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來感到大勢已去,看了看宣傳部長湯晨利,隻見他就像老僧入定一樣,眼不睜,頭不擡,又看了看江東區委書記危一峰,正在專心緻志的研究着茶杯上的花紋。隻要是這兩個人不講話,其他的人是沒有一個能為他說話的了。
市委秘書長孫書庭也開始言了。
“剛才聽到幾位同志的言我很受啟,俗話說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我們是不是也請何永來同志講一下,他希望由誰來擔任這個總指揮和副總指揮啊?”
常委們都明白,孫書庭并不是真的要聽何永來的建議,而是想讓他暴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來。隻有這樣,才能了解到何永來究竟想要做什麼。
何永來也不是個傻瓜,他也非常清楚孫書庭的目的,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我原來以為這是市政府方面應該負責的工作,對人選也有了一個初步的考慮,現在已經這樣了,多說也無益,還是不講了。”
“你這是什麼話,這是在常委會上,是允許大家表不同意見的,你這樣講是不是在指我們的常委會上的風氣不正常啊?如果有這個想法,那可是非常錯誤的。你有話就講出來嘛!”
不用問也知道,這句話又是衛秋祥說的,何永來心頭一陣火起,冷冷的說道:“衛秋祥同志,你三番兩次在常委會上和我對着幹,你的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市長?請你不要忘記,我還是這個市委的第一副書記。我過去是犯了一些錯誤,但是,我在常委會上都已經做了檢讨,穆書記也說過了,那些事情都已經揭過去了,你為什麼還要揪着我不放?”
何永來的表現大出衛秋祥的意外,微微一怔,說道:“何永來同志,我是在常委會上講的話,每一句話都有記錄,請你指出來我什麼時間不尊重你這個市長了?我又什麼時候揪住你不放了,我看是你自己心裡有鬼,胡思亂想出來的?”
“我有鬼?我有什麼鬼啊?你不要在這裡皿口噴人!”
衛秋祥微微一笑:“那好,我問你,為什麼武新利在一些場合上曾經說,他即将要擔任機場建設指揮部的常務副總指揮?而你,就是這個指揮部的總指揮?還有,為什麼有些海外的華商向我反映,說是市政府已經把機場建設融資的名額給内定了,其中有一個陳姓大華商将占這個機場股份的百分之二十。你能講一講這是為什麼嗎?”
何永來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臉紅脖子粗的沖着衛秋祥大叫了起來:“你這是污蔑,是在造謠!”
衛秋祥也毫不示弱,桌子一拍,也大聲說道:“我講的是事實,要不要我給你找出幾個證人來啊?我告訴你,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分管着統戰工作,在安江市的海外華商當中,我也有着不錯的人脈關系。你玩的這些小把戲早就被人反映到我這裡來了,那個姓陳的華商不是還答應事成之後給你百分之二的好處嗎?”
聽到這些話,何永來就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公雞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威風了,坐在椅子上喃喃的說道:“你這是胡說八道,你這是在污蔑!我要向省委、向中央控告你!”
既然早就撕破了臉皮,衛秋祥也就不在意把這張臉皮全部揭下來了,嚴肅的說道:“我建議常委會對我剛才反映的問題進行調查,并把調查的結果向省委向中央報告。如果我有半句不實之言,我将承擔全部責任,但是,如果是事實的話,何永來也必須受到嚴肅的處理!我是一個快要退下去的人了,這也就算是我最後為我們安江七百萬老百姓做的一件事情!”
“啪!”的一聲響,軍區司令邵英傑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指着何永來大聲的說道;“我早就看出你這個人是不會老實的,上一次在常委會上你做了檢讨了,穆書記也給我們做了大量的工作,我們考慮到你擔任市長期間還算是清廉,沒有重大的貪污受賄現象,所以常委會上才放過了你。”
“沒想到,你依然不思悔改,對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沒有接受半點教訓,怪不得你剛才提的幾項建議這麼含糊,感情你是想先把這個工程指揮部的總指揮拿到手後,再一步一步實施你的計劃,最後達到你的目的。”
邵英傑說到這裡,可能有些太激動了,喝了一口茶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繼續說道:“同志們哪,建設國際機場一共要兩百多個億的投資,大家算一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就是四十個億,四十個億的百分之二是多少啊?整整八千萬啊!這麼一大筆錢可足夠你何永來的全家,到國外舒舒服服的去當一個富家翁了。如果不是衛秋祥同志工作做的細緻,真要讓你的計劃得逞了,國際機場就有可能是第二個五月花廣場。”
邵英傑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氣,對穆國興說道:“我也同意衛秋祥同志的提議,以我們市委常委的名義,把何永來的情況向省委、向中央報告,請求中央再一次向安江派出調查組,全面查清何永來的問題。”
随着邵英傑的話音,常委們一片嘩然。他們也沒有想到,何永來竟然不接受五月花廣場的教訓,又想利用國際機場的建設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穆國興也暗暗的吃驚,他也沒有想到,何永來竟然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隻是他為什麼在五月花廣場建設當中不貪,現在卻要把手伸向國際機場的建設上呢?穆國興思忖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在五月花廣場的建設當中他之所以不貪,是因為他還想在仕途上走的更高,所以才抑制住了自己的貪念。
何永來想必也看出了他的仕途已經走到了盡頭,現在又被穆國興給死死的壓制住,他這輩子能保住這個副部級的級别就算是不錯了。正是在仕途無望的情況下,他才起了貪念,想撈一筆錢跑到國外去,過那種花天酒地的生活。
但還有一個問題,穆國興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衛秋祥事先沒有彙報這件事情,而在常委會上突然就扔出這麼一個重磅炸彈來呢?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門口人影一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李青山又走了回來,走到了穆國興的身邊,把一張紙條遞給了他。
穆國興接過來一看,紙條上寫着:何永來已指示出入境管理處給其妻子孩子辦好了出國護照,他們已經于三天前離開安江去京城辦理簽證了。
穆國興心中一動,他想起了開會前衛秋祥曾經交給他的一份材料,上面的第一頁是南亞華商給市委要求回國參觀訪問的電傳,當時由于柳家忠又接着進來了,穆國興也沒有來得及細看,就把材料放進了文件夾。
難道衛秋祥反映的問題就夾在這份文件裡?怪不得臨開會之前,衛秋祥還對自己說了一句“要在常委上提出這個問題”的話,穆國興越想越有可能。當時他還以為衛秋祥說的是華商回鄉的事情也就随口答應了。
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個誤會可就大了。不過這樣也好,問題早晚要揭出來的,現在解決了總比成了事實之後在去解決要容易的多,給國家造成的壞政治影響也要小的多,也不會造成什麼經濟損失。隻不過這樣以來,就要打亂了穆國興原來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