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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祭祀

瓦爾哈拉 諺天 4572 2024-01-31 01:02

  地面赫然已經塌陷,出現一個個形如蜘蛛網爬滿地面的大坑。

  堆積成山的死靈軍團緩緩地朝着他們移動過來。恐怖的尖叫、四溢的怨念,交織在一起有如滅世的魔音。這些悲催的死靈們從未想過自己會當成蝼蟻這般拖行!

  它們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了。

  之前是逃不出巫妖操控的魔爪,而今落在長天的手上。

  其實,一瞬間擊潰死靈軍團的前提,那就是必須看穿其背後隐形的枷鎖。每個死靈身上都深深地烙印着一條細長且看不見的黑鐵鎖鍊,尋常人看不出來。

  雖說死靈不過一介低級黑暗産物,但終究還是有着解脫束縛、向往自由的強烈意念。

  長天依靠着這些年磨練出來的第六感,輕而易舉深入敵營,那些隐藏在衆多死靈堆裡的提線巫妖們便無處可逃。于是,在他輕松摞倒十幾隻巫妖時,傀儡的提線自然而然易主。

  正是因為這幾年來無人看破死靈軍團的秘密,才生出很多可笑的謠言。

  比如死靈殺不盡,滅不死……誰能想到這是巫妖操控的劇本?

  所以就出現方才令人驚駭的一幕:看起來雙目如炬、氣宇軒昂的銀發男人手裡甩着數不盡、冒着黑氣的鎖鍊,身後拖着形如小山的死靈堆。每走一步,有如地震,更甚于山崩地裂之勢。

  你說,這些落荒而逃的士兵和民衆,能不驚呼怪物嗎?

  一道橘黃色的霞光從雲裡洩露出來,悄無聲息地落在城門内。垂暮下,塵埃緩緩地飄揚,露出站在裡面的中年男人的側身。他溫柔的看着漸行漸近的身影,眼神迷離。

  “父王……你沒事吧?”尼特斯這才發現身後的父王,驚訝并小心翼翼地問候,“龍之谷的使者已經到了!”

  可是他并沒有理會尼特斯,隻是很沉默地盯着青石路盡頭那撲朔迷離的身姿,臉在光影下明滅不定。那一瞬,他覺得全身的溫度都在散失,似乎忘記如何呼吸。

  就在衆人一頭霧水的時候,墨丘利及時阻止他們,這時候保持緘默即可。

  但是!這時候偏偏有人不知趣,擡頭就問:“尊敬的銀王,吾是來自龍之谷的使者諺火・戈爾墨斯,我等奉命前來清除死靈軍團,并……”

  “那他呢?”

  烏雲稍微移動距離,透下來的霞光也慢慢向後退卻,讓銀王的臉龐正好籠罩在陰影中,根本看不清。

  面對着銀王意味深長的質問,諺火回頭望了一眼即将到來的人,遲疑地回答;“他……是我的夥伴!長天……正如你所見,死靈軍團已經全面擊潰,剩下的也就出現在這裡的巫妖。”

  “他的姓氏呢?”

  “這……我覺得,還是他親口告訴你比較好……”

  “請告訴我!”

  忽然,一雙健壯有力的手顫抖地、緩緩地從陰影裡伸出來,于半空中停頓三秒,最後無力地落在諺火的肩上。那個此刻看起來蒼老幾分的男人面容憔悴,淚眼朦胧,且在用沙啞着聲音重複喊出告訴我時,重心差點傾斜。

  諺火怔在原地,頓了一頓,緩緩的開口道:“長天・帕斯卡爾!?”

  帕斯卡爾!!?這個響當當的王族姓氏乃是帕斯卡帝國千百年來最正統的繼承之名,本就深深地烙在所有帕斯卡子民的心中。它絕不僅僅是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榮耀,更是曆史文本上最最重要的世界文明創建者之一。

  “這怎麼可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第一個反應最激烈的人當場發飙,一把扯過諺火兇前的衣服,“你在胡說什麼?帕斯卡爾可是正統王室皿脈才能冠以的姓氏。”

  “瓦斯諾,不得無禮!”

  “父王!此等妖言惑衆之徒應當懲戒……”

  話音剛落,巨大的死靈山堆黑壓壓地砸過來,不偏不倚落在後面的城牆上,轟然一聲爆破響徹整個齊爾瓦紮城,碎裂的石塊有如傾瀉的山洪往另一邊倒塌。而未被砸出巨大缺口的城牆,未能幸免受到其裂縫的侵蝕。

  這破壞力,吓傻當場所有人。

  這幸虧巫妖的入侵,城牆内邊沒有人,不然一定會出現大傷亡。

  這滿天飛揚的灰塵粉末,一時半會是散不開的。

  果然被他看見了!天啊,這要命啊!他真的生氣了,肯定會把我揍趴的……怎麼辦?唉,真不該多嘴,我竟然忘記他能看得懂唇語……諺火正打算趁着這混亂的場面逃離,卻偏偏被糾纏不清的瓦斯諾揪住了。

  “放開我啊!”

  “你想逃?把話說清楚先……”

  “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一個姓氏嘛!至于揪着我不放?”

  “說不說?信不信我把你關押起來!”

  尼特斯見氣氛如此膠着,連忙上前勸住瓦斯諾大哥,并示意他看看神情怪異、舉止激動的父王,頓時百思不得其解,忐忑不安。

  諺火急忙掙脫開瓦斯諾的糾纏,神色憂傷地說:“銀王,他的姓氏是族長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其實他本人并沒有親口告訴過我……”

  憤怒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可以把一個平靜如水的人瞬間變成惡魔。

  冰冷刺骨的黑鐵鎖鍊狠狠地将話說到一半的諺火掀翻在地,不由分說地将他拖走。

  “疼!這小子還真下得去手!”鎖鍊那端的那個人轉身就走,無視了這個狼狽不堪、灰頭灰臉的倒黴蛋任何誇張的掙紮。

  銀王沒想到長天的反應那麼大,驚得臉色都變了,然而等他回過神來,旁邊好像少了一個人,“瓦斯諾,住手!不許對他動手……”

  聲音的傳達還是遲了!

  風起雲湧,氣壓驟然以禦風而行的瓦斯諾為中心,集聚起一股巨大的環形風刃閃電般的劈向疑點中心人物,長天。殺意已起,這個暴戾的男人已經隐忍夠久了。

  隻可惜,還是沒有用。

  怪了!為什麼風刃會自動改變攻擊軌迹?

  長天無須任何閃躲,就連回頭都是多餘的。“死靈軍團已經消滅,我等已經達成委托協議,為何這位高貴的王子就不肯放我們走呢?”他目光如矩,隐藏着誰也看不到的微微亮光,要是對方輕舉妄動就會毫不留情幹掉他的樣子。

  氣氛凝固了!

  怎麼回事?瓦斯諾在過去的十幾年裡未曾遭遇如此怪事,太不可思議了。這不可能吧?這種怪異的元素遊離控制感,怎麼可能屬于自己?

  憂心不已的銀王及時橫在他倆中間,目光卻停留在長天身上,不肯轉移。

  諺火内心唏噓這頭固執的牛真麻煩,明明沒有達成委托的協議,還故作威脅之态,分别是想逃避不可避免的命運。盡管在來之前族長暗中交付給他一些私事,長天本人并不知情,但他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哪怕是被惡心的鎖鍊勒得十分難受。

  “長天……别走好嗎?”

  短暫的沉默後,長天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将手中的那束黑鐵鍊放開,他在等着諺火站起來跟上。至于那堆積成山的死靈軍團,在被他狠狠地往高高的城牆砸去的刹那,就已經斷骨殘身。

  死倒還不至于,就是飛不起來了,滿地掙紮。

  瓦斯諾憤憤不滿,很不理解今日如此反常的父王,“從未有人如此大膽,竟敢大肆破壞齊爾瓦紮城的城牆。父王,你為什麼要挽留他?就算是我們向龍之谷提出的委托,也不是他肆意破壞的理由……”

  “别說了!瓦斯諾,你先退下。”

  “你得說明白。”

  場面相持不下,誰也不退讓一步。緊張的氣氛充滿騷動分子,難以調解。

  這時,墨丘利身後那堆煩躁不安的人群裡,跳出一個喘着大氣、極度恐懼的小孩,估摸有九歲的樣子,渾身冒着冷汗支支吾吾半天,終于把自己憋了好久的話講完。

  原來,這個小孩具有超于常人的遠程透視能力,他意外看見十裡之地的巨變。

  一座荒廢不堪的廢墟遺迹周圍集聚了不少形态各異的巫妖,它們仰視着黑雲翻滾的上空,一動不動。深紅如燈籠的眼睛慢慢的暗淡下去,靈魂之火仿若燃盡的蠟燭,以某種祭祀的形式消失了。失去力量的皮囊紛紛墜落在地,一片狼藉之象。

  頃刻間,整個齊爾瓦紮城籠罩在一片日月無光、視線不清的迷霧中。

  夜幕,以眨眼的功夫降臨!

  諺火這才意識到族長所言并非玩笑,表情凝重的看着這風起雲湧的天空,立刻向銀王禀報事态的嚴重性:“銀王,恕我無禮!族長委托我們前來帕斯卡帝國不僅僅是因為您的委托,就算沒有您的委托,我們也必須來此一遭。”

  “你想說的是現在這個狀況嗎?”銀王一下子将重心從自己的私人感情中抽離,連忙令墨丘利帶領着士兵和民衆趕緊進城。

  不出一會,方才還是鬧泱泱的空地,很快就冷清下來。

  “那個小孩看到的地方在哪?”長天二話不說,就近抓住遣散人群的墨丘利,張口就問。

  “白金遺迹,不過那個地方已經破敗不堪。”墨丘利大汗淋漓,一頭霧水。

  “諺火!我們去那裡一趟。”

  “去哪?”

  “白金遺迹!這片邪氣的源頭。”

  “你是不是傻?那裡不過是祭祀的地方,什麼都沒有。”

  “你……”

  “你是不是又忘記族長特别強調,它們會找一個上千年曆史的遺迹作為祭祀台。你看此刻天昏地暗,就說明它們已經完成祭祀。”

  “既然知道,為何不早點去阻止?”

  諺火笑眯眯地瞪着一臉不關己的長天,用異常平和的聲音,慢慢地反問:“剛才是誰發飙搞得一片烏煙瘴氣,還不由分說用鎖鍊把我死死的捆住拖走?敢問,我如何去阻止?”

  長天尴尬的磨了幾下牙,神情不自然地将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默不作聲。

  又是這招!每次做錯事就默不作聲。習以為常的諺火無奈地歎氣,就不再繼續和他拌嘴。

  銀王将這小小的一幕看在眼裡,心裡就像壓了一塊石頭,不痛卻堵得慌。

  按耐不住的尼特火急火燎地走到銀王跟前,緊握着拳頭,眉頭打結地問:“父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就算我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還敢自稱是龍之谷來的使者!就你們這種半吊子,不闖禍已是萬幸。”不留情面抨擊諺火和長天的人正是沉默許久的瓦斯諾,“事态發展到如此地步,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怎麼收場!”

  “不用收場!這場詭異的氣象很快就消失!”

  話音剛落,一縷皎潔的月光沖破雲層,散落在不遠處。随即,迷霧沉寂,風止雲開。最平常不過的夜空景象呈現在眼前。方才那驚天動地的異變就好像是一場虛心不已的幻覺,來的毫無征兆,去的莫名其妙,搞得所有人摸不着頭腦。

  “大哥!!這……”尼特斯傻眼。

  “不要告訴我,這是你等耍的把戲。”瓦斯諾感覺自己被人戲弄,怒火中燒。

  諺火微微低頭,左手墊着右手肘,右手撫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用一股淡如薄冰的語氣回應:“瓦斯諾王子,你知道瓦利嗎?”

  “瓦利?誰?這和你要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有關系嗎?”

  “北歐時代幸存的神,被稱之為不滅的自然力之一,他的出生是為了殺死黑暗之神霍德爾!”

  “神?你說的是奧丁之子,瓦利?”

  “是的!尊敬的銀王!”

  “這世界還有神的存在麼……諸神的黃昏不是湮滅了所有事物嗎?盡管瓦爾哈拉神殿還屹立不倒……”

  “人既然還存在,神為什麼就不存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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