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興的講話,深入淺出的彙報了安江市委是如何在省委的統一領導下,開展機構改革和幹部定編這兩項工作的。雖然彙報的很詳細,但是有些話穆國興也并沒有全部講出來,比如說白牛月是如何退下來的問題。
穆國興在講話中甚至都沒有提白牛月這個名字,如果要是真的把實際情況講了出來,那可就熱鬧了,把一個貪官樹立為一個正面典型,這不是胡鬧嗎。
半個小時後,穆國興結束了他的講話,不出他的所料,一号長身邊的工作人員馬上走過來,向穆國興要走了這份講話稿。
“大家剛才聽到了安江市委書記穆國興同志的講話,認為怎麼樣啊?大家都談談自己的想法!”
能在一号長面前有個講話的機會,自然是這些封疆大吏們求之不得的事情。但現在這個情形,是誰也不肯當這個出頭鳥,隻要是一講話,就要談談自己的感想,談完了自己的感想必須要表态的,而這個表态又直接關系到了是不是與中央能夠保持一緻的大問題。
表态符合了一号長的心思,就會得罪一些持反對态度的人,如果表的态不能符合一号長的心願,今後會有什麼下場?這些封疆大吏們都是些人精,也都能夠想象的出來。
反正是試點單位出在順海省,大家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順海省委書記方平逸的身上。方平逸看到一号長正在注視着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講話:“安江市取得的這些經驗,我認為很好,特别是他們總結出來的那十六個字,抓住試點,全面開展,樹立典型,分批行動,我認為更是畫龍點睛之筆。”
看到一号長正在微笑着點頭,方平逸感到高興了起來,耳朵下面紅的更厲害了。又繼續說道:“安江市在進行這項工作的時候,我們省委先後派下了兩個工作組,對他們取得的經驗進行了總結。經過我們省委研究之後,又把這些經驗印成材料分到各個省直機關和地市的領導班子裡,并組織了一批重點地市去安江市考察取經,從而極大的促進了這項工作的開展。”
“經過充分的準備之後,我們省委成立了一個領導小組,,由我擔任這個小組的組長,各個省直機關和地市也分别成立了領導小組。我們認為如果說要開展好這項工作,就必須加強黨的統一領導。實行一把手負責制,一竿子插到底,不能浮在上面隻聽彙報!”
“剛才穆國興同志的彙報我認為還應該再加上兩點,加強領導,不走過場!出于公心,責任到人!我們順海省委一定認真執行中央這次關于機構改革和幹部定編工作的指示,力争拿出五到八個月的時間,在全省範圍内完成這項艱巨而又光榮的任務,做好中央交給我們的試點工作。”
方平逸的話音剛落,一号長帶頭鼓掌,這就說明方平逸的講話講到了一号的心裡去了。一号也很清楚,機構改革和幹部定編的工作就要靠這些封疆大吏們去完成,他們的态度如何,将決定中央的這項政策能不能順利的貫徹執行下去,也關系到中央的這項政策被執行的結果如何。
如果這些人要是思想不通的話,中央的這項政策是很難執行下去的。要是讓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私下裡聯合起來,搞一點小動作,那個後果可就嚴重了。不僅會影響到新一代中央領導集體的威信問題,還有可能會造成局部的政治動蕩。所以,這也是一号長專門讓穆國興利用這次召開經濟工作會議的機會,談一談他們的工作經驗,以及讓這些封疆大吏們談談自己看法的最主要的目的。
隻要是這些封疆大吏們開口了,那就必須要表态,相信哪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又在一号長的面前,也絕對不敢不表示支持中央的這項政策的。隻要是表态支持了,那就好辦了,中央就會牢牢地抓住這些人的小辮子。你自己表的态,為什麼沒有做到啊?你這不是在欺騙中央嗎?
這也以來,沒有認真去完這項任務的省市一把手的頭上,除了那頂不與中央保持一緻的帽子之外,還會再加上一定欺騙中央的大帽子。有這兩頂大帽子壓着,中央要是收拾起某個人來,那還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就是這些人背後站的那些大人物,他也不好說什麼了。
方平逸的講話分量自然就要比穆國興講話的分量重多了,一個經濟總量排名前三的省委書記講出來的話,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他能在會上表态堅決執行中央的政策,别人當然也不敢落後了。
這一次封疆大吏的輪流講話或者是表态,又講了整整一天,晚上在人民大會堂裡用過了簡單的晚餐,又繼續開會,一直開到十點鐘,才算結束了這次會議。中組部部長孫德成在講話中高度贊揚了順海省和安江市取得的經驗,并建議有條件省份的組織部門也可以組織一些地市一把手,去安江進行考察取經。
聽到這句話,穆國興在心裡暗暗叫苦,這四十多個省市,要是都派人去那還了得啊。就隻是接待這一項工作還不把市委這幫人給累死啊。不僅是安江市,就是省委也得跟着忙活。如果人家來個組織部部長,或者是省委副書記帶隊,那順海省也必須出一個相應的幹部去接待。
中組部部長一句話,又有誰敢不認真執行呢?嘴上說的好聽是有條件的省份,什麼叫有條件,什麼叫沒有條件?這個怎麼界定啊?難道還會有的省份沒有機場或者說窮的拿不起這點路費了?有心要推托,但他看了看一号長面帶贊許的樣子,就把話又咽了回去。
最後,一号長也做了重要的講話,他的講話自然和孫德成講話的内容和角度不一樣了,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所有的封疆大吏們都聽出來了,從現在開始,到明年年底,所有的省市必須要完成機構改革和幹部定編這項任務。這就給這些封疆大吏們規定了最後的期限。意思就是告訴這些人,這項工作必須要做好,做不好就交出你的帽子。
一聲散會,與會的大佬們按照秩序紛紛的走出了會議廳,方平逸走到了穆國興的身邊:“國興同志,看來我們又要忙一陣子了,不過,這也是中央對我們工作的肯定和信任嘛,你說是不是啊?”
穆國興點頭稱是,他看得出來方平逸此刻的心情非常好。事實也就是如此嘛,受到了一号長的表揚又得到了這麼一個露臉的機會,有哪一個省委書記會不高興啊?現在當官的不就是為了這些嗎?至于工作嘛,自有下面的人去幹,說的好聽一點,一把手是抓全面工作的,說的實際一點就是,工作是下面人幹的,而功勞則是當領導的。
開會這麼晚了,夏宏進和穆國興的聚會自然是沒有再提起來,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穆國興回到了西山他父母的住處,鐘靈和兩個孩子早就睡覺了,隻有他的父親穆從軍還在書房裡忙碌着。看到穆國興走了進來,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你先坐,我馬上就好!”
摸了摸父親面前的茶杯已經有些涼了,穆國興又重新沏上了一杯,這個時候穆從軍也放下了手中的筆,揉了揉額頭,略顯疲憊的說道:“開完會了?今天出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