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黃昏的時候,那兩個老頭子才搖搖晃晃地醒來,興許是酒勁沒過的關系,這兩個老家夥靠在石桌邊上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
楊婵則又忙活了起來,隻不過不像昨天那樣大動幹戈出去打獵,而是打算做幾個便菜便算了。
按照劃分,上了化神境好像淩雲子和玉鼎真人這樣的,已經屬于地仙階層。地仙其實是不需要吃飯的,那吃飯不過是一種保留下來的習慣。在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會直接自己變點東西吃了便了事。
但變出來的東西終究不如真真實實做的好吃,關鍵變出來的東西都是千篇一律的,一模一樣的形狀一模一樣的味道,吃久了,會膩。
平時自己吃吃也就罷了,招待客人用這種東西,便有點過分了。這才有了楊婵的忙前忙後。
看着楊婵,猴子不由得感歎起她的勤勞來,在斜月三星洞怎麼就沒見她這樣呢?
聽說和風鈴住在一起的時候她都從未收拾過屋子,每次這種活都是風鈴在幹,至于她獨居了之後是否也沒收拾過屋子這個問題,猴子一步都沒踏入過她的房間,也不太清楚。
等到廚房裡開始溢出香氣的時候,洞外隐約傳來喧嘩聲。
“有人來了?”還暈乎暈乎的玉鼎稍稍定了定神朝着洞外走去。
看他那随時都會栽倒的模樣,猴子隻得上前扶了一把。
走出長長的隧道,兩人很快看到了數十隻火把将洞前的空地都照得通亮。
放眼望去數十名道徒,個個面帶怒容,手持兵器。
為首的便是今日在樹林中見到的那個白衣男子。
“咳咳,什麼事啊?”還沒走出洞口,玉鼎吧唧着幹燥的唇舌問道。
那為首的白衣男子走上前,躬身拱手朗聲說道:“參見玉鼎師叔祖,弟子乃是雨花觀王路琦,今日我雨花觀一位師妹在林中遇害。有師弟稱在那附近看見一隻妖猴手持腰牌說是金霞洞的客人,故而特來詢問。事關同門性命,攪了師叔祖的清修還請見諒。”
話音未落,猴子已經攙扶着玉鼎穿越陰影處走出了洞穴,搖曳的火光照亮了猴子的臉。
頓時,那一幹人等的臉上紛紛顯露了緊張的神色,一個個死死地盯着猴子。
人群中有人喊道:“就是他!肯定就是他殺的!”
所有的道徒一陣嘩然,紛紛亮出了兵器。
那王路琦也驚得後退了一步。
此時,眼前已是寒光四射的陣仗,玉鼎稍稍側過臉來看了猴子一眼,見猴子不為所動,隻是冷冷地盯着那為首的道徒,便又扭過頭去看着王路琦道:“胡說八道,我金霞洞的客人怎會做出這種事!”
王路琦稍稍定了定神,拱手道:“師叔祖,此事關乎人命,況且,我那師妹的魂魄至今沒招到,恐是也遭了毒手。不如讓我等将他帶回去問問。”
玉鼎真人冷哼一聲,在猴子的攙扶下緩緩轉身,隻道:“我玉鼎便是再不濟,也輪不到你們這些小輩來欺辱。想要人,讓你們師傅到金霞洞來見我。”
說罷,一甩衣袖,便不再理會。
“你!”
那一衆道徒個個咬牙切齒,卻也不敢發作,隻能看着玉鼎在猴子的攙扶下緩緩返回山洞之中。
又是走入長長的隧道,猴子聽到身後有人喊道:“去,快去請師傅過來!”
待走到半道,猴子才低聲問道:“玉鼎兄,為何不問問我,人是不是我殺的呢?”
玉鼎倔着嘴唇道:“嘿,我說啦,玉鼎看人還是有一手的。既知道答案,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說罷,玉鼎眉目帶笑地撇了一眼猴子。
“玉鼎兄便這麼看得起我?那斜月三星洞中可多傳聞我性情殘暴。”
“不是看得起你,是信得過自己的眼睛。還沒老眼昏花呢。呵呵呵呵。便是性情殘暴,也不等同于癡傻。在這昆侖山随意動手殺人?莫不是你這猴頭也貪戀他那師妹美色不成?”說着,輕輕拍了拍猴子攙扶的手,輕聲道:“先吃飯吧,這該屬我闡教内部的事,回頭我自己解決便是了。”
進了大廳,楊婵與淩雲子早已在石桌前坐定,隻等兩人回來便可開飯。
“出事了?”淩雲子托着下巴靠在桌子上輕聲問道。
“沒什麼,些許瑣事罷了。”玉鼎簡單回了一句便坐下,将酒杯挪到一旁,笑道:“昨夜喝得多了些許,這身子骨怕是老了,至今頭痛未消,今夜,便不陪淩雲你喝酒了。”
“無礙。”
那楊婵端着碗,隻是擡頭撇了玉鼎一眼,便又低頭,也不說話。
待吃過飯,過了一會,便聽到洞外又是喧嘩了起來。
估摸該是那個什麼雨花觀的坐觀掌門來了。
玉鼎帶着猴子一同走出洞府。
洞外依舊黑壓壓圍着數十人,看情形比剛剛還多了不少,高舉的火把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在人群中間有一位看起來五十歲上下模樣的道姑手持拂塵一身灰色道袍,見玉鼎和猴子出來,便連忙躬身拱手:“參見玉鼎師叔祖。”
隻見玉鼎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梅示啊,你這幫道徒到我這洞府喧喧鬧鬧地,不成體統啊。”
“回玉鼎師叔祖的話,梅示教導無方,還請師叔恕罪。隻是,今日梅示的雨花觀裡有一女道徒在林中遇害,魂魄至今都沒招到。怕也是遭了毒手。那行兇者手法可謂毒辣至極!兩個新拜入門下的道徒又說在那附近遇到一隻妖猴,說是金霞洞的客人又持有金霞洞的腰牌。梅示實在無奈,才不得已打攪師叔祖,想詢問清楚事情的緣由,還請師叔祖見諒。”
這梅示字字循禮,對玉鼎可謂恭敬至極,可為什麼那“妖猴”兩個字卻還是沒落下呢?
聽到耳中,猴子顯得多少有些不快。來到昆侖山,他已經記不清被當面叫了多少次“妖猴”了。
點了點頭,玉鼎伸手摸了摸自己短小的山羊胡,道:“悟空就在這裡,若有什麼想問的,便在這裡問吧。”
這一說,梅示倒是面色淡然,隻是那一衆道徒卻不禁喧嘩了起來。
在這裡問,能問出什麼呢?
似是給玉鼎施加壓力一般,那一衆道徒喧嘩,梅示也不喝止,隻是直起身子靜靜地站着,淡淡地注視着玉鼎。
玉鼎哼地笑了一聲,臉色微微一變,大聲喝道:“若不在我這問,你們還想帶到哪裡去問啊?莫不是還想嚴刑拷打不成?我玉鼎的客人,是你們這等小輩說帶走就帶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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