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此番薛家的滅門大劫,随着易凡的一聲斷喝和一口唾沫,化解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未發生過一樣。
留下幾個家族的管事料理雜務,清理戰後府内的皿垢。薛家老祖薛大貴拉起易凡和童淩霜就上了酒桌,宴席之上還有薛小文,以及他的父親和幾位叔伯。
大難不死,薛家人狂歡暢飲,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泛濫而出,對着易凡就是一通狂轟濫炸。
酒過三巡,薛小文的父親薛千安喝暈了頭,拽起易凡開始稱兄道弟起來。一會兄長一會賢弟,喊得不亦樂乎,那股親熱勁兒,就跟一個娘胎裡出生的親兄弟一般。
在他看來,俨然把對方當成了同齡人,因為薛千安知道實力高超的武者,有充沛的元力留給自己駐顔。别看易凡外表不過十八九歲,說不定就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又或者像父親一樣年過六旬。
酒桌之上,大家又深入了解一番,知道易凡和童淩霜是一對出山曆練的伴侶。對此薛家人沒有絲毫懷疑,很明顯易凡和童淩霜無論氣質、容貌和實力簡直天造地設。
這是閑外話,真正令薛家長輩興趣盎然的是,易凡的出身“叼劍門”。
這個叼劍門實在是叼,區區一個守山弟子就如此神通廣大。一聲斷喝,吼得飛鳥閣的武師恐若母雞。一口唾沫,砸得整座寒山城如地震顫抖。若是能讓小文拜入此等宗門,那簡直是薛家的八輩子祖宗燒了高香。
“我說易兄啊!”薛千安噴着酒氣,死死拉着易凡的手臂道:“咱家小文,你看如何?你這個賢侄我給你說……那是我打小管教的好,嗚嗚……若不是今日兄長趕到,咱們薛家就真的完蛋了。”
他語無倫次的說着,竟還哭了起來。
“千安,醉成這樣,成何體統?”薛大貴臉色一繃,訓斥起來。
“什麼體統不體統的……我說爹啊,今天你都看到了,不是咱們怕他胡家。說實話,就是咱實力太弱,可現在不一樣了,我這兄長剛一回來,就給我這當弟弟的争光……那小文要是跟兄長去了叼劍門,将來的成就不可限量。跟着易兄混,對不對?嗝……!”薛千安噴出一個飽嗝,滿口的酒臭味差點沒把易凡熏死。
“放肆,老二老三……趕緊把你大哥拉下去,我的老臉都要被他丢盡了。”薛大貴嘴上罵着,心裡卻半點怒火都沒有,甚至臉上還有隐隐的快意。
易凡哪來看不出來,這爺倆估計又在給自己演戲,借着耍酒瘋想把薛小文塞給自己,好拉他們薛家一把。雖然看透,但易凡卻不說透。
“易兄啊……我說易兄,兄弟我沒本事……小文就拜托你啦……易兄!”酒精上頭的薛千安,被他的倆個兄弟拽了出去,剛一邁出門就嘔了一大片。走了很遠,嘴裡還一口一個易兄的呼喚。
“讓先生見笑了,原諒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他雖然失口,但酒後吐真言,都是真性情,先生莫怪啊!”薛大貴說到。
“呵呵……無妨,無妨!”易凡微微一笑,心裡暗道,真是個老狐狸,還酒後吐真言,就算你們不喝酒,吐的照樣也是真言。
“先生從廣豐大陸而來,不知貴派可還招收弟子啊?”薛大貴終于切入正題了。
“我宗門隐于群山之中,鮮為人知,不求什麼名利。弟子的考核異常嚴謹,都是由各位長老外出巡遊時,在機緣之下擇選俊傑,方可進入叼劍門成為外門弟子。”易凡回道。
“難怪,老夫也曾去過廣豐大陸,倆大門派的林晶府和陽遊派我都知道。但如今聽先生一說,才恍然大悟,真正的強宗就該倆袖清風……佩服,佩服啊!”薛大貴抱拳一禮,把身前的酒一飲而盡,滿臉都是炎火般的炙熱。
聽對方這麼一說,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個叼劍門肯定是個隐山大派,實力絕對雄厚無比。
“想必先生出身的宗門,定然山靈水秀、人才輩出,個頂個都是真正的大英雄。唉……不知我家小文是否能通過考核,取得一場天大的造化啊!”薛大貴歎息說到,想繼續從易凡的口中,套取一些叼劍門的隐秘。
“是啊,山靈水秀,峰聳入雲,我的師弟個個都是真正的英雄!”易凡雖然飲了一些酒,但其實沒有喝醉。
眼下别人說起自己的宗門和師弟,他不禁又想起了往事,念起了西境那場大戰。天劍山當然是靈山,我的師弟當然個個都是英雄。
“咳咳!”童淩霜咳嗽倆聲,打斷易凡的沉思。言多必失,不能再讓他說下去:“薛前輩,我宗選拔弟子異常苛刻,還不由我們做主。此番出手幫助你們,完全出于義舉,畢竟拿了薛公子的須龍根!”
一說起須龍根,薛大貴不由大感肉痛。那可是一株千年靈寶,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但能換回來全家老小的平安,倒也值得。可心裡還是感覺不是個滋味,那東西可以幫助小文脫變體質,眼下卻變成别人的了。
似乎看出薛大貴的心思,童淩霜笑了笑,纖手滑過乾坤袋,“啪”手掌蓋在了桌子上:“對我們而言,須龍根其實不算什麼。但對你們而言,我知道薛老前輩還是很心痛的,這些玄晶就當是彌補吧。”
随着童淩霜挪開手掌,三塊散發着白蒙光澤的乳石,出現在酒桌之上。頓時,薛大貴駭得一跳而起,再無半點酒意,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老眼一瞪道:“玄晶石!”
普天之下,魂晶對于人間界的武者來說,是彌足珍貴的天寶。雖然薛家也有魂晶石,但全部的當家隻有區區不足十塊凡晶。像他們這種遠離了蒼境的偏遠地界,又是一座貧瘠的寒山城,哪裡見過高等的玄晶。
别說薛家,就是今天胡倆刀承諾給易凡的一塊凡晶,當時都心痛的要死。
“這……這……老夫!”薛大貴使勁揉了揉老眼,整個人激動的哆哆嗦嗦。當他再次看向三塊白蒙蒙的石頭,感受着那充裕的靈氣,老淚瞬間嘩嘩直流。
是玄晶沒錯,絕對是玄晶,而且品質上佳。我這輩子隻見過一次啊,可對方一出手就是三塊,這下薛家發達了!
什麼狗屁須龍根,須龍根和玄晶沒法比。薛大貴很清楚,作為天靈地寶的須龍根,得需要丹師去煉化才行,而且煉丹的手法和工藝非常複雜,能不能煉制成功還很難說。但是魂晶石就不一樣了,這玩意直接就能用,倆者根本沒發比。
“太多了……不行,絕對不行。倆位已經幫我薛家渡過大難,我怎能如此貪心,我高尚的品德告訴我,我的人格……我純潔的心靈……”薛大貴語無倫次。
“别人格和品德了,那些東西不值錢。來之前就和小文說過,須龍根我天天吃,一天三頓,偶爾宵夜還來一根,像這樣的玄晶也還很多。我這個人對不對?薛老前輩應該能看出來,我就是正義感太強,見不得旁人倚強淩弱。你就别磨蹭了,難道不想小文以後光宗耀祖?”易凡說到。
他這麼一說,薛大貴還真不客氣了,隻見他大步一跨,順手就把桌子上的三塊玄晶塞進了袖子裡。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老辣無比,搞得易凡甚至覺得他是當賊的出身。也沒見他的品德多高尚,還純潔的小心靈。
“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客氣了。先生和姑娘如此大仁大義,真是好人呐!”薛大貴拉着易凡的手掌感激涕零,收下玄晶其實不為自己,而是為了薛小文。
易凡呵呵笑着,笑得挺無奈的。
“可是?爺爺……您留下玄晶,以我目前的能力,也沒辦法用啊!”薛小文尴尬道,自己半點武學都不會,等有能力吸納魂晶靈氣的時候,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他非常的清楚,單獨就凝氣九重的三大武脈,想要完全打通簡直難如登天。就算打通了,能不能進入武道的第一境界定神境,完全靠天意。很多的武者一輩子都沒辦法定神,收下這玄晶石有個屁用啊。
“呵呵……這也不難!”易凡拍拍薛大貴的手掌,在對方一臉茫然的神态下,走到薛小文的身邊。随後一隻看似無力,卻如泰山壓頂的白皙手掌,蓋在了薛小文的頭頂。
“收攏心神,跟着我的内氣運行自身周天!”易凡叮咛一聲,掌下一道元氣催入薛小文的體内,強行帶動他的天地人三條武脈運轉起來。
刹時間,洶湧的勁光在房内一閃又一閃,從易凡和薛小文身上閃爍的光暈,駭得薛大貴面無人色。但不是被吓的,而是太過驚喜,驚喜到轉化成驚恐的地步。
随着易凡納功,他驚駭的發現,半點實力沒有的薛小文,竟然一瞬間就被打通了全身經脈。武者賴以生存的三大武脈,竟然自發的運轉起來。對方這一手,堪比天神灌頂,遠遠超脫了薛大貴對武道的認知。
頓時,他“撲通”一聲雙膝下跪,高呼道:“神仙在世,上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