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歐陽金鳳與丈夫行千重對望一眼,相視一笑,在他們眼中,雲辰雖然處于下風,但絕沒有他在台上所表現的那麼誇張,他的步伐看似淩亂卻又暗藏玄機,雲辰所需要做的就是找機會出劍而已。
雲辰初始的慌亂給了雲剛莫大的自信,他聚起八成元氣,一震手中的劍向雲辰刺去,這一劍,雲辰勉力躲過;第二劍,被雲辰用手中的長劍引開;第三劍,又被雲辰一個左旋的滑步險之又險的避過,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讓雲辰有機會飄起來。
這三劍讓雲剛的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脹,獲勝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已經忘記了昨日雲明的慘敗,他聚全部元氣于一劍,刺出了他自以為雲辰必敗的一劍。隻是,尚來不及看到勝利的他被一股側頸處的寒意怔驚在了那裡。
隻見剛剛還很‘狼狽’的雲辰,身體幾乎是貼着馬雲剛的刺來的長劍,雙腳微離地面三寸,側向直立旋轉三周半,手中剛剛還疲軟無力的長劍,如同長蛇吐信,準确的刺中了雲剛的脖子,帶出一絲皿線。
“好,雲城劍技配合身法,不飄起來也能夠如此使出真是妙哉!”從千放興奮的站起來,帶頭為擊敗了自己門下弟子的雲辰喝彩。
“不錯,是正宗的雲城劍派劍技和身法。”一向古闆的伍千權也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附和道。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雲辰使出的招式步伐。
早已結束了另外一個擂台裁判的周千雲,此刻也坐在伍千權身邊,聞言點頭稱是,肯定了師兄的眼光,後又略有所思的說道:“這兩天旭日峰弟子所使的幾組劍技組合,如果是行師兄所創,為何隻有雲辰一人使得如此連貫純熟?這……,”
“你是說…..”伍千權滿臉的不敢置信的頓住,眼光卻看向一路走向草亭的雲辰身上;看着這個讓他們心情大起大落的雲辰,看着這個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在瞬間使出驚天一劍,反敗為勝的雲辰,難道說,這些劍技都是他根據雲城基礎劍技揣摩領悟後組合出來的?
伍千權實在不敢相信這個猜測,要知道任何一招新的劍技組合,可不是光憑天馬行空的想象就能組合起來的,不但要考慮與身法的配合,還要不停的磨砺改進,行千重一去三年,誰給被關在宗師祠堂的雲辰喂招練劍?難道是鬼不成?
伍千權越想越覺得荒謬!
隻有旭日峰弟子一臉平靜地接受着這個結局,或者說他們在雲辰使出第一式後已經預感到了這樣的結局,幾個月前的旭日峰紅石坪上的那個“殺傻”事件,與之生出的“魔劍”事件,至今都是衆多旭日峰弟子練功之餘的笑料。在那兩出事件中,雲辰正是用的今天打敗雲剛的這招劍法來打敗雲長的。
幾個月後的今天,雲長仍舊不時的告誡他們,永遠都不要對那個瘋子率先拔劍,每一劍他都會給你希望,使你認為自己下一劍隻要在加一把勁就能打敗他,使你認為隻要在努力一點就可以打到他那淩亂的身影,而他會在你的自信心膨脹到無法自仰的高度時,給你緻命一擊;這一擊不僅擊敗了你的身體,連同你的自信,你的希望一同擊落;這一劍再刺在你身體的同時,也刺進了你的靈魂;對于心智不堅的人,這一世都會沉弱在這一劍的失敗中而無法自拔。
所以,雲長看到雲辰初時示弱的模樣時,就下意識的不寒而栗了,他實在是記憶猶新啊!
想到這裡,一衆旭日峰弟子再看看站在台上還在傻傻地喃喃自語的馬雲剛,不禁後背流出一身冷汗。他們暗自慶幸沒有向那個瘋子拔劍,以後不能,也不想,更不敢向他拔劍。
“啞,又被我心辰哥殺傻了一個呢!”狄雲靜立刻歡呼的喊叫出來,深怕旁人不知道,可惜雲辰這個劍技,對對手的心理要有極強的把握,不是誰都可以被殺傻的,也不是誰都可以用來殺傻别人的,雲靜練過幾天,發現不能把她最想殺傻的師姐雲容殺傻後,就放棄了。
雲長偷偷給雲林使了個眼色,雲林會意飛上擂台,用當年行千重叫醒雲長的方式一腳将馬雲剛踹醒。看着神情依舊頹廢不振的雲剛,雲長暗自松了口氣,他心裡暗暗感激着雲辰手下留情。心裡輕松下來的他不由想到,如果自己算是雲辰劍下的“大傻”,馬雲剛就是“二傻”,隻是,不知道誰會一步小心來做“三傻”。
旭日鋒與六指鋒交好,雲辰本不必如此刻薄的羞辱六指鋒弟子,但他依然做了,他的目的是震懾,震懾場下所有質疑羞辱過他們的其他峰上弟子。也許這種诋毀嘲笑他們這群旭日鋒弟子能承受,但是雲辰不想師傅師娘的顔面過不去。
“你們閉嘴吧!”
這句話,雲辰是用手中的劍來說的,他相信,有了馬雲剛前車之鑒,他們都懂的,他的劍不光能傷人,還能誅心!他這是拿馬雲剛殺雞儆猴!
….
這一夜,對于雲城各峰首座以及門下弟子來說,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他們的腦海中牢牢刻上了一個人的影子――旭日鋒狄雲辰!
如果說雲辰昨日兩劍擊敗雲明,表現出來的是令人窒息的驚采絕豔的話,那麼今天,他一劍把馬雲剛殺‘傻’,所表現的就是他詭異陰毒的一面。但不管是驚采絕豔還是詭異陰毒,他所用無一不是雲城基本劍技另辟蹊徑,重新組合出來的,這與他們所使出來,看着劍光霍霍正氣浩然的劍技有本質上的區别,但是為什麼都有這種區别呢?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想這個問題。
當晚,雲辰獨上望月峰,把在桂千月的眼皮子底下,把狄雲靜領上了旭日鋒。正在為今日的比試,給門下弟子作總結的桂千月沒有發表任何異議,她知道,雲辰為今日雲靜不慎翻出擂台而輸掉了比賽,比桂千月還要不滿意,這點從雲辰的劍技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總是追求極緻和完美,對于現在唯一能施展他劍技的雲靜,也是如此。
“心辰哥,我們現在施展的劍技,除了在輕功上更側重飄以外,劍技組合上跟其他弟子門人施展的有什麼區别?”狄雲靜見雲辰把她領了過來,又不許她去飛升殿見師傅師娘,自顧自己在地上畫一個大圓圈,就問出了幾乎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雲辰在紅石坪上,用白石灰畫了一個與擂台一般大小的圓圈後,才直起身體答道:“他們的劍,是給别人看的,所以要有名門正派的風範,要正氣浩然,這是面子問題;我們的劍,是給自己看的,所以,我們隻追求結果,而不是注重施展的過程好不好看。”
“喔!”雲靜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事實上她越覺得,别人的劍施展起來看似劍光連成一片煞是好看,但是中看不中用。
“在這個圈子裡練那三劍,不要再躍出白線。”桂千月猜對了,雲辰确實對雲靜對陣狄雲良意外落敗不滿意,他這是要連夜給雲靜開小竈。
雲靜一聽立馬一臉倦容,“可是我想睡,要不你讓我在石碾上躺一會兒在練吧。”說着還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表示自己真的瞌睡來了。
雲辰假裝沒看見,而且他知道,你要是好言相勸,這一晚上也别想讓耍起賴來的雲靜練劍,但是,對付雲靜,他至少有一百種方法讓她甘心練劍。
“你沒發現嗎?他們都想破解我這三劍,所以我成全他們,從明天開始,你在接下來的比試中,乃至最後的挑戰賽,你都用着三劍,我很期待誰能破的了。”雲辰說完不禁想笑,從師伯竟然讓馬雲剛迫使自己‘飄’不起來,那從師伯還不如讓馬雲剛迫使他定在原地不要動!對雲辰來說,隻要存在躲避移動的空間,他就一定能飄起來,這一點,隻有把輕功飛雪的‘飄’修煉在一定程度後,就會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雲靜一聽果然來了點興趣,她整天想的不是怎麼找别人的茬兒,而是最好有别人來找她的茬兒。讓她一直施展雲辰那三劍,給别人破解,對她來說,就是别人來找她的茬兒,那意味着她可以放手教訓對方,完了還無法喊冤的那種。
“雖然現在加速旋轉時,你能勉強控制身體的平衡,但是在高速移動的急停急轉上你還不夠精準,你就在這個圈子裡練,練好了,才有希望明年跟我一起同往西華山!”這才是雲辰誘惑狄雲靜的理由。
狄雲靜立刻拔出了劍走進了圈子,剛準備開練時,雲辰突然好奇道:“靜兒,你的冰寂心法修煉到第幾層了?”
“九層了,心辰哥你的呢?”雲靜反問。
雲辰突然有一種撞死在石碾上的沖動,他日以繼夜的修煉才冰寂八層,雖然他需要凝聚比旁人多一倍的元氣水滴,但是他耗費的時間比雲靜多數倍還不止,而且他就沒見整天惹是生非的雲靜認真修煉過,現在人家就九層了,讓他再次感到了‘人比人比人氣死人’的苦悶。
其實雲辰不知道,凝聚元氣除了勤奮這一主觀因數外,還有體質這一客觀因數制約,這就是為什麼桂千月在甄選門徒是,第一個點出了雲靜,因為她的體質,對元氣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屬于上佳,修煉起來自然事半功倍,而行千重對雲辰體質的評價是,中等偏上,這就是他一開始聚内氣能跟上雲靜的速度,煉氣化元後卻跟不上的主要原因。
當然,體内凝聚的元氣越多,在以後與體外遊離元氣的親和力就會逐漸變強,這一點,雲辰是知道的,這也是他趕超雲靜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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