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尕”問道:“你又給了他多少?”
“皮筋”耷拉着頭應道:“五千!”說完,他很委屈的解釋道:“我本來打算給他兩千的,可他說太少,讓我再給他拿三千!我怕在那裡跟他叨叨,讓咱爸咱媽聽見了起疑心,所以我就給他拿了!當時我還想,借多借少都是借,反正他是要還的!”
“肥尕”又問道:“那他還了嗎?”
“皮筋”拍着腿叫苦道:“還什麼呀?!别提了!”他就接着說了起來……
魏福江收了“皮筋”的錢,兩個人就直接去了小賭場。當晚“皮筋”的運氣一般,整晚沒有什麼大的輸赢,可魏福江卻“手風很順”,幾盤賭局下來進賬不少,據說赢了有七八千。魏福江也不是小氣的人,賭局散場後,他邀了幾個平時比較相熟的人,去小鎮的烤肉店來了頓宵夜,當然了,“皮筋”也在被邀之列。
烤肉燒酒,一頓宵夜吃完,大家各自散去,趁着身邊沒人,“皮筋”支支吾吾的對魏福江提醒道:“哎,福江,那錢……”
“錢?什麼錢?哦!”魏福江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抹着嘴上的油應道:“放心吧,等我手頭兒寬裕了就還你!”
“皮筋”指了指魏福江微鼓的口袋,嬉笑着說道:“你瞧,你現在不就……”
魏福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口袋,他冷着臉問道:“皮筋,你什麼意思?怕我不還錢,是吧?你是想讓我現在就把錢還你,是吧?”
“皮筋”注意到了對方的口氣好像不對,他紅着臉嘿嘿的讪笑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覺得你現在……這不是就挺‘寬裕’的嘛!”
魏福江冷冷的說道:“我說皮筋,你小子是不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啊?”
恩?“皮筋”愣了,他也冷下臉來,掐着腰質問道:“怎麼啦?我不是裝糊塗,我他媽是真糊塗!你是借我錢了吧?現在有錢了,你幹嗎不還我?”
“你的錢?”魏福江鄙夷的說道:“要是沒有我,你能掙到這些錢?這錢就該你自己獨吞?我跟你借幾個錢怎麼了?你還不該答謝答謝我呀?!”說完,他扔下還在懵逼的“皮筋”,揚長而去……
得!看來那筆錢是要不回來了!“皮筋”一陣心疼,卻也隻能自認倒黴,他在心裡安慰着自己:就當是運氣不好,輸了吧!
可是,事情遠沒有結束,事隔兩三天,“皮筋”和魏福江又在小賭場裡見面了,當時兩個人都冷着臉沒有打招呼。就在後半夜“皮筋”要離開的時候,魏福江攔住了他,口氣冷冰冰的吩咐道:“今天我輸錢了,明天你早點兒來,再給我帶五千!”
“皮筋”沒搭理他,就當沒聽見直接回家了。第二天“皮筋”沒去小賭場,當然也就不存在“帶錢”的事兒了!
又過了一天,魏福江一個電話打到了“皮筋”的家裡,質問他:“我昨天瞪了你一晚上,你怎麼回事兒?錢呢?”
“皮筋”一陣火氣,他沖着電話嚷道:“什麼錢?沒完了是吧?我他媽欠你的?!”說完他就摔上了電話。
幾天之後,有幾個“賭友”偷偷跟“皮筋”說:魏福江在背後說他的壞話,說他什麼小人得志、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當時“皮筋”也沒有在意,以為就讓那小子說去吧,反正自己是不會再給他錢了!可如今鎮子裡竟然有了這樣的傳言,他覺得沒别人,肯定是魏福江那小子在使壞……
兄弟倆兒坐在炕邊抽着煙,沉默了一會兒,“肥尕”歎息道:“總這樣下去不行啊!看來,隻有兩個辦法了!”
“皮筋”點着頭應道:“哥,您說,我聽您的!”
“肥尕”思忖了一下,說道:“這事兒都傳到你姐那裡了,看來鎮子上知道的人一定不少,實在不行……”他遲疑了一下,說道:“跟陳總說一下,咱就别幹了!”
“皮筋”急了,他苦着臉說道:“那可不行!陳總對咱不錯,每回都多給錢,咱都答應人家了,現在說不幹就不幹了,這……不太好吧?再說了,都這麼長時間了,也沒見出什麼事兒啊,是吧?”說完,他催促道:“哥,還有個法子呢?您說說!”
“肥尕”掐滅了煙蒂,說道:“還有個法子,就是你把魏福江約出來,一起吃頓飯,咱給他一筆錢,堵上他的嘴!”
“皮筋”一聽直搖頭,嚷道:“不行不行!那小子就是頭喂不飽的狼!就算咱給了他錢,那有怎麼樣?真能堵上他的嘴?那小子天天混在賭場,過不了幾天,他缺錢了還會跟咱要!再說了,咱賺的這個錢也不容易,憑啥就要分給他?那八千塊錢我自認倒黴,我也不要了,想讓我再給他送錢?想都别想!”
“肥尕”氣惱的嚷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
“皮筋”叼着煙思忖了片刻,他說道:“哥,其實給他一筆封口的錢,也不是不可以,可憑什麼讓咱出那個錢啊?”
“肥尕”好像聽明白了什麼,他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是說……讓陳總他們……”
“對呀!”接着,“皮筋”做了分析……
盡管“皮筋”一直不知道陳總與魏福江是什麼關系,可不管怎麼說,魏福江是他們與陳總之間的“介紹人”,那就說明,是魏福江先認識陳總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既然如此,假如陳總與魏福江的關系很密切,那這件事就簡單了:隻要陳總說句話,魏福江就會閉嘴,并且也不會再難為“皮筋”!
假如陳總與魏福江也不熟悉,那也好辦,這筆封口費理所當然的要讓陳總支付!道理很簡單:魏福江是介紹人,而且魏福江也是以“中間費”的名義向“皮筋”索取錢财,所以,陳總有義務支付這筆“介紹費”!
并且,魏福江此時口無遮攔的胡言亂語,威脅到了“肥尕”和“皮筋”的名聲和安全,但是,也更威脅到了他們與陳總合作的“生意”。而在這筆生意中,“皮筋”和“肥尕”隻不過是“打工者”,陳總才是真正的“老闆”!魏福江閉嘴之後,最大的受益人是陳總、是老闆!而不是作為打工者的“皮筋”和“肥尕”!所以,讓陳總來出這筆錢,是天經地義的!
确實是個好主意!可“肥尕”還是有些擔心,他問道:“那你怎麼跟陳總說啊?直接張嘴讓人家付錢?這不太好吧?”
“皮筋”默默的思考了一番,他壞笑着說道:“哥,這個不難!咱們可以用您的第一個法子開口啊!”
“肥尕”一頭的霧水,他問道:“第一個法子?啥法子?”
“皮筋”兇有成竹的說道:“我就跟陳總說,這買賣咱們不幹了!陳總肯定要問我:幹得好好的,為啥不幹了?這時候我就說,咱們不幹了,都是為了陳總的安全,因為魏福江總向咱要錢,還到處說咱的壞話,咱們實在應付不下來了。如果繼續幹,恐怕會連累了陳總他們!哥,您說咋樣?”
“肥尕”伸着大拇指誇贊道:“還是你小子厲害!行,就這樣吧,那我回去了!”
走到家門前的時候,“肥尕”扭頭警告道:“那個小賭坊,你最好還是别去了!”“皮筋”唯唯諾諾的應承着,“肥尕”又說道:“明天你去我家,我給你四千塊錢,那錢雖然花的有些冤枉,可也不能讓你一個出!”
“皮筋”叫苦道:“哥,您說啥呢?這些錢可都是我跟着您才掙到的,說白了,那都是您的錢!您……您這不是罵我嘛!”
那事兒就這樣過去了,那段時間他們誰也沒有再提起過,可是剛好過了半個月,魏福江就永遠的閉嘴了:他被人吊死在鎮外的松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