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興講這番話,是要向胡副廳長表明一個态度,省教育廳無權插手金山市的工作,不要說剛才隻是你胡副廳長的個人意見,就是教育廳黨組的意見,也要經過我們市委讨論決定采納不采納。
胡副廳長當然也聽出了穆國興話裡的意思,他此時感到,穆國興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略帶稚嫩的寶和縣委書記了,此時已經是一個管理着幾百萬人口省會城市的市長了。
“穆市長,您可能有點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隻是在談談我們教育廳的看法,給你們金山市提一點建議,絕對沒有要幹涉金山市工作的意思。畢竟我們省教育廳也是管理全省教育工作的最高行政機關嘛!”
穆國興端起茶來品了一口,看了一眼胡副廳長,開口說道:“胡副廳長,這裡的琴師彈得這曲子你覺得怎麼樣?”
胡副廳長不明白穆國興的意思,随口答道:“不錯!彈得很熟練!”
“是啊,這琵琶曲叫做高山流水,曲調宛轉悠揚,似行雲流水,有如蟬風柳力,浮塵吹灰,十分惬意動聽。你看這麼多的人在此品茶,卻又有幾個人能聽出這個曲子的妙處和他的意境啊?多數人都像我們似的,談論着一些利益的紛争和交換。人啊,怎麼就不能脫離這些凡塵俗物呢?”
穆國興說這番話的意思,是想告訴胡副廳長,不要過多的置身于一些利益當中,還是應該從利益的紛争中跳出來,一心一意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才對。
也不知道胡副廳長是誤會了穆國興的意思還沒聽明白,此時也附庸随雅說道:“這個曲子我知道,名字是高山流水,是伯牙贈予子期的曲子,他的意思是說朋友易交,知音難求啊!”
穆國興點了點頭:“胡廳長說的不錯,這個世上一些所謂的朋友大多是一些利益場上的志同道合者,又有幾個能坐到心心相印?”
穆國興講完這句話,默默的品起茶來,好像今天和胡副廳長來這裡就是為了
品茶閑聊似的,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
胡副廳長可是坐不住的,穆國興從一中剛離開,一中的楊再心校長就給呂承彪打電話,告訴他穆國興在與學生對話時所宣布的決定。并說,學校要把這批被褥退還給金格公司,希望金格公司能把他們支付的款項退回來。
呂承彪得到這些個消息,就急忙跑去找了胡副廳長,也不知道呂承彪又從哪裡得知,金山市教育局将下文件,禁止全市各個學校強令學生購買金格公司這一批質次價高的被褥,到了這時,胡副廳長也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妙了,本來他想教育廳給下面的各個縣市區的重點學校打個電話,下面的這些學校還不得乖乖的照辦啊!卻沒想到生了一中學生罷課的事件。
胡副廳長早就與呂承彪達成了協議,學生每買一套被褥,呂承彪就給他五十元的回扣,這幾年他利用這種辦法,與呂承彪相互勾結,他自己拿到的回扣,就連他自己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了,隻知道存款已經快到八位數了。
如果不能盡快的把
這件事擺平了,呂承彪生産的這一批被褥賣不出去,先呂承彪就不會放過他。這件事情如果鬧大了,說不定紀委就會介入,他可是知道戴廳長的那個位置有好多人在盯着呢,鬧不好就是現在的這個位置恐怕也會保不住了。
胡副廳長思來想去,隻有去找穆國興,讓金山市教育局不要下那個文件了。各個學校已經送去的被褥就不要退回了,價格低點也沒有關系,大不了那五十元不賺了。他本來以為穆國興年輕氣盛,又好面子,想讓他在學生罷課這個事件中采用一個強硬的态度,收拾幾個帶頭鬧事的學生,殺雞給猴看。那些學生嘛,畢竟沒有什麼社會閱曆,一見帶頭的抓了起來,其他的還不乖乖的老實了。
他這個算盤打的倒是挺如意,可是不成想,話剛一說出口,就被穆國興不亂不硬的頂了回去。,不僅如此,還追問他,這個意見是他個人的意見還是省教育廳黨組的意見,一副我的地盤不容别人來插手的的态勢。
胡副廳長想了想,又對穆國興說:“穆市長啊,你看這個被褥的事情究竟怎麼辦呢?金格公司呢,原來是
咱們廳的第三産業,雖然後來中央有文件和我們脫離了關系,但畢竟這幾年也為咱們省廳做出了不少的貢獻,現在每年還拿出一筆錢來彌補省廳經費的不足。這件事情咱們能不能大事化小,妥善解決一下。今後我們教育廳也會在支持下面各地的教育事業當中,給予金山市一些額外的關照。”
穆國興明白了,胡副廳長這是明目張膽的在拿國家的利益來換取他個人的利益。
“胡副廳長準備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啊?”穆國興不動聲色的問道。
“穆市長,你看這樣行不行啊?已經送往各個學校的被褥,就不要讓他們送回來了,事情呢,咱就到此為止。一中那裡呢,也就不必要再讓督查室在那裡繼續查下去了。這個事情,我也是很為難啊!省裡有個領導也很關心這個問題,還打電話問過我,究竟一中的楊再心校長出了什麼問題,學校裡還進駐了金山市督查室的工作人員啊?”
“呵呵,胡副廳長,市政府根據國家的法律和法規,對下屬各個單位的工作進行督
查,這是很正常的嘛。并不是紀委去調查啊,有什麼可值得大驚小怪的?”穆國興也有點上來火了,你胡副廳長竟然搬出一個省裡的領導來為楊再心撐腰。
為楊再心撐腰,不就是在為你個人撐腰嗎?看來,市政府督查室進駐一中是踩了某些人的痛腳了。
“穆市長,雖然督查室和紀委不是一回事,但是畢竟會給某些人造成一些誤會,也會影響學校的正常工作不是嗎?這樣對我們教育事業的展是很不利的。”
“胡副廳長,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我不能同意你剛才提出來的處理意見。教育廳是管理全省教育系統的最高行政機構,這個是不可否認的。但是,你們無權以行政命令的方式強令學生購買你們的被褥。市政府已經責令金山市教育局向全市各縣、區教育局和重點學校下了通知,不準強令學生購買這批質次價高的被褥。”
“你也知道,全國經濟工作會議即将在金山市召開了,如果因為被褥的事情惹出一些亂子,甚至是一些群體事件,這個責任
是由省教育廳來負呢,還是由我們金山市政府來負?很顯然,上邊的闆子要是打了下來,肯定是會打在金山市政府的??上的,畢竟你們教育廳隻是一個行政機構嘛,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當然,我也不反對學生自願去購買你們的被褥,前一段時間我們市舉行了一次依法行政大檢查,想必胡副廳長也有所耳聞。行政要在法律的框架允許之内才行,否則的話,任何人都可以拒絕這種違法的行政命令。”
這時,胡副廳長的臉色已經變的非常的難看了:“穆市長,我也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強勢的市長,依法行政從某些方面來講是正确的,難道你就不顧領導的指示,而一意孤行嗎?”
穆國興看到胡副廳長的臉色已經變了,也嚴肅起來:“胡副廳長,你口口聲聲的提到領導的指示,是真是假,我們暫且不論。現在我隻想問你一句,這位領導他了解這裡的具體情況嗎?如果他了解了這裡面的具體情況,他還會支持你們這種違法行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