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路燈忽然一閃,仿若星辰的眨眼。
“我的母親是個卑賤的女仆,當我的父親發現母親意外懷上我的時候,他偷偷将母親安置去了其他地方,因為他的家族絕不允許這種醜聞出現。”
提爾蘭特平淡訴說着,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
“母親一個人将我慢慢養大,而父親每次來探看我們的時候都像一個謹慎的竊賊,曾經我恨他,因為母親。後來,我開始對父親産生崇敬,這不僅僅是來自于他内心真實表達的父愛,更因為,他讓我看見了不一樣的世界。”
“父親很喜歡講故事,他的口才很好,從冷漠到接受,糾纏,我一點點喜歡上了這個父親,思想逐漸成熟的我開始了解,每一個人的生活都存在着身不由己的事情,而父親隻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一個。”
“父親是個政客,他慢慢在他的政治生涯中穩步前進,或許因為我是孩子的緣故,父親每每在講述故事的時候都會将他的苦惱訴說出來。”
“從他高大的身影上,我仿佛看見了閃耀的光輝,因為我看見的不僅僅是一個父親……”
“所以,他造就了現在的你,而你是為了複仇呢?還是為了什麼?”薩菲爾蘭忽然打斷笑道。
“為了繼承他的意志,繼承他變革這個國家的意志!”
他拔出了劍,聲音冷漠。
“喂喂喂,劍别亂指――”薩菲爾蘭控制着稍稍受驚的馬匹,揮舞着手裡的馬鞭道。
“最後,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國王陛下對于我們的回複,是否毫無挽回的餘地?”
薩菲爾蘭輕歎了口氣,手中馬鞭指向身後的近衛隊伍道:“這個陣勢,想必你已經了解了答案,何必還要我的叙說。”
“我隻是想确認,這個王國是否仍有獲救的希望。”提爾蘭特道。
“釋放勳貴大臣們,這是國王陛下最後的通牒。”薩菲爾蘭正色道。
“哈哈――”
提爾蘭特忽然大笑起來,因為,期待的最後終是殘酷的破碎。
“投降吧。”
薩菲爾蘭輕歎口氣,緩緩搖晃着腦袋看着陷入瘋狂的他道:“我不想自己的手沾染你們的鮮皿。”
“你在憐憫我們嗎?”提爾蘭特停下笑聲,冷冷看着他道。
“不,我隻是不希望你們無謂的死去。”薩菲爾蘭輕聲道。
“看不出你是這樣的人。”提爾蘭特道。
“難道你以為我是個古闆無情的人嗎?哈哈,如果是我的上司在此的話,他不會和你們廢話,或許一個沖鋒之後事情便已解決。”薩菲爾蘭笑道。
“那麼你的上司呢?”提爾蘭特道。“想必王位上的那位陛下不會放任一個副官來統領這支近衛隊伍。”
“哎呀,沒想到我的職位資格被人小瞧了。”薩菲爾蘭感到好笑道:“不過,你也沒有說錯,我的上司的确來了。”
“他在哪?”提爾蘭特心中一緊問道。
“他麼?”薩菲爾蘭面上的笑容更甚,目光望向一處漆黑的遠方,道:“或許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解救下了被你分離逃脫扣押的勳貴大臣們。”
“什麼?”
提爾蘭特不可思議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安其羅撤離的方向,握在劍柄上的手泛出細微的汗水。
“千萬不要輕視我們的情報能力。”薩菲爾蘭轉過頭,在他身前搖晃着馬鞭道:“如果你在期望那些保護你們的幫手有所作用的話,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的上司可是一個很強的男人。”
“你們輸了。”
……
“我記得十多年前學院曾廢除封鎖了一處進出的後門,這條道路……你們打算從那裡逃脫撤離嗎?”
安其羅帶領社員扣押勳貴大臣撤離開始,安博威特便一直在他的身旁。
自始至終,他的話很少,偶爾問起也讓人一頭霧水。
而現在,他終于說出了安其羅清楚明白的話來。
“是的,院長大人。”安其羅點點頭,道:“兩年前的時候我們便已将那處後門道路打通了。”
“兩年前的時候便已考慮到了今天的後路嗎?”安博威特微笑着,面上的皺紋更加深刻。
“不,那時候我們的目的隻是方便其他院外社員的出入,在決定今天事情的時候,這條道路隻是恰好用上了而已。”安其羅老實認真道。
“那個孩子,已經決定了嗎?”安博威特忽然跳轉話題道。
“他麼?”
安其羅轉頭看向遠方漆黑,露出無奈的表情長歎道:“或許在他父親死去的時候,他便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
“亞馬倫達麼?沒想到當初他托付給我的那個孩子如今也變化成了這副模樣。”安博威特搖了搖頭,道:“他的父親隻是希望他能健康平安的活下去,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明白,維持王國數百年的根基,光憑少數人是無法摧毀颠覆的,可是他的這些話卻沒有機會告訴他了。”
“院長大人,難道當年您知道亞馬倫達叔叔會死嗎?”說到這個話題,安其羅情緒不免激動了起來。
如果當年院長大人知曉了亞馬倫達叔叔的結局,為什麼他沒有對他警示?
“我知道。甚至當年我也告訴了他,如果他還想活着便盡快離開這個王國。”
夜風微涼,安博威特輕輕咳嗽了一下後,道:“但是他沒有,或許他也清楚,在他們決定變革的開始,便已經站在了王國勳貴階層的對立面,他的家族為了避免禍及也剝奪了他的姓氏驅除而出。”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後悔,變革失敗後,他沒有選擇離開,因為他需要用生命來見證這個王國的未來。或許他沒想到,幾年後,他的孩子走上了與他重複的道路,不愧是父子,真讓人遺憾――”
看見安其羅的沉默,安博威特内心輕歎。
也許,這就是他們唯一活着的宿命。
他沒有辦法改變這些年輕人的想法,固執,倔強。
他明知道他們最後的手段是殺戮這些扣押的勳貴,而他也沒有提及。
他像一個旁觀者,旁觀着他見證的一切。
路過一處樹蔭環繞的道路,光線開始模糊暗淡,黑袍人與鮮皿旗幟結社的成員夾雜在扣押勳貴大臣的隊伍之中,謹慎着四周,謹慎着“犯人”。
他們的身心透着疲憊,一整天下來,他們隻接觸了少數食物飲水,如此關鍵的事情容不得任何的疏忽大意。
現在,他們失敗了。
而這并不隻是解脫,未知遙遠的前途才剛剛開始。
“嗖嗖嗖――”
突然,一連串急促尖銳的響聲瞬間回蕩在整個街道。
無數劃過眼前的細微黑影,一晃,它們便已深深鑽入前方的阻礙狠狠撕裂透入。
痛苦的嚎叫驚醒了所有人。
“有敵襲――”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拉長的大喊,隊伍立刻陷入混亂騷動。
昏暗之中,他們看見了,所有扣押勳貴大臣當中的人員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而他們的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弩箭!
“殺――”
街道樹蔭當中,一個低沉響亮的聲音傳出,枝葉飒飒,隐隐之中,黑影跳動。
“等你們很久了”
藏在隊伍當中的畢伊姆嘴角勾起一道邪邪的笑意。
“計劃實行!”
随着他的命令,混亂的人群隊伍當中,無數身着學院生制服的人影刹那脫離而出,拔劍迎向飛掠到來的黑影。
在瓦爾道夫的叮囑下,他将大部分屬下換裝成學院生的模樣混在其中,空留下少數的黑袍隻是混淆對方的突襲判斷。
“安其羅先生,請你帶上你的人立刻撤離,這裡暫時由我們進行接管。”
黑幕樹蔭,刀光劍影。
雖然早已知曉畢伊姆預防意外的謀劃,而真正的突襲發生眼前時,難免措手不及。安其羅回神靜心,聽到畢伊姆的話後連忙組織起隊伍當中的社員開始撤離。
扣押的勳貴大臣看見國王陛下派遣的救援,興奮激動之下對于結社成員也開始劇烈反抗,不少勳貴甚至與前來彈壓的社員扭打在了一團。
“安其羅大人,那些勳貴大臣要漸漸脫離我們的控制了,再不做些什麼的話就來不及了。”
作為被選召為撤離一員的薩夫看着同胞對勳貴大臣的包圍控制愈加薄弱,他急忙來到了安其羅的身邊,祈求獲得決斷的命令!
他的劍已經迫不及待了。
安其羅陰晴不定地看着場面的混亂,身旁的安博威特仿佛事不關己般頗有興趣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
他緩緩開始邁出腳步,等待他回應觀察的社員紛紛讓開,腰間的長劍一點點泛着寒光拔起,劍柄上的手握得很緊,很緊,他在掩飾心中的恐懼。
殺人的恐懼。
來到包圍彈壓的圈子,看着腳邊不遠糾纏扭打倒地的兩人。
占據上風的是一位高大健壯的中年勳貴,此時,他已經完全壓制出了對方,雙手成拳狀惡狠狠地毆打着下方社員的面頰。
這時,他感到了一絲安靜,他擡起頭,看見周圍之人正用驚恐的目光看着自己。
更正确的是,他們正看着自己的身後。
他回頭,隻見一道寒光閃過――
“嚓――”
“咚――”
劍斬脖頸的聲音,頭顱落地的聲音。
鮮皿肆無忌憚的噴湧,噴湧着下方那可憐的社員,他的眼睛睜得碩大,仿佛完全陷入了呆愣當中。
“我們的劍不會再留情,下一刻,我不希望這裡成為你們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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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看恒大比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