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了一支煙,在尼古丁的刺激下,那些雜亂無章的思潮湧動終于漸漸平息了下來。裡奧?楊?法籍華人?凱越大酒店一六一八号套房?……
田玉潔突然有了一種不可遏制的沖動:她要去見一下那個男人,她要去解開那些困擾着她的謎團!田玉潔有一種感覺:這個裡奧?楊……就是林皓陽!或者,他與林皓陽之間有着某種耐人尋味的關聯!田玉潔很自信:假如那個男人就是林皓陽;假如給她一個面見的機會;她會一眼識破真僞!因為那是她的男人,她唯一的男人!他可以迷惑荊輝,甚至可以迷惑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對于田玉潔,他休想!
時間是夜裡的八點多鐘,不算早,也不算晚,田玉潔将那股沖動付諸了行動!她回到卧室換好了衣服,然後拿起自己的包,輕手輕腳的穿過客廳,打開了房門……她覺得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可她還是驚動了一個不該驚動的人!
老媽穿着睡衣出來了,她望着穿戴整齊的田玉潔,問道:“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田玉潔紅着臉,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作答,老媽又問道:“你要去你婆婆家?”
正苦于找不到借口的田玉潔沒想到,老媽竟然幫她找到了一個最合适的理由,她點頭應道:“恩恩,我去看看小陽!”
老媽露出了谄媚的笑臉:“你跟小陽好好說說,就說姥姥想他了,明天我去接他,啊?”
田玉潔點頭應着,就走出了家門,身後傳來了老媽的囑咐:“到家了就來個電話!”
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田玉潔直奔了海邊的凱悅大酒店……
出了電梯,田玉潔已經來到了酒店的十六樓,可是站在一六一八号房間的門前,她突然緊張了起來,很多的問題井噴一樣的湧現了出來:如果他真的是林皓陽,四年多了,他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不敢與家人相認?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他的相貌、他的身份……諸多令人費解的不可思議讓田玉潔心亂如麻,她已經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就先回去吧?
田玉潔甚至給自己找到了一個離開的理由:已經是夜裡九點了,一個獨身的女人來到酒店,去一個陌生男人的房間,這似乎太不成體統了!可是真的要離開嗎?她又是那樣的不甘心!
正左右為難着,“叮咚”一聲清脆的門鈴驚擾了田玉潔繁雜的思緒,田玉潔驚愕的發現:自己的手指正按在門鈴的按鍵上!鬼使神差,她竟然已經按響了門鈴!在那個慌亂的瞬間,田玉潔突然想要狼狽的逃走,她心存一絲僥幸的在心裡默默地祈禱着:或許,或許他不在房間,房間裡根本沒有人!
可一切都是那樣的事與願違,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請稍等!”
随着房門的開啟,一股久違的味道讓田玉潔産生了一絲暈眩,随即,那張陌生的卻毫無陌生感的面孔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那張臉微微一怔,問道:“請問,您找誰?”
田玉潔一直在暗示自己要淡定,可是劇烈的心跳和绯紅的臉頰還是暴露了她的緊張:“您是……林……楊先生嗎?”
裡奧?楊扶了扶眼鏡,微笑着應道:“對,是我!請問您是……?”
田玉潔手忙腳亂的在包裡找到了那張名片:“我……我姓田,是朋友介紹我來的!”話一出口,田玉潔就懊悔不已:在路上,她明明已經想好了開場白的!她是被裡奧?楊救下的那個孩子的母親,她是來表示感謝的!可是剛才在情急之下口不擇言,她竟然說自己是“朋友介紹來的”?她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在濱城是否有朋友!
萬幸!裡奧?楊并沒有追問那個朋友是誰!他溫文爾雅的一笑,問道:“您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田玉潔還在慌亂着,她舉着那張名片回答道:“是名片!我是照着名片上的……”天啊!田玉潔覺得自己都要被逼瘋了,無地自容:那名片上連酒店的地址都沒有,更不要說房間号了!
又是萬幸!善解人意的裡奧?楊竟自問自答的給田玉潔解了圍:“瞧我問得這個多餘,既然是朋友介紹您來的,那肯定是朋友告訴您我住在這裡!”
田玉潔很感激的點着頭:“對對,是!”
裡奧?楊微笑着,很紳士的做了禮讓:“咱們就别在這裡說話了,您請進!”
田玉潔很拘謹的走進了房間……又是一陣緻命的暈眩,讓田玉潔的神智也開始變得恍惚:是味道!房間裡充斥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是林皓陽所獨有的味道!田玉潔幾乎可以斷定:這是皓陽的房間!或者說,皓陽曾經在這裡生活過!
田玉潔醉了,而腳下松軟的地毯讓她的雙腿發軟,更加重了那種酒醉的暈眩,一切都變得那麼不真實,如夢似幻……等不及裡奧?楊給她讓座,田玉潔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因為她必須馬上找到一點依靠和支撐,否則她真的會暈倒。
裡奧?楊寒暄道:“真不好意思,房間裡有點兒亂,您随便坐!”
“不亂不亂,挺好的!”田玉潔慌亂的應道,她心懷忐忑的坐在那裡,打量起了這個房間:真的不亂,一個酒店的高檔套房,就算亂又能亂到什麼樣子!此時她正坐在套房的小客廳裡,她的身邊是落地的玻璃窗,從那裡可以看到整片的大海……很不錯的房間!
裡奧?楊打開了冰箱的門,微笑着問道:“田小姐,您要喝點兒什麼?”
田……小姐?他竟然叫自己小姐?田玉潔的腦子一陣狂暈:按照正常的邏輯,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在夜裡拜訪一位客居異鄉的單身男人,又是“朋友介紹來的”,這一切似乎都太過隐晦!難道……他把自己當成了“那種職業”的女人,所以才稱呼自己“小姐”?
這一驚非同小可,田玉潔脫開而出:“我不是小姐!”那口吻像是不服氣的争辯,就像是要打架,連田玉潔自己都覺得太過唐突,她紅着臉低下了頭。
裡奧?楊愣了一下,很明顯,他曲解了田玉潔的本意:“哦,您是說……您結婚了?”
這是一個田玉潔平時最不願意面對的問題,而此時……更是!她慌亂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哦不,沒有!……算是吧!”這也算回答?
好在裡奧?楊并沒有繼續追究那個問題,他笑容可掬的将一杯果汁遞了過來:“隻是放在冰箱裡,沒有冷藏,是恒溫的!”
田玉潔欠了欠身子,接過了果汁:“謝謝!”她迅速的瞥了裡奧?楊一眼,問道:“楊先生,您……您的眼睛近視嗎?”說完,她趕快低下了頭。不知道為什麼,田玉潔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雙目光太深邃了,好像具有某種魔力,能輕易的洞悉她所有的忐忑和秘密!
裡奧?楊端着一杯果汁在田玉潔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很随意的摘下眼鏡,展現了一個更為迷人的微笑:“算不上近視,隻是有一些散光!”
“哦……”田玉潔恭維道:“您的普通話說的真好!”其實也不算恭維,他的普通話真的說的很好,帶着些許的濱城口音,而且,是一種對于田玉潔來說很熟悉、又很具誘惑的嗓音!
裡奧?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謝謝!我爺爺是中國人,而且就是咱們濱城人!我自幼是跟着爺爺長大的,在家裡的時候,家人都是用普通話交流的!”
解釋很合理,而且他很巧妙的用了“咱們”,一下子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可是問完了那兩個問題,田玉潔又開始了無措,因為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談話該如何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