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是奇怪。
攔雲垂着頭,不時将眼神落在廳中坐着的三人身上,眉間隐隐凝聚着怒氣的蘇竟,一臉好奇輕松笑看着蘇錦的清月,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噙着淡笑的蘇錦。
三人似乎沒有覺得此時的氣氛很奇怪?
攔雲覺得這樣坐着也不是個情況,那圓桌上的食物殘渣還沒有收拾呢。
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擺在蘇錦的面前,當真不像是三皇子府一貫的待客之道。
院子雖然不能同都城中的三皇子府相比,但是蘇竟的待客之為一向是一樣的,在都城中也好,在這偏遠的玉朔也好,都是一樣的,總歸是不會讓人挑出錯來。
當然了,那是在今天之前,就瞧着今日這個情況,多少錯都能被一貫挑剔的蘇錦挑出來。
攔雲思忖着絕對不能這樣下去,雖是英名已經被毀了,但好歹要在被毀得一塌糊塗之前将它救過來。
此時這種情況,攔雲心想着蘇竟必定是因為清月的反應而吃味了,現下肯定是不會拉下臉來說些什麼緩和氣氛的話。
而這種時刻,他的關鍵就尤為重要了。
這般想着,攔雲就加大聲音咳了一下說道“洺王來得真是不巧,我家爺剛巧才用完早飯,這剩下了一堆的殘羹剩飯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真是待客不周,呵呵呵”
攔雲表情略微有些尴尬的笑着說道。
原本有蘇竟這個正兒八經的主子坐在一邊,攔雲這話一說出來倒真是有一點越主的嫌疑,更是顯得沒有一點禮法規矩了,不過還好的是蘇錦順着杆子就台階就往下下了,并沒有難為的意思。
“無妨,既然還沒有收拾,不如你先去喚了人來收拾一番,本王也好同你家爺說些話。”
唔,還是那副春風拂面,笑容滿面的樣子,說不出的一副好說話的樣子。
攔雲心中松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去尋人來收拾這滿桌的殘羹,可是似乎有人并不領會攔雲所做的這一番事情。
隻見原本繃着臉的蘇竟突然笑了出來說道“收拾些什麼,二哥奔波而來,不如先伺候着二哥将就着用一下早飯,待到中午時再好好的做一桌為二哥接風洗塵,二哥你說這主意如何?”
蘇錦早就察覺這廳中的不對勁了,這猛地聞聽到蘇竟的話也楞了一下。
蘇竟今天這番,果真是太不對勁了,他從前哪會像今天這樣夾槍帶棒的?
言語中居然是想着要蘇錦就着這殘羹用一回早飯?這于一向講究的蘇錦顯然是在直白的打臉啊。
雖然蘇錦脾氣确實很好隻是卻也不能這樣任由蘇竟所說的,在這用這一回早飯了,是以蘇錦轉頭回了攔雲一個他也莫可奈何的表情,然後轉眼就對着蘇竟開口了。
“本王許久不曾叨擾三弟了,倒是沒想到三弟的規矩早就已經改了,确實是挺讓本王驚訝的,不過這些東西,”
蘇錦說着将眼神落在那圓桌上的湯湯水水上,滿桌子的菜,居然都被動了個七七八八,他倒是沒想到幾時蘇竟的胃口竟然變得這樣好了。
“想來是三弟胃口變得太好了,這些東西隻怕并不夠本王下手吧”
蘇錦話音剛落,坐着看戲的清月突然就臉紅到了脖子根。
方才蘇竟出口的那句話已經叫她聞到了滿滿硝煙的味道,雖然不知道蘇竟針對蘇錦的原因,不過這并不妨礙她夾在他們之間看戲。
隻是這戲自古是不好看的。
這不,冥冥之中就轉到了她的頭上,她可還記得,方才用早點時蘇竟可是半點都沒有動,這一桌子的東西都是她吃的。
蘇竟的胃口變好一說剛一落到攔雲耳中,他就将目光落到了清月的身上,隻見後者突然變紅的臉頰,看着倒是有幾分嬌羞可愛在裡頭。
攔雲覺得有幾分搞笑,是以,低垂着頭偷偷咧開了嘴角。
攔雲這番細小的動作自然瞞不過正相對的蘇竟蘇錦兩人,而蘇錦這時才将目光大大方方的落在清月的臉上。
“本王倒是忘了一件事,從不曾在三弟近前見到過任一女子,不知眼前這位長相清秀可人的小娘子是哪一位啊”
蘇錦面帶挑釁的看向蘇竟,後者隻是輕輕的勾了唇角,伸手過去,放在清月的頭上,輕輕的揉着清月的頭發。
“阿月想不想認識二哥,我可不敢斷言。”
蘇錦的眸光閃了一下,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蘇竟是在做什麼?揉一個女孩子的頭?
那種紙有在情侶之間才做得出的親密動作,他蘇竟竟然會做?眼前這個女孩子可不是昔年那個讓他不能忘懷的忍冬離,他是在做戲麼?
可是他的眼中絲毫沒有一絲不情願的意味,更多的反而是喜悅和寵溺。
喜悅?寵溺?當真是見鬼了。
而又被蘇竟揉了頭的清月隻是低下頭,垂眸不知在想一些什麼。
情緒都掩蓋在長長的睫毛下,蘇竟看不見,蘇錦看不見,攔雲也看不見。
如今她的心中在想些什麼,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說實話,清月很留戀這種感覺,雖然知道是假的,可是誰讓蘇竟是她的初戀呢。
戀愛這種事,從來沒有誰教過她應當怎麼做,所以這麼突然的就遇見了蘇竟當真是讓清月覺得十分的猝不及防。
她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尤其是在明知道蘇竟有這麼多不可告人的目的,蘇竟是一個十分不簡單的人的前提下,更加的讓清月覺得惶恐。
是的,清月覺得惶恐,覺得害怕,可是她又特别的眷戀,眷戀這種連她也說不清楚的情感和悸動。
可是又深深的惶恐着,因為心中确切的知道這樣的眷念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吧,清月她不敢面對。
清月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好,是遵從自己的心去靠近蘇竟還是遵從自己的理智去遠離蘇竟,這個答案讓她選擇得十分痛苦。
然而現下這個場景哪裡容得下她走神?
在耳邊突然噴灑熱氣的時候清月就已經回過神來了。
竟是蘇竟低頭在她的耳邊說着話“二哥在問你話呢,阿月”
缱绻溫柔的聲線,音調就這樣輕柔又準确的傳進清月的耳中。
清月覺得自己突然就像大海上的一塊浮木,在浮浮沉沉中不得歸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