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建久是老王家派系的人,這個情況穆國興早就清楚了,他這個副部級的政協主席就是王老爺子運作的結果。但是聽他剛才話裡的意思,穆國興感到,袁建久可能還與王老爺子之間有某種更加親密的關系。
如果真正的依法辦案,袁建久的兒子袁強是肯定會坐牢的,如果就此擡擡手放他過去,那就無法向受傷的金玲及其家人交代,也無法向安江市的七百萬老百姓交代,且不說還有那些虎視眈眈準備要上訪的學生呢。
穆國興想了想說道:“袁主席,王老爺子是老一輩的革命家,為這個江山流過汗流過皿,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使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不再遭受欺淩。我也經常聆聽他的教誨,對于他的教導我始終不敢忘記。盡管你與老爺子之間關系可能非同一般,可是我相信他老人家是不會支持你這樣做的。”
穆國興看到袁建久的臉色變了,他也知道袁建久憤怒了,但是穆國興的良心和責任不允許他向袁建久做出任何妥協。
果然,袁建久聲音顫抖的說道:“穆書記,看來你是真的不想高擡貴手了,這一趟就算我沒來。一切事情你就看着辦!”
說完這句話,袁建久起身頭也不回氣沖沖的走了,穆國興知道,原來與老王家産生的裂痕通過這件事會更大了。雖然他知道王老爺子在表面上是不可能支持袁建久這種做法的,但是他心裡怎麼想的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喽。
正如穆國興所料,京城老王家除了魏雙強打來的那個電話之外,其他的人一直沒有動靜,再也沒有聽到袁建久有什麼上蹿下跳的活動。但是穆國興卻很清楚,這是暴風雨前短暫的甯靜。他們是在等機會,等一個能報複自己的時機。
紀委對計榮博的調查有了初步的結果,肖昆麟又一次來到了穆國興的辦公室。
“穆書記,您上次講的很對,這個案子不是那麼簡單的,經過我們的調查,初步認定,群衆的舉報是屬實的。這幾年來,信豐油品公司确實是以每噸一百元回扣給了計榮博,具體的數額我們正在進一步核實。”
“在我們的調查中還現,信豐油品公司這幾年的經營很有問題,他們下屬煉油廠的産量與他們公司的銷售量相差數額巨大,我懷疑他們還有走私的嫌疑。但這件事情就出了我們紀委的權限,建議市委能夠讓有關方面介入,進行調查!”
穆國興點了點頭:“昆麟同志,對于信豐公司走私的懷疑,我已經安排公安部門進行調查了。你們所要做的就是要把計榮博收受賄賂的問題調查清楚,把他辦成一個鐵案。如果你們認為計榮博夠得上雙規的标準,那就馬上對他采取行動!”
計榮博是在他辦公室被紀委的人帶走的,這幾天他就聽到一些對他不利的風聲,他也曾側面的向孫書庭探聽過。他認為憑借着他與孫書庭之間良好的關系,孫書庭一定會向他透露一點什麼,可是每次他在向孫書庭彙報工作的時候,孫書庭都是一如既往的對他那麼熱情,口子封的死死的,更甭提向他透露半點風聲了。
計榮博确實是有種,被帶到紀委後,愣是咬緊牙關不開口,他認為他與郎鵬正之間的交易是絕對秘密的,紀委是不可能掌握到他任何證據的。
事實也就是如此,在油料的供應上,計榮博也按照有關規定采取了公開招标,在同樣價格和同樣的服務水平下,具體購買哪一家的燃油,就由他這個主要負責人說了算了。
雙方的賬務往來也都是公開的,信豐也提供了正式票,至于計榮博收到的這些錢,信豐公司是如何進行賬目處理的,計榮博也相信以郎鵬正的本事,他手下又有那麼多的财務專家,想抹平這點事情,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啊。
計榮博的分析一點也不錯,紀委專案組的調查工作确實進入了瓶頸,單單從信豐公司的賬目上來看,并沒有任何向計榮博行賄的直接證據。至于他們原先取得的信豐公司向計榮博支付一百元回扣的證據,也隻是以前在信豐公司擔任财務工作的一個人提供的。紀委專案組的人也很清楚,單憑這點證據是不能給計榮博定罪的。
李青山接到穆國興的命令之後回到了公安局,立刻組織了一批精幹的人馬成立了一個專案組,自任組長,展開了對信豐公司的秘密調查,案件的突破口就選擇在了油品進口這方面。
這個專案組裡面有一個廉志成的小夥子,小廉是計算機方面的高手,外語也特别棒,在公安局裡主要負責的就是網絡犯罪的偵破工作。在他工作的這幾年時間裡,由他手裡破獲的網絡犯罪案件也不知道有多少起,這次李青山把他抽調到專案組,就是要揮他這方面的特長,因為李青山知道,信豐公司早就實行了網絡化管理,一切的生産經營活動都存在計算機中。要想查清楚信豐油品公司是否有走私犯罪的嫌疑就必須要對他施行網絡監控及調查。
小廉先調出了信豐油品公司這幾年通過海關進口原油的數字,現通過海關報關進口油品的數目大大低于銷售量,甚至還不到銷售量的十分之一。這就說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油品存在着貓膩。
細心的小廉現,信豐公司用來進口油品的油輪都是來自于香港的一家船舶公司。于是小廉又進入了香港這家船舶公司的網絡,調出了五年之間所有向安江運送石油的油輪名字,和卸貨的日期。
旗開得勝,小廉興沖沖的撥通了李青山的電話:“報告李書記,案件偵破已經有了初步的進展,信豐公司油品進口的數量與其銷量嚴重不符!”
李青山意識到穆國興的懷疑是正确的,但現在他還不能斷定銷量與進口數量這個巨大的差額是否就全部是走私。如果信豐公司不能提供出其他油料來源的證據,那才能斷定信豐公司一直都在大量的走私油品。
如果要想查清楚信豐公司是否還有其他油品來源,那就必須正面接觸信豐公司,單靠現在的秘密調查是達不到這個目的的。他覺得這個案子要是認真的調查起來,就必須要取的安江海關的配合。對于海關這個國家直管單位,就必須由穆國興親自出面協調了。
在穆國興的辦公室裡,李青山把初步的調查結果向穆國興做了彙報,最後說道:“穆書記,如果信豐油品走私屬實的話,那麼這個案子就不是我們市公安局能夠獨立完成的了。我初步計算了一下,信豐公司在這五年當中油品的銷量與進口量之間的差距達到了五百萬噸,偷漏的稅款将是一個天文數字。這也從另外一方面證明,他們為什麼與國營石油公司相同的價格基礎,還能每噸拿出一百元的回扣來賄賂計榮博了。這也就是為什麼國營石油公司連年虧損,他們卻能富得流油的原因了。”
穆國興思考了一下,說道:“這個案子看來是越來越大了,我們也沒有想到從一個簡單的行賄受賄案子牽扯出一個走私大案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必須要慎重對待。”
李青山也很清楚,穆國興話裡的意思,這麼一件走私大案,絕非信豐公司一家能夠獨立完成的,在這個案子中還會牽扯到哪些人,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