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學主意已定,我和春語也不再勸他,春語有自己的原則,可是陳家學更期望能救自己的妻子。
看到陳家學從自己的身體裡取出元神,我忽然想到了在牌坊村秋詞也這樣做過。她把自己的元神吐了出來,喂給了我。現在看到相同的場景,不禁潸然淚下。
旁邊的春語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她将自己的淚眼藏在我的肩膀後面,小聲在我的身後問我:“你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真的愛情,為什麼人和狐狸都能相愛,人和人之間怎麼就不能有真摯的感情了呢?”
“也許是你沒有遇到而已。等你哪天真的遇到了,也許就會相愛。”
春語輕輕擡起了頭,看見她的樣子,楚楚動人,我保證這是我看到春語最溫情的時候,就像一顆被剝了外衣的龍眼一樣,晶瑩剔透。
“我以為你遇到你了就遇到愛情,可是你已經有了妻子。”
她突然的一句話讓我措不及防,這樣的場景讓我尴尬得快要窒息,我輕輕推開了春語。我的腦海裡面全都秋詞,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陳家學将自己的元神取了出來,遞到了我的面前。我看見眼見的他身體忽明忽暗,就像一苗快要熄滅的火燭,他的身上四周藍光四起,最後竟然萎縮成了一隻狐狸。他在我們的面前用藍色眼瞳的眼睛盯着我們,一副可憐的模樣。
春語将變成了狐狸的陳家學抱了起來,小聲對她說:“謝謝你對你妻子那麼好,是你讓我看到了希望。”
我的手裡捧着那顆元神,它在我的手裡輕輕漂浮在空中,發着幽幽的藍色光芒。它的身邊有一團霧氣一樣的東西萦繞,仿佛一顆冰球,周圍全是水汽。
春語抱着狐狸,一隻手擦拭了臉上的淚水:“咱們快點把元神給他老婆服下,别等她老婆沒了氣息,這東西就不管用了。元神能屏息養氣,讓她的傷口快速複原,可是也并不是仙丹靈藥能起死回生。”
我将手中的元神握緊,走了出去。【零↑九△小↓說△網】
在店鋪裡。小姑娘一直依偎在女人身邊,她見我我和春語抱着狐狸走了過來,似乎還有些警惕,用那雙小手将母親的身體擋住。
春語露出和藹的笑容,走到小姑娘的面前說:“小姑娘,我們要給你媽媽喂藥了,隻有吃了藥媽媽才會好起來。”
那小姑娘眼淚汪汪盯着春語,一雙小手慢慢從女人的身體上面撤了下來。
春語摸着小姑娘的額頭,說着:“真乖。”
“你手裡的小狗真可愛,我能抱抱嗎?”小姑娘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狐狸,甚至都不認識狐狸是什麼動物,還把春語手中的狐狸當成小狗。不知道也好,這樣她的童年就沒有那麼多負擔了。
我輕輕蹲在女人身邊,将手中的那枚元神珠子拿捏在手上。我将女人的嘴巴輕輕撐開,将珠子放入她的嘴裡,那枚珠子慢慢滑入了女人的喉嚨。
藍色的珠子在她的喉嚨裡發着微弱的光亮,最後在兇前消失了。
女人服下珠子,雖然沒有立馬康複如初,不過看氣息似乎平穩了許多。兇前的傷口似乎已經結痂了,看這個樣子,沒有幾日應該就能痊愈。
小姑娘看到母親蒼白的臉變得紅潤了起來,抱着狐狸對我們說:“謝謝。”
春語摸着小姑娘的額頭,笑着說:“沒事的,你應該感謝你的是你爸爸。”
這話剛剛說出口春語覺得不對,便閉了嘴。小姑娘似乎隐隐察覺到了什麼,本來逐漸平複心情的她臉色又變得陰沉了起來。
我和春語把小姑娘和女人安排在她的卧室裡,現在她倒成了沒有住處的流浪野貓,這折騰了大半夜的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阿偉讓我來找活兒,我卻在這裡耽擱了快一天,深更半夜不回去肯定要亂想的。他本來就不是個正經的人,這樣不得讓他把我和春語說上天去。
臨别的時候春語卻不讓我走,她将我拉到了天台上。
“現在我沒了住的地方,睡不成,難道你就不該陪陪我,難道你想讓我一個女孩子熬夜守更?我們就在這裡看星星好不好,這樣我也有一個說話的人。”
她的眼裡全是期望。
我都被拉到了天台上,哪裡還走得成。我和春語坐在了天台的護欄上面,其實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濃稠的烏雲将豐縣的上空遮擋的密不透風。
她坐在我的旁邊似乎很緊張的樣子,顯得有些拘束。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從哪裡談起走,這樣沉默着坐在一起真的不知道幹些什麼。我們的目光都眺望着遠處燈火闌珊的豐縣。
最終是春語先開了口:“在這豐縣裡住着十幾萬的人,人們每天擦肩而過,每一次的擦肩而過都有可能産生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我在這個城市裡和很多人都談過戀愛,可是每一次能稱為愛情。”
但凡女孩子提到自己過往的時候都很傷感,春語也一樣,估計今晚看到了陳家學一家子而受到了影響。觸景生情是很正常的。
我在旁邊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在女人面前我就是個木疙瘩,不懂得憐香惜玉。
她忽然将頭輕輕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在我的耳邊小聲說:“一生,讓我靠靠你的肩膀,等你找到了秋詞我們也就結束了。”
“我們一直是好朋友不是嗎?我們之間的友誼也可以天荒地老,相信我不是那種有了媳婦不要朋友的那種人。”
春語似乎很遲鈍,像是已經睡着了。我盯着豐縣的燈火,靜下心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秋詞。似乎失去了她我才感到後悔,但凡我有陳家學對妻子的一丁點好,也許結局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現在我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我忽然明白春語似乎就成了我生命最重要的人。
“你是不是現在心裡想着秋詞?”她突然問我。
我點了點頭,接着回答:“我以為你睡着了。”
“躺在你的身邊,我能感覺到你的心不在這裡。既然你那麼想念的秋詞,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找到她。”
“你是刺士。”
“我願意為你破一次規矩,我有辦法找到她。”她的話語笃定,似乎說的很認真。
她說這話的時候讓我很感動,如果我沒有經曆那麼多事情,亦或者我先認識春語,也許我們會在一起。可是我現在心裡隻裝下了秋詞,因為秋詞是我最後的念想了,一念而生。
“謝謝你。”
後來我們都不再說話。寒露起來的時候,我将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披在了春語身上,她似乎已經睡着了。我輕輕将她摟在懷裡。
醒來的時候老頭提着破舊的收音機來天台晨練,他站在我們的身後咳嗽了幾聲,我和春語吓得連忙推開彼此。
春語有些尴尬,嬉笑着說:“爺爺,我們隻是看星星。”
“星星是圓的嗎?”爺爺指了指已經挂在天邊的太陽,陽光打在我們的臉上,很溫暖。春語從護欄上面跳了下去,走過去抱着爺爺,在他的身邊嬌嗔着說:“我們真的是很純潔的朋友關系。”
“誰信?”爺爺回答。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是你孫女,你都不相信我說的話。”春語估計是知道現在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他松開了挽着爺爺的手,獨自一人朝着樓梯口走去,準備下樓了。
我從護欄上面下來,從爺爺身邊經過的時候,那老頭用審視的眼光在我的全身上下打量着。
走到爺爺身後的時候,他忽然叫住了我,說:“我家姑娘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他突然的一句話讓我們無所适從,我沒有答話,匆匆忙忙下了樓。下了樓,春語站在卧室的門口盯着,我湊上去朝裡面望了望。
卧室裡面已經空了,女人和小姑娘不見了。在床上留着一張紙條,遠遠就能看見上面寫了謝謝兩個字。
春語回到房間,将那個紙條拿了起來。
“走了也不打聲招呼,真沒禮貌。”
我倚在門框上,盯着嘟囔着嘴的春語問她:“今天我們要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們出去遊玩。”她說話這話的時候我差點暈倒過去,這女人的話怎麼說變就變,昨夜還跟我說一定幫我找到秋詞,沒想到今天就隻顧着去玩兒了。
她順手将手裡的紙條扔進了紙簍,走到門框前望着我,雙手拖着我的手臂。
“诶喲,你難道想馬上就見到你們家秋詞嗎?瞧你那樣子,臉拉得比苦瓜都難看。我就開個玩笑而已,我帶你去找我的師兄。不過可說好,見到我的師兄你可别說是為了找你老婆秋詞。我師兄脾氣倔得很,殺妖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師兄?”
“對。你也看到了,我就一玉刺士,道行低了去。我師兄肯定有辦法。”說着她拉着我的手就要出門,出門的時候還換了一身正兒八經的衣服。
“你這是幹什麼?”
“都說了我師兄是個壞脾氣,要看到我穿得那麼性感暴露,不殺了我才怪。記住,千萬不能提你和秋詞的事情,找到了秋詞我們再想辦法怎麼繞過我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