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島廣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道:“朱書記,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在家休息,半個小時之前我才接到市委值班室的電話,說是這裡發生了槍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省委一直在給你機會,你卻不思悔改沿着犯罪的道路越走越遠,行了,我也不和你啰嗦了,你有什麼話到省紀委去講。”
随着朱玉峰的話音,楊哲猛的拉開了房門,兩個膀大腰圓的紀委幹部沖了進來,一邊一個架住了裴島廣胳膊,轉身向外面拖去。
“張省長,你是了解我的,我一直在忠心耿耿的為黨和人民工作,你可不能聽一些小人的讒言!”
裴島廣聲嘶力竭的喊着,這麼小的個子,竟然會發出這麼大的動靜,這讓楊哲也忍俊不禁,他突然想起小時候在鄉下,過年時殺豬就是這個聲音。
朱玉峰站了起來:“輝文同志,我要馬上進京請罪了,這裡的一切就交給你。俗話說家和萬事興,裴島廣這件事情是我們兩個人這一輩子也忘不掉的教訓。”
張輝文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說,他現在就是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事實就明擺在這裡,他極力向省委推薦的人出現了如此嚴重的問題,是無法推卸責任的。朱玉峰說的很對,家和萬事興,如果不是因為裴島廣的問題,他們兩個人之間能鬧這麼大的矛盾嗎?如果不是個人的利益謎住了雙眼,他能被裴島廣鑽了空子加以利用嗎?
裴島廣被拖到大堂的時候,正好看到吳斌也被幾個警察押着走了過來。兩個人相互看了看,吳斌竟然對着裴島廣嘿嘿的笑了起來,他笑的是那樣的凄涼,又是那樣的絕望。
此時的吳斌死的心都有,二十多年的奮鬥一朝付之東流,什麼理想什麼追求都成為過眼煙雲。他到現在還認為,冥冥之中似有天意,這件事情可是太巧合了。如果裴島廣不是風流成性,他就不會大過節的跑到酒店來嘗什麼鮮,也就不會遇到那五個漂亮的女人,更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吳斌到現在也沒有真正看到問題的實質,表面上看這是一種巧合,其實又何嘗不是一個人的**在作怪?所謂的**就是一個人的主觀能動性,也就是說追求的目标不同,其結果也是截然不相同的。
一個人追求的東西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利,不看他是否符合基本的道德,總有一天是會倒大黴的,而裴島廣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就在朱玉峰臨上飛機的時候,接到了公安廳廳長楊哲的電話:“朱書記,周明乘坐漁船外逃途中被我們抓獲了,經過初步審訊他已經供認,發生在椰風酒店的那場槍擊案,就是裴島廣指使他幹的,其目的就是要殺人滅口。”
聽完了楊哲的彙報,朱玉峰又打通了張輝文的電話,兩個人商量了一會,朱鵬飛才心事重重的登上了飛機,他不知道這次進京是福還是禍,等待他的又将會是什麼。
當天晚上,海疆省的新聞媒體幾乎同時播出了一條新聞:今天淩晨,一夥境外犯罪分子流竄到桂海市椰風酒店,企圖劫持人質搶劫錢财,公安幹警及時出警在當地駐軍的配合下,一舉粉碎了這起犯罪活動,四個歹徒被當場擊斃,兩個歹徒重傷被俘,這一次事件充分表明了我省公安幹警打擊犯罪的決心和能力,任何犯罪分子想在海疆進行犯罪活動,必将遭到我們的嚴厲打擊。
一場驚天大案就這樣被輕輕的掩蓋了下來,全篇報道沒有一個字提到中央首長。老百姓自然是不知道内情的,而知道内情的自然也沒有一個人敢講出去的,官場裡的人都懂得,事情一旦牽扯到了中央首長那就是國家的高度機密,違反了保密規定會受到什麼樣的懲處,大家也是很清楚的。
穆國興在他的辦公室裡接見了朱玉峰,當聽完了他的彙報之後,穆國興說道:“這件事情要從幾個方面來看,首先裴島廣為什麼會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他作為一個受黨教育多年的政府官員,為什麼會喪心病狂的親自策劃殺人滅口。裴島廣以前制造出的假象為什麼會迷惑了一些人的眼睛,這些人的政治覺悟和敏感性又到哪裡去了呢?”
“首長,在裴島廣的問題上省委是有責任的,回去後我們馬上召開省委常委會議,傳達您的指示認真讨論這個問題,并向中央做出深刻的檢讨。”
穆國興擺了擺手:“玉峰同志,檢讨就不必了,今後可一定要吸取教訓啊。在用人方面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出于公心則是衡量一切的标準,這次幸虧沒有釀成什麼大禍,我也會建議中央免予對你們的處分。希望海疆省委省政府要把這件事當做一次深刻的教訓,在全省範圍内開展一次大檢查,看一看還有沒有類似桂海市的問題。中央的方針政策必須要認真執行,誰違背了這一點,就要毫不留請的把他拿下來!”
十五分鐘之後,朱玉峰從穆國興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朱玉峰現在很高興。七号首長不僅沒有打算繼續追究他們的責任,反而還鼓勵朱玉峰今後要加強對幹部的管理,省委省政府要進一步明确,黨委管幹部政府抓經濟的原則。有了七号首長的指示,張輝文以後也不敢在幹部的任免問題上亂插手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穆國興和鐘靈幾個又談起了發生在椰風酒店的那件事情:“這一次本來想帶你們出去好好的休閑一下,卻沒想到竟然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看來今後再要想偷偷的溜出京城就更不容易了,中央警衛局的那幫人還不知道又會制定出什麼更嚴格的措施呢?
童彤說道:“雖然我們這次沒有玩的痛快,但也是夠了刺激的。你們不知道啊,睡夢中我被噼裡啪啦的槍聲驚醒,我一點都沒害怕,我甚至還想也去找一把槍來和他們幹一場,哼,這些小毛賊也不看看我童某人是誰?”
“你少來了。”吳茵揭了童彤的老底:“也不知道當時是誰抱着我的胳膊直打哆嗦,現在又在這裡說大話了。”
房間裡響起一陣笑聲,顯得是那麼的和諧與親密。
等大家的笑聲停下來之後,鐘靈說道:“海疆省委的動作倒是挺快,我們上午回到京城,他們下午就來了。”
穆國興知道鐘靈想說什麼,笑了笑說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形勢*迫之下他們也不得不這樣做。今天上午張安成副總理給我打來電話,專門解釋這件事情。這次可以不處理他們,但要看他們以後的表現。”
雷蕾點了點頭:“不過這件事情也變成了一件好事,最起碼這次下去知道下面的人在房地長市場搞了一些什麼貓膩,我猜明天你上班之後,肯定又會利用這件事情做點文章,徹底刹住這股歪風邪氣。”
穆國興的這五位夫人都很聰明,但惟有雷蕾的思維和鐘靈出奇的想象,常常能想到别人都想不到的事情,考慮問題也非常全面,就是穆國興有時候也不得不佩服。
“老公說的對,以後恐怕再要想偷偷的溜出京城就不會那麼容易了,人啊不當官的時候想當官,當了小官又想當更大的官,又有誰知道當大官的難處,我現在真的懷念老公當市長的那段日子。”
趙婷的一句話,引起了幾個女人的共鳴,大家默默的吃着飯,誰也沒有說什麼,一時間客廳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既然選擇了從政這條路,就必須要遵守這裡面的規矩,權力在給人帶來榮耀和快感的同時,也伴随着約束,雖然這樣,但仍然有無數的人前仆後繼的削尖了腦袋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