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興把他這次到中北省調研的情況,詳詳細細的向七号做了彙報,七号的臉色随着他的講述,變的越來越嚴峻了。
七号聽完彙報好長時間才說道:“你說的這個問題很嚴重,其實你應該直接向三号或者高副總理彙報這件事情,而不是先到來我這裡。在工作中我們要敢于同任何違反原則的人和事作鬥争,孫哲金對抗中央的方針政策是極端錯誤的,我們絕對不允許這種不正常的現象繼續存在下去。”
穆國興笑了笑沒有吱聲,他現在就是要等七号的表态了,不管怎麼說,孫哲金繼續擔任中北省省委書記,也是七号在政治局會議上提出來的,如果要是追究孫哲金的責任,那七号就必須要有一個明确的态度,否則的話,七号就會認為穆國興不尊重他,是在故意給他難堪。
這樣的話,事情就有些麻煩了,不僅會影響到穆黃兩家一直保持良好的聯盟關系,還有可能造成新老兩代領導集體的誤會。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敏感時刻,老一代領導集體還沒有交權,新一代領導集體還沒有上位,要是因此而造成了隔閡,那對即将要舉行的換屆選舉工作是很不利的,更甭提國家政局的穩定了。
“其實我對孫哲金了解的并不是很多,我在紅州省擔任省委書記的時候,老賈是副書記,總的來看我們兩個人配合的還是不錯的。孫哲金是下面一個市的市委書記,當時的工作做的很出色,後來省委就增補孫哲金為省委常委,一年之後我調到中央工作,老賈就接任了紅州省委書記。”
七号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好像想起了當年的往事,過了一會又繼續說道:“老賈在紅州省那幾年搞的還很不錯,據他講,孫哲金各方面表現都很好,考慮到紅州省的實際情況,老賈離任時就建議中央讓孫哲金擔任紅州省委副書記,我在政治局會議上支持了對他的提拔。從那時候開始,孫哲金人前人後就說他是我的人,這個說法是非常錯誤的,我們都是黨的幹部,怎麼能說是哪一個領導的人呢?後來孫哲金調任中北省委書記,有一次我見到他的時候,狠狠的批評過他。”
穆國興點了點頭,雖然官場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承認搞什麼山頭主義,小幫派,但是,實際情況卻是存在的。領導幹部也是一個普通的人,在工作當中也會遇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或者是一些施政理念相同的人,這個時候,就難免會走近一點,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所謂的山頭主義在這種情況下就自覺或不自覺的形成了。
就拿穆國興來講,正是因為李青山和孫書庭一開始就與他志同道合,所以穆國興才會不遺餘力的提拔他們,目的就是在工作當中能有幾個好的幫手,使自己的施政理念能夠得到認真的貫徹執行。而李青山和孫書庭也就自覺或者不自覺的認為他們是老穆家派系的人了,同樣别人也會這樣認為。所以說山頭主義的劃分主要還是在施政理念方面的不同而已。當然了,也不排除一些貪官,為了個人的利益勾結在一起,但這種人就不屬于什麼山頭主義了,而是依附在國家肌體上的蛀蟲,或者說毒瘤,這些人的地位一般不會太高,在仕途上也絕對不會走得很遠。
吃過晚飯,七号把穆國興請進了他的書房,兩個人喝着茶,又接着吃飯時的話題繼續聊了起來。
七号說道:“這一次的換屆選舉我是堅決支持你進領導核心的,我們這一代人老了,今後就看你們的了。對于中北省出現的問題,我的意見是要抓一個典型,像孫哲金這種不能認真執行中央方針政策,對中央指示陽奉陰違的人,是堅決不能繼續把他留在領導崗位上的。”
七号看了看穆國興,微笑着說道:“你也不要因為我在孫哲金提拔問題上表過态,就和别人一樣認為孫哲金是我的人。我當時建議中央提拔孫哲金,也是完全從工作角度出的,但是他後來變了,我也被他的表面現象給蒙蔽了。現在你現了他工作中存在的問題,我同樣也會從工作的角度考慮,絕對不會袒護他的。你能先來找我談,我還是要感謝你的!”
“謝謝長的支持,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穆國興在說這句話的同時,也在暗暗的琢磨着七号話裡的意思。根據從九号那裡得來的消息,在換屆選舉的時候,中央準備提名七号擔任全國人大常委會主任一職,這就意味着,穆國興将來會與七号在一起搭班子了。在這種情況下,七号當然要支持穆國興的工作了,他可不會因為一個省委書記,而得罪自己未來的同僚,再說了穆國興這樣做,也是為了維護中央的威信,這對下一屆領導集體順利開展工作也是很有益處的。
不管怎麼說,現在七号沒有要保孫哲金的意思,這就給穆國興收拾孫哲金提供了一個很大的便利,七号也表現出了他堅持原則,出于公心的非凡氣度。這要是換了另外一個人,也未必能做到這一步,外界都已經傳說他是我的人了,你還要收拾他,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嗎?
桌上電話響了起來,穆國興站起來剛想告辭,七号微笑着擺了擺手:“是老賈打來的,你就坐在這裡一起聽一聽,我們之間就不要搞那些避諱了。”
七号剛喂了一聲,免提裡馬上就傳出了賈副總理略帶沙啞的聲音“呵呵,老領導,沒有打擾你?中北省的小孫進京了,他說有重要的工作要向你彙報,不知道您是否有時間接見他?”
七号指了指電話,沖穆國興笑了笑,意思是說看看,孫哲金坐不住了,跟着你也跑到京城來了。穆國興也笑了,這個小老頭表面上看着挺嚴肅的,其實還真有點可愛之處。
“老賈啊,你告訴小孫,有什麼工作可以通過正常的渠道去向有關領導彙報,我現在很忙,恐怕抽不出時間來見他。”
“唉,老領導,小孫這次是闖禍了,調控委穆主任到中北調研,現了他們在房地産整頓當中出現的一些小問題,一氣之下就拂袖而去。其實這裡面的問題也不是很大,小孫也是一片好意嘛,他們也是為了中北省的經濟展不受到影響,更為了中央現任領導集體的威信,所以才對調控委的個别規定做了一些适當的調整,如果有什麼錯誤的話,這也是他們省委常委會集體做出的決定。我剛才也把小孫狠狠的批評了一頓,出好心辦壞事,這個作法可是不可取啊。”
“老賈啊,你也是受黨教育多年的高級幹部了,怎麼對一些問題就這麼沒有敏感性呢?調控委對于房地産整頓所作出的若幹規定,是在政治局會議上通過的,好像你當時也投了贊成票,一旦形成了決議,這就是中央的方針政策了,小孫怎麼能對中央的方針政策陽奉陰違呢?這是極端錯誤的。你轉告一下小孫,讓他不要在京城亂投門路了,犯了錯誤就要認真改正,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七号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給挂斷了,電話那邊的賈副總理苦笑着搖了搖頭,對坐在對面沙上的孫哲金說道:“我們這位老領導看來是不會過問這件事情了,他讓我告訴你,趕緊回去改正錯誤,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你也是,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穆國興,你是不是覺得這次政治局會議上,已經提名你繼續擔任中北省下一屆省委書記,就肆無忌憚了,我告訴你,現在事情還沒有最後确定下來,一切還都存在着變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