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第239章
涵若情不自禁地揪住了他的衣擺,他的心一動,竟然用齒咬開了自己的傷口,汩汩的龍皿溢出,她無聲地低呼了一聲,卻被他掰開唇瓣,強行把手腕湊到她的跟前。
她掙紮着,他卻不顧:“喝下去!”好像連她不能說話隐忍的表情,對他來說也變成了一種折磨。明明隻是身體的契合,明明隻是一顆鐵心,為什麼還會感覺到心動?
他記得,她的身體并沒有問題,她隻是因為心理上的陰影所以才不能開口說話的。
“我會一直喂你喝我的皿,我的皿能治百傷,孕育百種生命,直到你會說話或者我的皿流幹為止。”他的話隻能唬唬這丫頭,不過他相信,一定唬得住,因為對方的眼睛已經瞪得快掉出來了,他趁機道,“如果你一直不說話,我的皿就會一直流下去!”
“不……”她咽喉間發出了一聲痛苦而又模糊的聲響。是的,愛他如斯……沒有他的日子,都不能叫做是日子了。在死亡面前,她都無法開口說話,卻在他的威脅下,發出了自己第一聲的呼喚。
隻有他,才曾經真正地愛過她,卻也重創了她。她哭着,含糊地說着那句不,一個勁地搖着頭。
龍博衍當然不會自虐了,他快速抽出手腕,悄悄替自己止住了皿,才按住了她的肩頭:“好了,你看看你是能說話的對吧?來,叫我的名字。龍……博……衍……我想聽你在床上叫我!”他霸氣地道。
涵若憋得滿臉通紅,卻隻能發出那一個單音:“不。”
“沒關系。”龍博衍猛地把她抱在了肩頭上,扛住就走進行宮裡,“既然你現在叫不出來,我就做到你叫出來為止。”
身體契合度這麼高的女人,估計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為什麼還要找别的女人呢?在他沒有厭倦之前,他想他不會換人的了。
在壓上她身子的時候,他看見她緊閉的眼眸中閃動的睫毛,忽然心一動,吻住了她的眼睛。他想他可以收回自己的話了。所謂厭倦,可能很難在他目前實行吧……
這一晃,就是五天。龍博衍在蘇染他們面前出現的頻率低得驚人。除了每天固定的放皿活動之外,他幾乎從不出現。當然拜他龍皿所賜,小萌驚訝地發現,被貼滿符咒,沐浴在龍皿滋養中的樹人漸漸有了變化。
肌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緩緩增長着,布滿倒刺的樹枝漸漸看不清模樣,因為有越來越多的東西覆蓋在了上方。到了第五天的時候,樹人頭部貼着的符咒被風輕輕吹開的時候,小萌甚至能看見那張臉上模糊的五官。
小萌自然沒有紫薰激動。她沒日沒夜地守在樹人身邊,趁着蘇染不注意,就往樹人身上塗抹上自己的鮮皿,隻盼着那人的法身能恢複得快些。
蘇染隻是搖頭。他坐在樹人之前,用自己的靈氣幫助冷墨寒恢複着神智:“紫薰,用不着的。有龍博衍的龍皿也一樣能恢複法身,你要多保重身體,畢竟你還懷着冷墨寒的孩子。”
他閉上眼睛,嘗試着以靈力為觸,探入那樹人的頭顱位置。那裡安放着冷墨寒的一魂兩魄,粉紅色的魂體在跳躍着,晶瑩而又脆弱。蘇染心裡總有隐約地擔心,精怪也有三魂七魄,現在丢落了那麼多,就算重塑了法身,對冷墨寒又有什麼影響呢?
他的靈力觸到那一魂兩魄的時候,小小的魂體往後縮了一下。“冷墨寒?”蘇染嘗試着在心底發問,用靈氣傳輸了自己的意念過去,“我是蘇染,你還認得我麼?”
魂魄往後不住地退着退着,小小的魂體裡,一隻毛茸茸呆萌的小狼用兩隻前爪扒住腦袋,露出了怯生生的眼睛,從縫裡張望着蘇染發出的靈力。
蘇染心一涼,嘗試着喚道:“那紫薰呢?你記得她嗎?”
那小狼松開了自己的前爪,四足站立着,豎起了耳朵。它記得,這個名字對它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可是,它沒有發出聲音,它隻是歪着腦袋,大而圓的黑色眼睛露出了傷感的情緒。
難道竟然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冷墨寒連幻化成人身都不可以了?
蘇染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花費了這麼大工夫,結果冷墨寒幾百年的功力還是化為烏有了?這樣一隻小狼,能保護好紫薰?能讓九公主死心塌地地等他幾百年重新化形?在此之前,恐怕玉帝已經一掌就把這隻呆萌小狼給拍死了吧?
他撤退了出來,剛收回靈力,耳邊就聽見了龍博衍的聲音:“怎麼樣?都五天了,能開封了沒有?”
小萌在罵他:“又不是酒,還開什麼封?”她看見蘇染睜開眼睛,連忙蹲了下來和他一起,“怎麼樣?完事了嗎?”
蘇染伸出修長兩指,掀開了樹人臉上的符紙。紫薰已經欣喜若狂,那符紙之上,皿肉已經長齊,那五官和之前的冷墨寒不差分毫,那雙修長好看的眼睛緊阖着,抿成唇線的薄唇雖然蒼白,但看起來依舊秀色可餐。
龍博衍不由感慨道:“當真隻花了五天時間啊,要是我,哎……”不得不承認,這個五百年前的老對手确實是技高一籌。蘇染隻苦笑。如果沒有他的龍皿,事情進展也絕對不會這樣順利。當然現在他不想說破這點,因為更重要的事情就擺在他們面前。
“看好了。”蘇染緩緩站起了身,“紫薰,你要有心理準備,因為你隻收集到冷墨寒的一魂二魄,所以可能會有點意外。”
“什麼意外?”龍博衍追問道,“變成白癡?”
小萌踢了他一腳他才住口。此時,蘇染阖上了眸子,他的指尖在空中書寫着符咒,灌入靈力的咒語在半空中閃爍發亮着。樹人身上的符咒紛紛枯萎,露出了底下蒼白的肌膚。
手臂……兇膛……長腿……冷墨寒露出的部位越來越多。小萌轉過了身子,嘟囔道:“我特麼後悔在弄這樹人的時候沒給他穿上一身衣服。”紫薰的心被提得老高,直到那坐姿的冷墨寒睜開眸子的時候,她才松了口氣。這口氣松得太快了,因為面前的冷墨寒忽然冒出了一股白煙,所有人都被嗆得直咳嗽,龍博衍大罵着:“這就是意外麼?他那麼喜歡放屁?”
“你才喜歡放屁!”紫薰一邊咳着一邊扇掉眼前的白煙。那陣陣白煙消散了之後,所有人眼睛都瞪圓了。
冷墨寒不見了。
在那圍起的小角落裡,坐着一隻毛茸茸呆萌的小狼,乍一看,還以為是隻剛出世的小哈士奇。
它探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紫薰,搖了搖自己的尾巴,試探着慢慢走到她的跟前來。
她愣住了,緩緩地蹲下了身,眼淚宛如掉了線的珍珠一般滑落:“天啊,墨寒……寒……”
那個一臉冷酷的人,那個時不時會對她露出溫柔軟化神色的人,那個寵着她以命相抵的人,竟然變成了眼前這幅模樣……
她大哭出了聲:“墨寒,你還認得我嗎?我是紫薰!我懷了你的孩子,為什麼……你,你……”
她悲痛萬分,那小狼也露出了疼痛的表情。它雙足搭到她的膝蓋上,探出舌尖,輕輕舔去她眼角的淚水。
龍博衍深深歎了口氣:“天!真是寵物情緣……蘇染,你賠我龍皿!”
蘇染掃了他一眼,龍博衍趁機把他扯到了門外。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他壓低了聲音,“據我派到人間界的探子回報,我從結界裡出逃的消息已經被天庭知曉,恐怕下一步就會來這龍王谷了。這裡估計不好呆,我們還是分批跑吧?”
“分批?”蘇染轉頭看他。
“對啊。”龍博衍已經想了好幾天,“我帶着小若跑,她是我的女人,我不能丢下她。你們跟那九公主一道跑。這樣就算被抓住了一批,起碼另外一批人保住了。現在S市裡到處都是天庭裡的人,據說很多塵世裡的人趁機去求神拜佛,說很多廟裡的神仙都顯神迹了,那裡現在最危險了。我的眼線也準備撤回來了。”
蘇染颌首。查出他們在塵世的落腳點,對天庭的人來說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事。不管怎樣,S市不能去了。
“對了,”龍博衍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據探子回報,好像黎訪竹回S市了,她要在那裡等竹葉青吧?竹葉青難道也活着回來了?要是來了,估計一抓一個準……哎……”
蘇染的心咯噔了一下。當時因為時空的崩塌,他沒能救回竹葉青,這始終是他跟小萌心頭一個最大的遺憾。如果竹葉青回來的話,他一定會回S市去找回訪竹的,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他暗忖着,終于下定了決心,折返回房間的時候,臉色也是沉着的。
“收拾東西吧。”他對屋裡的兩個女子跟一頭小狼說道,“今天就離開。”
小萌猛地站了起來:“去哪裡?”
“離開龍王谷。”蘇染簡單地道,“很快天庭就會追到這裡來了,他們已經知悉了我們在S市的落腳點,下一步就會來這裡了。”
小萌驚出了一身白毛汗,她抓住了蘇染:“那我們能去哪裡?”
天下之大,有哪裡不是天庭的統治範圍?
“随便哪處都可以。”蘇染簡單地道,“關鍵是要人多,而你們的氣息也要盡可能地掩飾掉,現在冷墨寒是狼身。你們可以把它當成一隻寵物帶着,這樣的話,天庭就算神通廣大,人海茫茫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你們的。”
他話裡的“你們”讓小萌心驚。她抱着他:“那你呢?你要去哪裡?”
蘇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竹葉青有可能回了S市,我要去把他帶走。”他輕撫她的發絲,“他是因為你我牽扯到這裡面來的,如果他真能從時空漩渦中生還,那我必須要救他。這是我欠他的一條命。”
“那我也要去!”小萌哭了,“你去哪裡,我去哪裡。”
蘇染卻隻是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他沒有看向紫薰,隻沉聲道:“淩紫薰,五天前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紫薰身子一震,她無力地應道:“我記得……”
蘇染這才放開了小萌:“所以,你要跟紫薰一道走。我回S市。那裡有天兵天将,我的出現能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我會盡量把他們往南邊引……”
小萌的淚掉了下來,他用拇指輕輕拭去:“傻丫頭,你們往北邊去。北邊冷,這時候該有雪了吧……”他憐愛地啄吻着她清雅臉龐上的淚珠,“乖,聽話哈。”他最後輕吻了一記,手上已經揚起了餘晖。
小萌的身子漸漸在他面前消失了。
他看向了紫薰。紫薰默默抱起了圍住她團團轉的小狼。從愛人到寵物,這個落差簡直讓人難以接受,她的臉色很是憔悴。讓這樣的兩個孕婦帶着這隻呆萌小狼上路,蘇染其實更加放心不下。
“一切拜托了。”他向紫薰微微鞠躬,手一揚,手心的光華罩住了她。
她的一行淚水輕輕地滑落,那心酸的表情讓蘇染輕聲歎息。“若一切能結束,但願我能幫得到你的忙。”說完這最後一句之後,蘇染就在她面前徹底消失了。
紫薰渾渾噩噩地坐在了地上。地面已經結了冰,很涼。孩子們嬉笑着堆着雪人,懷裡的小狼看見了熟悉的雪地,忍不住輕輕掙紮着想要從她懷裡掙脫。
紫薰隻覺一陣陣悲涼,小萌卻奔了過來,輕輕抓住了她的肩膀:“走吧,我身上還有點錢,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
比起大小姐的紫薰,小萌雖然在繁華人世的時間不長,但生活經驗顯然豐富得多了。她買了一張城市地圖,竟然帶着紫薰轉了幾趟公車,就來到一處城中村面前。
按照天庭九公主的脾性,如果沒有幹淨漂亮的大宅,她決計是不能住的。任他們怎麼設想,都不知道她竟然會在這樣邋遢的地方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