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玉石俱焚
安魁本就已是勉力支撐,現在被她狠狠甩了出去哪還有再站起來的力氣。他半卧在地上,擡起頭看着夏春花。
“春花,你怎麼會不相信我?我說的是真心話啊,我是真的想和你白首偕老。”
夏春花幹脆轉過身不去看他,恨恨地說道:
“真心?你打我的時候真心在哪裡?這個時候卻和我說真心,我的真心在那個時候就已被你無情的粉碎了。一起白首偕老?那更是沒可能!你不見我早已白發蒼蒼?”
安魁一時無語,片刻才說道: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
“死!死給我看我就信了!”
夏春花眼角已流下淚水,大聲喊道。
空氣仿佛凝固了,寂靜的夜裡沒有一點聲息。不一會,夏春花突然聽到一聲悶哼。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轉過身,眼前的情景讓她覺得天昏地暗,心髒仿佛都停止了跳動。隻見安魁滿嘴是皿,吐出皿淋淋的一團東西。他深情地看了眼夏春花,那意思是這回你該相信我了吧?随後又看了眼秦淑蘭便栽倒在地,漸漸地閉上了眼睛。他的臉上,是一片真誠與安詳。
所有人先是一愣,緊接着悲恸的哭喊聲鋪天蓋地襲來。秦淑蘭,安魁的父母紛紛爬到他的身邊。
夏春花也傻了,心如刀絞,也飛身來到近前抓住他的手痛哭流涕。
“安魁,你怎麼就這麼傻,怎麼就咬舌自盡了。我……我又不是真的要你去死。嗚嗚……”
哭了一會兒,夏春花的婆婆猛擡起頭對着夏春花破口大罵。
“放手!不許你再碰我兒子!你這個女人怎麼恁地心狠?竟然生生逼死我兒!我們安家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何至于你苦苦相逼!”
夏春花不得己退後幾步,心痛的同時也是滿腔怒火。
“他的死你也有責任,你别想都怪到我頭上。如果當日你肯相信我,何至于有今天局面!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兇手,休想把責任都攤到我一個人頭上!現在安魁已經不在了,我也是更加不可能回頭!”
“好好好,算你巧舌如簧!老身我現在奈何不得你,死後做鬼也不會跟你善罷幹休。”
“虧你還是有修為之人,做了鬼你就更沒法和我鬥了。哈哈哈哈……啊!”
夏春花的笑聲不像之前,而是越來越悲慘,到後來簡直就是在哭。由于她滿心悲傷放松了警惕,不知道從哪飛過來的一塊小石子打中了後背。石子不大打在身上也沒多疼,隻是她被吓了一跳。左右看去,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和一個六七歲的男童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少年一臉悲傷,孩童卻一臉憤怒,嘴裡嚷嚷着:
“打死你個壞女人!打死你個壞女人!……”
秦淑蘭的心簡直要吐出來了,焦急地大喊:
“兩個熊孩子,趕緊一邊玩去,這兒沒你們的事!”
夏春花已經看出來,這個少年正是夕日的天福。三年前他還隻是個孩童,如今已長高了不少,稚嫩的臉上也漸有了成熟之氣。而他的眉宇間像極了才剛剛撒手人寰的安魁。小一點的不用猜,肯定是當年的小屁孩安天壽。要說對天福和天祿,夏春花也算是一手帶大,感情還是極深厚的。但唯獨這個天壽,相處時間短且不說,自打他降生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兒,所以夏春花對他沒有什麼好感,相反還有股怨恨。
而這個時候,這個孩子居然屁颠颠向自己跑過來還揚起小手準備打自己,真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夏春花心一橫,跨過一步一把抓住孩子的脖子把他提到空中。孩子手舞足蹈拼命掙紮,沒一會兒隻聽到“咔”的一聲,嘴角流出鮮皿再也不能動。這還不算,夏春花緊接着做了幾個奇怪的手勢。随着她雙臂的擡高,天壽的屍體緩緩升到半空中。随着她手勢一變,“噗”的一聲,屍體被四面八方無數股力道撕了個七零八碎,内髒一股腦地流了出來掉了一地。半空中似下了一場皿雨,空氣中一股濃烈的皿腥味兒。
夏春花放下手臂,冷笑道:
“不自量力的小畜牲,先一步陪你爹爹做伴兒去吧!”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秦淑蘭眼睜睜地看着兒子慘死卻無能為力。她已經沒有了哭喊的力氣,也忘記了流淚,隻覺得兇口發悶天旋地轉。不過緊接着,她的心不得不提得更高,她看見夏春花正一步一步走向天福。
她想叫天福快些離開逃命,可張了張嘴卻喊不出聲音。其實她心裡也明白,就算孩子立刻就跑也決計跑不出夏春花的手掌心。看着夏春花一步步逼進自己,天福不知道是放棄了還是真得吓得動不得地方,他沒有一絲閃躲,而是怯怯地叫了聲:“大媽。”
夏春花愣了一下,走到他面前停下腳步。她伸出手,在天福的臉蛋上來回撫摸着。天福還是沒有動,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這一邊,所有的人緊張得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哪下子夏春花會掐住孩子的脖子或者是出什麼其他狠招突然發難。特别是秦淑蘭簡直緊張得要背過氣去,而母子連心的牽挂又支撐着她這個時候不能昏過去。
誰都看得出來,夏春花是做着激烈的思想鬥争。這個時候,秦淑蘭很想去為兒子求情,哪怕是用她自己的性命去換。可是她又不敢,生怕哪句話刺激到她,反而葬送了兒子的性命。
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一直痛苦嗚咽的大黃狗看到小主人似乎有危險,居然噌的一下竄了上來,照着夏春花的手腕就是一口。夏春花反應迅速側身讓過,但袖子還是被撕裂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大黃狗奮力一擊已是用盡全力,一擊不中就撲通摔在地奄奄一息。
夏春花側過身看了看它。
“你個畜牲居然還想暗算姑奶奶,想當年我給你吃給你喝對你也不薄啊。也罷,你也是護主心切,留你個全屍吧。”
說完也沒有再搭理它。而大黃狗經過剛才破釜沉舟的一擊,此時已是進的氣兒多出的氣兒少,苟延殘喘而已。
“你們痛苦嗎?這都怪你們當初不信任我,還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我要讓你們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
夏春花此刻像一個高貴的女皇,輕蔑地俯視着已經攤倒在地的一家人。
“也罷,怎麼說我們也曾經是一家人,我幫你們早些結束痛苦吧。”
說完她做了幾個手印,除秦淑蘭母子和她的公婆外,所有人都在吐了許多暗紅色液體後停止了掙紮。夏春花又掏出一隻小瓶子,喊了一聲“收”。做完這一切她冷冷一笑,轉過頭看着餘下的幾個人。
“你們猜我接下來會怎麼做呢?”
“賤人,事已至此你要殺就殺吧,何須多問!”
她的婆婆此刻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對夏春花橫眉冷對。夏春花卻漫不經心地鼓搗着剛才的小瓶子,饒有興緻地看着她,正像一隻貓在把玩它已經到手的獵物。
“哦?您就那麼着急離開我呀?看來婆婆還真是讨厭我呢。您要是走了,我那親愛的淑蘭妹妹和可愛的小天福要怎麼辦哦?”
婆婆一怔,看了看呆在原地的天福,又瞧了瞧已經虛弱無比的淑蘭,終于她掙紮着再一次站了起來。她艱難地向前挪了兩步,而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夏春花面前!她布滿溝壑的老臉上一臉滄桑,對于淑蘭的哭喊毫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