生,我怎麼可以毀了這個證據,往後要揪出他的所犯下的錯時,我上哪兒去找證據?”
她忽然冷笑兩聲,之後仰天歎息,“原來這就是你不待見我的原因。”
顧晴美冷嗤一笑:“能把你養大,供你讀書,已經是對你仁慈了。”
“呵呵,是呀,仁慈了,我應該對你感恩戴德。”說完,她再次看向顧晴美,嘴角挂着譏哨。
“可你不但忘恩負義,顧生媚你還真是和夜雲峰一樣,都是心狠之人。”
顧晴美說到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的,本是尖瘦的臉,在這一刻比猙獰更可怕了。
聽着顧晴美話,她嘴角扯起了弧度,漸漸的擴大。
“狠心?究竟是誰狠心?”她說。
正在這時,快被她捏成碎片的手機忽然奏起音樂,但她還是沒有打住,依舊在說。
“你對他的恨,全部擱在我身上。”
顧晴美咬着牙,瞪着她,恨恨的說:“如果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她面無表情的伫立着,耳際嗤嗤的湧進顧晴美的聲音,她的每個字,和着手機的鈴聲擲地有聲的滴進她的心間。
她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掃了一眼,烏黑的燈光下,她将那一串數字看的清清楚楚,是沈曉謙打來的。
看了幾秒,垂下手,沒有挂斷,也沒有接聽,任它響個不停。
她的眸光再次對上顧晴美的臉,沒什麼焦距,聲音很輕,很飄。
“你找我即是跟我說這些?告訴我,你恨我的原因?”
顧晴美垂眸冷笑,伸手執起那杯還散着熱氣的咖啡,低頭輕抿一口,“我知道你最近想着如何恢複記憶的事,其實你八歲前的事,我倒可以告訴你是什麼樣的?”
顧生媚輕笑一聲,原來這才是找她真正的目的。
隻不過她會願意把那些過往告訴她?
她主動找來,是别有心思吧!不想她恢複以前的記憶,這裡頭有什麼特别的事麼?她看向顧晴美,很冷淡的說。
“那你說說,我八歲前都有什麼?”
“其實你八歲都沒什麼特别的事,不過有一件事應該對你意義很大的,你八歲那年,遇到過龍浩炎,龍浩炎送過你一個訂情信物,那個信物即是夜幸媛手中拿着的那個。”
顧生媚皺了一下眉,“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顧晴美嘴角微微翹起,水眸睜着,一動不動地看着顧生媚的臉,然後,咬了咬牙,似下了很大決心般,将手一甩,說:“我收回剛才的話。”
“什麼?”
顧晴美盡量維持住自己的氣息,擱下手中的咖啡杯,繃着臉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沒必要再隐瞞下去了。剛才我說的,全是騙你的,顧小柔才是我親生女兒,你,是我抱養的,我說為了報複夜雲峰才會虐待你,完全是為了騙你。你不是我親生的,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顧生媚看向顧晴美,在柔黃色的燈光下,她的眸光仿佛定在了某一格。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不能思考。
她甚至甯願相信方才顧晴美的話,至少,可以對她這些年來受到的折磨有個合理、圓滿的解釋。
可現在,一切又要推倒重來。
顧晴美迎着她的視線笑了笑,說。
“我現在說的,都是真話,顧生媚,我不是你母親。”
顧生媚沒有回應她這句話,而是以最大的毅力撐住自己,問道:“夜幸媛是怎麼拿到我身上的訂情信物?”
顧晴美見她如此問,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還是兩手擱在兇口,淡淡的說:“當時你回來跟我哭訴,夜幸媛搶了你的東西,讓我去幫你拿回來,當時因為我還執迷不悟,跟夜雲峰藕斷絲連,我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而造成我倆關系出現裂痕,所以我跟你說,算了,就當送給她吧!何況,你又不是我親生女兒,我幹嘛要向着你?”
顧生媚垂了垂眸,執起跟前的咖啡杯,慢騰騰的喝了起來,沒有對顧晴美的話表示相信或是不相信,抿了一口後,她擡眸看向顧晴美,開腔問:“我又是怎麼溺水的?我的親生母親是誰?”
顧晴美描着烏黑眼線的眼睛看向顧生媚,滞了一下,“我怎麼知道你親生母親是誰?我是抱養的你,又沒拐你。至于溺水,當時我打了你,你可能傷心,就跑到了湖邊去了,我追你,因為我的追逐,你才會不小心溺水。”
顧生媚聽着這些平常的過程,眨了一下眼,“從你的話中可以看出來,這些事真的是沒有什麼值的我去恢複記憶了。”
顧晴美輕笑一聲,就在她笑完,顧生媚忽然問了一句:“對了,你知道織草環圈是怎麼織的麼?”
顧晴美一頓,“織草環圈。”
她點了點頭,“對,織草環圈。”
顧晴美雙腿相交,眸光微眯,小心翼翼的問:“你怎麼好端端問起這個來?”
“你可能不知道我雖然不記得八歲以前的事,但是我竟然會記得織草環圈的事,在溺水後醒來,沒人教我,我就會織草環圈。”
頓了一下,她問:“是你教我的麼?”
顧晴美想也沒想,點頭:“對。”
顧生媚若有所思的點頭,随着開腔說:“而且我腦海中還時不時閃現織草環圈的寓意,那應該也是你教的?”
她看到坐于她對面的顧晴美瞬間錯愕,但片刻已經斂起了神,嘴角又笑起來,“這個就靠你去猜了,反正我已經不是你的母親了,說我教的你,也站不住腳。”
顧生媚忽然就笑了,笑的意味不明,拍了拍自己的包,說:“希望我倆還有一點點的母女緣分。”
母親再惡毒,作為女兒,她也不願聽到母親親口說出那句話:“我不是你母親。”
任何一個孩子,聽着此言,都會痛苦萬分。
顧晴美眯了眯眼,咬着牙,什麼都沒說。
顧生媚站起身,“我還趕時間,就先走了。”
顧晴美看向顧生媚的表情,也随着站了起來說,目光不知飄向何處:“母女,有什麼所謂,該斷就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