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牛月在機構改革及幹部定編的工作中亂許願,終于嘗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了。在市委的機構改革方案中,白牛月答應一些要保留的單位并沒有被留下來,依然白紙黑字出現在了方案中。
她曾經許過願的那些單位的頭頭們又一次找上了門,要求白牛月白部長無論如何也要幫他們保留住原單位。白牛月此時的表态就不像一開始那麼堅決了,隻是推脫說這件事情要回去和袁保正商量一下,要按照市委的統一部署做決定。
後來這些頭頭們知道市委機構改革領導小組名單中并沒有白牛月的名字,也就明白了,這個老娘們連領導小組都沒有能夠進得去,他憑什麼說要保住自己的單位?這事被她給耍了。
在官場中隻要是不牽扯到自己的官帽子和重大的切身利益,一般是沒有人會撕破臉皮的,大家都在維系着一種表面上看似和諧的局面。但是,一旦牽扯到官帽子的問題,講起話來做起事來可就不那麼客氣了。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被撤銷和合并單位的頭頭們,眼看自己的單位将不複存在了,自己的官職也保不住了,就把所有的怨氣都集中到了白牛月的身上。
這些人都在想着一個同樣的問題,你白牛月沒有那個能耐,為什麼要大包大攬的答應我們啊?如果一開始你不大包大攬的,我們不早就另想辦法了,也許還不會鬧成現在的這種局面。你一個市長的老婆又是堂堂的組織部副部長,說出來的話怎麼能不算話呢?
反正是單位要撤銷了,官帽子也保不住了,還有什麼可怕的?也許鬧上一鬧,給她施加點壓力,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呢。不管怎麼說,白牛月的老公袁保正還是這個市的市長,還兼任着市委第一副書記,通過他給穆書記做做工作,保住自己的單位和官帽子,還是有希望的。
于是,這些頭頭們經過幾次的密謀策劃,公推出防疫站站長栾世金等幾個代表,又一次來到了白牛月的辦公室。
白牛月看到這些人又一次找上了門,也非常明白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這個時候的白牛月完全撕去了自己的僞裝,再也不像最初去找她的時候那樣和藹可親同情達理了,而是拿出了市長夫人架子,和這些人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早和你們講過,對于你們單位的撤銷和合并是按照市委的統一部署進行的,市委的決定是你們這些人能夠左右的了的嗎?所以啊,你們還是回去好好的做一下準備,考慮一下去處,到我這裡來是沒有用處的。保正同志也明确的表态了,不會為任何跑官要官的人開綠燈的。”
栾世金也看到了白牛月态度的變化,但這個時候還沒有到撕破臉皮的地步,他依然裝出一副笑臉說道:“白部長,我們也知道,這次的機構改革和幹部的定編是中央的政策,我們也不可能不服從市委的統一部署,但我們還是希望市委能夠考慮一下我們這些人的實際情況。單位裡的幹部編這也是實際情況,我們是想請求市委保留住我們的原單位,在幹部的定編問題上做做工作,這樣問題不就可以解決了嗎?”
栾世金這個小算盤打的也是夠精的了,他認為隻要是單位不撤銷,他自己就有希望,裁減下去的人肯定就不會是自己,少了那些礙事的人說不定今後的工作還能更好開展呢。
這些話如果在白牛月剛來組織部的時候說,也許白牛月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他,但是現在她卻不敢答應了。原因也很清楚,先在組織部的分工當中,她這個排名最後的副部長隻分管辦公室和後勤工作,部裡研究幹部定編和人事安排時,她這個副部長說的話根本就起不到半點作用,常常一開口,就會被另外兩個副部長給堵的死死的。
出現這種情況,也是一個必然的結果,誰讓她剛來到組織部的時候,依仗着市長夫人這個身份,表現的那麼強勢呢。不僅是兩個副部長,就是伍僥培這個部長,她都沒有放在眼裡,沒有多長時間整個組織部上上下下的幹部全被她給得罪遍了。
現在她被分工專管辦公室和後勤,人家不想辦法收拾她就不錯了。還憑什麼聽她在機構改革和幹部定編的問題上指手畫腳呢。
這還是次要的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丈夫袁保正,現在在常委會裡講出去的話是沒有一個人聽。自從常委會做出決定讓袁保正做了檢讨之後,袁保正最後的一點威信也消失殆盡了,不要說在常委會裡,就是在市政府又有哪一個副市長肯聽他這個失去了财權的市長指揮呢?
在這種情況下,袁保正也毫無辦法,向邝老那裡反映他目前的處境,他又不敢,害怕引起邝老對他的反感,向省委反映是更行不通的。先穆國興就是省委常委,難道省委方書記還會因為他這個市長來批評一個省委常委嗎?更何況,安江市委做的也沒有錯,你又憑什麼要求省委批評安江市委呢?
袁保正也隻能要求他的老婆保持低調,不要再惹出麻煩來了,能讓他在即将舉行的人代會上順利當選,就已經是個很不錯的結果了。
現在的白牛月是内外交困,對外是她前期許願太多,使一些幹部心存幻想,現在做不到了被這些人找上門來了。在組織部内部她這個副部長又成了一個擺設,被人家給挂了起來,組織部現在就沒有一個幹部去理她的。
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一個問題。在機關裡,你強勢不要緊,但你要有強勢的本錢,而這個本錢就是你的能力和背景,如果沒有這個本錢你就要保持低調,夾起尾巴做人。想白牛月這種既沒有強勢的本錢,又想強勢的人,要不了多久就會在一個單位裡混不下去了。
白牛月在袁保正當市委書記的那個市裡,一年還換了三個單位,這就說明白牛月這個人在為人處事上是非常差勁的。現在她的老公已經不是市委書記了,而隻是一個市長,你既沒有能力又沒有背景,要想再保持強勢,那就是狂妄了,人家要是不想辦法收拾她那才是怪事呢!
白牛月看到栾世金正在眼巴巴的看着她,如果她此時能夠轉變一下态度和栾世金講明一些情況,也許栾世金他們也會原諒她的。畢竟在這個社會上人還是同情弱者的,他的老公現在都成了這幅樣子了,她本人在組織部裡又被人給挂了起來,确實是沒有能力再幫助他們了,你怎麼還能硬讓人家去做哪些做不到的事情呢?
很不幸的是,白牛月并沒有這樣做,在她以為,袁保正雖然在常委會裡做了檢讨,現在又不掌管财政大權了,但他還是一個市長。市政府下面這些局委辦的頭頭們還要聽他的指揮,瘦死的駱駝還要比個驢大呢。
“我已經和你們講過多少遍了,你們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哪?機構改革和幹部定編是中央的命令,不論是誰都要無條件的去執行,難道你們就可以列外嗎?再說了這是市委的統一部署,你們有意見可以去向市委反映,也可以按照有關規定向上級組織提出你們的建議來,這些都是你們的權利,你們跑到我這裡來胡鬧是怎麼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