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不喝,還是喝了;少喝少喝,還是多了……酒宴接近尾聲的時候,林皓陽面前還有滿滿的一碗酒!阿克勒所長和指導員沒有食言,真的就隻是那“一碗酒”,隻不過不等喝完,就被重新斟滿了。
也正是由于始終都是那“一碗酒”,所以林皓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不過那确實是好酒:渾身暖洋洋的發熱,腦袋熱乎乎的發暈,可通體的舒泰,思維也還是清晰的。走起路來腳下軟綿綿的,就像踩着一層厚實的棉花……
安排的臨時住處就在營區内,距離食堂不遠。很幹淨整潔的一間營房,光線也很敞亮;四張“上下床”的鋪位;枕頭、被褥都是清一色嶄新的軍用品;打開窗戶,微風徐徐清爽宜人。
阿克勒所長和指導員将他們送進了房間,寒暄道:“所裡就這個條件,有些艱苦,你們就在這裡委屈一下吧。”
衆人紛紛表示了感謝:“很不錯了!”“就是,東西都是新的,謝謝謝謝!”……
“滿意就好!”阿克勒所長說道:“那你們就抓緊時間休息一下,有什麼需要隻管說話!招呼一聲就行,文書和幾個戰士就住在這隔壁!”
指導員也說道:“跑了這麼遠的路,你們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如果暫時沒有什麼其他需要,那我們就先走了!”
“等等!”臧小東揉着肚子問道:“兩位大官兒,咱的……廁所在哪兒?”
得!這小子的“直腸子”又犯了!
林皓陽将自己放倒在床上,他覺得……太舒服了!蜷在車上度過了近三天的時間,雖然也偶有打盹,可兩條腿就始終沒有伸直過!如今借着酒勁兒渾身發軟,思維也随之混沌了起來……
就在半夢半醒之間,門被推開了,林皓陽扭頭眯着眼睛一看,是臧小東回來了!臧小東關好了房門,然後縱身翻上了荊輝鋪位的上鋪,他伸着頭對下鋪的荊輝問道:“大官兒,您說……那個副所長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有問題?”荊輝反問道:“他會有什麼問題?”
林皓陽本來都要睡着了,聽到了臧小東的發問,他也有些好奇,于是便強打精神,豎着耳朵聽了起來。
臧小東滿面疑雲的說道:“那個阿克勒所長說過,這個鎮子上的人口成分比較複雜,多民族混居!可是蒙古族的人卻并不多,是吧?”
“恩,他好像是說過!”荊輝應道:“怎麼了,有問題嗎?”
“可是那個‘肥尕’可是蒙古族的!”臧小東說道:“那個副所長給咱敬酒的時候,竟然唱的是蒙古族的祝酒歌?這個副所長和‘肥尕’之間,會不會……”
躺在另一張床上的郭振華笑着誇贊道:“行啊小東,我以為你的注意力全被羊肉吸引了,沒想到你還注意到這麼細節的問題!”
“那是必須的!”臧小東毫不謙虛的說道:“姐夫!羊肉進的是胃,可咱思考用的是腦子,那是兩個部位的兩碼事兒!那羊肉就是再好吃,我也總不至于把它塞腦子裡吧!”
荊輝樂呵呵的說道:“能留點兒在腦子裡也是好事兒,省得你吃了那麼多,一跑廁所全蹿了,浪費!”
衆人一陣大笑,郭振華歎息道:“小東這個問題提的很好,這個案子非比尋常,涉及的人員也極為複雜,咱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性!”
是啊!對于臧小東的表現,林皓陽也感到十分欣慰。突然,他感覺有人來到身邊,是董超!董超輕輕的拉起了被角,為林皓陽遮蓋住了腹部,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林皓陽有心要表達一下謝意,可是他太困了,眼都沒睜開……
這一覺睡得絕對舒服,林皓陽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裡已經開了燈,他摸出手機一看時間:竟然是夜裡的九點多了!林皓陽翻身坐起,驚慌的問道:“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臧小東嬉笑着應道:“放心吧師爺,沿途那麼多的關卡,他們不會那麼快回來的!”
荊輝也應道:“恩,剛才那個指導員剛來過,暫時沒有情況。”
林皓陽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他環視了一下房間:荊輝和臧小東半倒在荊輝的床鋪上,正嗑着瓜子;董超和郭振華還在各自的床鋪上酣睡……
臧小東起身給林皓陽遞過來一把瓜子:“師爺,您也嘗嘗,這裡的瓜子可香了!”
林皓陽笑着接了過來,問道:“哪兒弄來的瓜子?”
臧小東指着門外回答道:“我下午出去轉了一圈兒,就在派出所對面的幹貨店買的!”
這小子簡直就是精力無限啊!他竟然還出去轉了一圈兒?林皓陽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他越來越覺得:臧小東跟羅小天真是太像了!
一把西瓜子還沒有吃完,房門開了,阿克勒所長帶着兩個邊防戰士走進了房間。林皓陽慌忙起身,阿克勒擡手招呼道:“不用起來!我聽指導員說你們醒了,就給你們送點兒飯過來!”
林皓陽寒暄道:“哎,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阿克勒嗔怪道:“一起喝過了酒就是自己兄弟,還說那些幹啥!”
說話間,兩個戰士已經将飯菜擺到了桌子上:一盆羊肉湯、兩盤蔬菜、幾碟鹹菜和一大碗雞肉,主食是大餅,還有一大盆大米粥。阿克勒招呼道:“來來來,正好我晚上也沒吃飯,咱們一起吃點兒!”
董超和郭振華也起床了,衆人圍坐在桌旁開始用餐。林皓陽問道:“指導員和副所長呢?讓他們也一起過來吧?”
阿克勒擺着手應道:“他們晚上吃過了,别管他們!副所長剛出去,晚上安排了幾個人盯梢‘肥尕’家,他不放心,過去查看一下!”說着,他催促道:“來來,都自己動手,咱們吃!”
中午吃的太多,塞了一肚子的酒肉,林皓陽想讓晚飯清淡一些,于是他隻要一碗大米粥……林皓陽喝着稀粥,問道:“咱們副所長是蒙古族人?”
“不是不是!”阿克勒回答道:“他跟你們一樣,也是‘漢人’!”
荊輝笑着說道:“哦,聽他唱蒙古祝酒歌唱的那麼好,我們還以為他是蒙古族人呢。”
“哦,是是!”阿克勒解釋道:“他在内蒙當了幾年兵,也算是半個蒙古人吧。”說完,他再度催促道:“你們快吃啊,多吃肉,晚上就不喝酒了,可飯總要吃飽的!”
“肥尕”和“皮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們會不會帶着李俊強直接越境呢?這一直是林皓陽最擔心的問題!于是他問道:“阿克勒所長,咱們這裡能夠出境的路線很多嗎?”
“這個……怎麼說呢?”阿克勒很為難的歎息道:“主要的出境公路上都有咱們的邊境檢查站,盤查相當嚴格!中午我們已經跟各個檢查站打過了招呼,‘肥尕’和‘皮筋’如果想從檢查站出境,那根本沒有可能!可是……”
阿克勒放下了飯碗,摸了摸口袋,臧小東眼疾手快的掏出香煙,并遞了過去。
“謝謝!”阿克勒對臧小東道了謝,點上香煙後他接着說道:“咱們這裡的地形、地貌太複雜了,有很多路徑可以通往境外!雖然那些路特别不好走,但絕不是沒有通行的可能!”
郭振華若有所思的問道:“那些路……就是您中午說的,走私客經常出沒的通道?”
阿克勒哀歎道:“是啊!都是受利益的驅使,那些走私客從古到今一直都有,神出鬼沒、屢禁不止!我們也根本沒有辦法徹底杜絕!”
恩?林皓陽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很多問号:既然走私客存在了那麼多年,那他們肯定有自己的秘密通道,為什麼還要找“肥尕”做向導呢?既然知道那些走私客的存在,難道我們的邊防部隊連自己的邊境線都監管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