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活着
安甯心裡一陣後怕,如果剛才冒然出手或者和和這肥妞兒正面沖突,就算僥幸得了她的便宜也出不來啊?先不說暗箭難防,那女妖究竟什麼實力尚不清楚,估計自己十有八九讨不了好。
“可是……”
“夠啦!這麼啰嗦!是不是嫌棄我不想帶着我?啊?!”肥妞甕聲甕氣一聲吼,安甯隻覺得滿天的星塵都在顫抖,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趕緊賠着笑臉,說道:
“啊,你誤會了,我其實是很想有個伴兒的,一個人确實……哎呀!你要幹什麼?”
原來那肥妞閃電似的來到安甯近前,像拎小雞似的提起了他,直接丢進了右邊的洞口,嘴裡還甕聲甕氣地嚷嚷着:“你可真磨幾!”随後,她也閃進了洞裡。
眼見着人類已經不能阻止肥妞的跟随,安甯隻得暫時認命。跟就跟吧,找個機會甩了她就是。而且他内心深處還很不厚道地想:這家夥這大身闆,說不定在危險的時候能當個肉盾也不錯。
進到洞裡安甯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小心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随後他放了心。這肥妞兒就生活在右邊的洞裡,這是左邊的洞,想必這幾個洞裡情況她都應該了如指掌。早知道這樣剛才就不應該冒失地進來,先向她問一下沒準省了很多麻煩。
可是當他把問題抛向肥妞兒時她卻把頭搖得像波浪鼓,表示完全不清楚。這樣的話安甯怎能相信,肥妞卻有她的解釋。她對安甯解釋說:這就好比你在市内買了個樓房去居住,可你自從搬進去後從來沒出過房間,怎麼會知道你的鄰居家住的是什麼人?裡面是什麼情況呢?她這樣說安甯倒也無可辨駁,事實上還真是這麼回事,隻好失望地再次謹慎起來。他先用鼻子嗅了嗅,除了潮濕和腐朽似乎沒有什麼特别的氣味兒。不過盡管是這樣他也不敢掉以輕心,人對于未知的危險是更加恐懼的。這時候琳娜如果在就好了,那丫頭的感官往往比較靈驗和準确。
安甯一邊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一邊暗自琢磨怎樣甩掉這胖妞兒,所以會時不時回頭掃一眼胖妞。胖妞邊走邊吃着她的燒烤,對于安甯時不時回頭窺視一眼的舉動竟然有些臉紅起來,咽下一口食物柔柔地說:
“那個,你不用老看我,我跟得上。另外我叫唐小燕,唐朝的唐,大小的小,身輕如燕的燕。”
身輕如燕的燕……身輕如燕?就這體形身輕如燕?完全不搭邊嘛,叫唐大象還差不多。安甯差點樂噴。唐小燕不可能不發現安甯的異樣,狠狠地咽下了一整隻小老鼠後甕聲甕地喝道:
“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唐大象……哦不,唐小燕,對不起。”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安甯突然覺得心裡很歉疚。她長成這樣也并非自己所願,怎麼能嘲笑人家的缺點呢?還一張嘴叫出了唐大象,怕是又會引起那妞兒的怒喝。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唐小燕不但沒有對他粗聲粗氣的吼叫,相反卻嘻嘻笑了起來,一臉的愉悅
絕不是能裝出來的。這丫頭不是被氣壞了腦子吧?怎麼還笑了?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遍?”肥妞兒甜甜地說道。
“對不起,我剛才真不是有意的。”安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以為這是她的欲擒故縱。
見他不再叫肥妞兒居然勃然大怒,一邊吞咽着一條烤蟲子,嘴裡一邊含糊不清地吼道:
“讓你叫你就叫!”
“我……”
“叫!快叫!”
“叫就叫!唐大象!唐大象!唐大象!”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同時也做好奪路而逃的準備。但是唐小燕并沒有勃然大怒暴跳如雷,他聽到的是肥妞兒甜甜的笑聲,看到的是她布滿陶醉的大臉。
“小燕,你沒事吧?”安甯試探性地問了句。
“我沒事,剛才吓到你了。隻是好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讓我想到了從前。”
這時候肥妞不再進食,擡起頭愣愣地注視着前方說起了她的過去。
肥妞出生在一個農村家庭,但家境還算富裕。她生下來時就比别的孩子胖大,并且相貌醜陋。但俗話說:莊稼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她的父母并沒有嫌棄她依然視她為掌上明珠,要星星不敢給摘月亮地寵她愛她,盡一切可能地滿足她的要求,這也導緻她過多食用小食品緻使體重直線上升。她的父母也曾經想控制她的飲食習慣,可每次看到她那晶瑩的淚花就狠不下心。後來想,随她去吧,等她長大了自己想減肥時再減吧。
到了上學的年齡,父母也照例把她送到學校。但她經常是哭着回家,問其原因原來是同學們都嘲笑她長得又醜又胖,還有人給她起外号叫唐大象。聽到這父母雖是心酸卻也無可奈何,總不能去教訓人家小孩子一通吧?于是每次都安慰她:這是大家說你可愛。而且呀,這小孩子小時候長得醜的一般長大會都會變得越來越漂亮,而那些小時漂亮的倒是容易越長越醜。再說,這人美不美的要看心靈,心裡大度善良那才是真的美,才能收獲到幸福。所以你要記住,無論到什麼時候,都要懷着善良寬容的心。雖然每次父母這樣說肥妞都不是很懂,但一來二去也牢牢記住了這些話。後來她嘗試主動的去接近同學們,把好吃的零食分享給他們。小孩子們本來也沒什麼心機,一開始純粹是為了零食開始接受肥妞兒,後來發現這個肥妞兒不但會分零食給他們吃,在他們有困難時她還總是盡所能地去幫助他們,于是從心裡上接受了她,雖然當面背後仍舊叫她唐大象。而肥妞兒也不會再排斥這個稱呼,每次有人這樣叫她都爽朗地回應。
本來日子這樣過下去倒也不錯,可是肥妞兒美好的回憶停留在了她十二歲那年。
那一年天降洪災,一夜之間肥妞兒的家鄉變成了一片汪洋。當天亮的時候,那棵本就不算粗的大樹再也承受不住洪水的沖擊和胖妞兒一家三口近一夜的騎載,變得搖搖欲墜險象環生。眼看一陣水浪襲來,恐怕這棵樹再也承受不住這次的沖擊。全家人本已精疲力盡,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得心如死灰。這時候不遠處漂來一個不算大的木頭箱子,父親的眼睛精光一閃。
“燕兒她媽,打起精神。一會木箱漂過來時咱倆把燕兒推上去。”
肥妞的娘也來了精神,用力地點了點頭。随即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慌亂地摘下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項鍊套在肥妞兒的脖子上。
“燕兒,你以前總是嚷嚷着這項鍊漂亮想要戴上。可你還小,不能帶這些東西的。不過我想我的燕兒就快長大了,這條項鍊媽提前送給你。嗯,我女兒戴上項鍊後更漂亮了。”
這時肥妞兒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抿着嘴兒無聲啜泣。這時候木箱真的漂到身畔,父母抓住這絕好時機連拉帶推真的把肥妞兒推到了箱子上。而那棵本就已是強弩之末的大樹再也承受不住這一次水浪的侵襲和這一家三口的折騰,終于連根拔起随波逐流。
“爸!媽!”
看着随着大樹迅速被沖走的父母肥妞兒肝腸寸斷,大哭着想跳下木箱去拉住父母。父親看得真切,焦急地喊道:
“燕兒,别亂動!會有人救你的。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情況有多糟糕,都要活着。隻有活着才有希望!”
母親也大哭着對着她狂擺手:
“燕兒,我們一家三口還會在一起的,你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