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擔心我,我現在暫時不能和你們相見相認,就當我死了就好。也許過一段時間後,我就回來了。哪怕萬一你們在街頭巷尾的遇見了我,也不能喊我的名字,切記切記……
落筆,已死的人。
将紙片折疊成一個小飛機,我朝着樓下丢過去,紙飛機來回盤旋了兩圈,不偏不倚落在他們的桌上,李陽不愧做過警察,警惕性和反應不是一般的高,二話不說,立刻朝樓上沖了過來:“是誰!”
隻可惜,陰陽隔的存在,不管他的五感多麼的靈敏,都不會找到我的……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們,轉身走進房間,換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看見床上的包裹,伸手一拿,直接跳窗戶出去……
二樓的高度對于有急行符加持的我來說不算什麼。
包裹裡不是别的東西。
是胡媚兒的軀體……她因為我而死,我隻有帶在身旁,心裡才會平靜一些……
戴着陰差的面具,我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後山走進。
小店後面的這座山上,也有不少前人留下來的無名亂墳,很多孤魂坐在荒廢的墳墓上,無助茫然的望着夜空。
這是一些有怨氣,但内有善心,不願化成鬼的魂魄。
它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守着自己無名的孤墳,也許不光世人忘記了它們的名字,就連它們自己也許已經忘記自己活着時候的名字……
我拿下陰陽隔,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還順了不少符紙。
沒有了陰陽隔,這些孤魂看見突兀出現的我,紛紛站起來,慢慢的走過來。除了極個别快速移動過來的,這些基本上沒有任何惡意,純粹隻是單純的好奇罷了。
我目光落在它們身後的墳墓上,無名烈士之墓。
這些人活着的時候,一定是做出大貢獻的英雄……隻有真正做出貢獻的人,死後才會被人寫上烈士兩個字。
幾個不懷好意的鬼魂溜了過來。
我随後一揮,單純的法力發出,直接斷掉它們的胳膊。鬼魂一愣,轉身便要逃跑,我搶先兩步,幾張符紙品字形狀飛出定住它們。
剛才好奇我的無名魂魄,見我出手就定住鬼魂,也有些驚懼的慢慢後退。
人死活魂魄出,若魂魄不化鬼的話,難以長存于世,我環顧四周,這座山的這個位置是聚陰之地,雖然比不上純陰之地,但長年不受陽光照射,這也是它們一直存在至今的原因。
我心裡一動。
這些無名的魂魄存在這麼久,除了一點點的本能意識,基本什麼都不剩,空洞的眼神裡,依然是空洞的一切,除了剛才我出手引起他們的本能反應之外,再無其他。
我拿出度魂符:“我不知道你們生前都做過什麼,才會被人敬稱為烈士,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管你們的内心深處還挂念着這世間的什麼,都放下吧,若是真的有緣分,轉世輪回的時候,一定會再遇上的。”
其中一個魂魄眼睛恢複了點神采,它擡頭看着我:“你……你能讓我們投胎?”
我舉着手裡的符紙,說自己是半個道士,幫他們投胎完全沒有問題。
這個魂魄有些遲疑:“可我們的墳被人下咒釘住,魂魄無法離開,就連陰差也沒辦法帶走我們……”
釘魂錐?
我在它們的墳包上面發現一個稍微凸起來的大錐子末端,應該是墳墓建好之後,被後來者悄悄釘上的,上面還有泥土遮蓋的痕迹,隻可惜随着時間推移,風吹日曬,上面的一層泥土早已破碎,這才露了出來。
我示意這些魂魄站到身後。
拿出斷劍,這把劍是經曆天罰之後,唯一還留在身上的東西……
我默念法咒,一聲悶哼,斷劍橫掃了出去,墳墓一切被攔腰截斷,橫七豎八的墓碑倒了一堆,雖然看起來很不敬,但這卻是幫它們脫身的最好辦法。
它們沒想到我這麼暴力破解這個釘魂釘,一時都愣住了。
我甩出度魂符,右手劍指輕輕一點:“陰陽門開,陰陽魂度,急急如律令!”符紙燃燒,化作金光将它們包裹住直沖雲霄,在半空中的時候突兀消失……一起被超度的還有那幾個想偷襲我的鬼魂,它們生前究竟做過什麼,地府自有孽鏡台前,一切都真相大白。
我走到山頂,夜空和平時的不太一樣。到處都可見那種若有若無的電弧,這種電弧平常人肉眼看不到,隻有用陰陽眼才能看到,陰差面具自帶這樣的效果。
看來孟婆說的沒錯。
天罰之後的七天,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露出真面目,這漫天的電弧估計的都是天罰的眼睛……
我回頭再看一眼小店。
不僅是這七天,就連接下來的日子,也不能聯系他們了……
孟婆對天罰的知曉,她自己說隻了解一半,雖然天罰過了七天,在接下來的十年裡,威力會逐漸減弱,最後消失不見,但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個怎麼樣減弱方式。
可能按十年的百分比減弱,或者前九年減弱九牛一毛的威力,等第十年才會一口氣直接消失?
但孟婆非常肯定的一件事,那就是,天罰十分喜歡誅滅牽連的人。
我要是和陸能賺他們相認,即使再隐晦,也有露出馬腳的一天,到時候……
想到這裡,我重新披上陰陽隔,抱着懷裡的胡媚兒朝着遠方走去:“我們走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等我有足夠實力的時候,再回來找他們……”
一顆眼淚,從眼睛滴落,劃過陰差面具,落在地上……
日升月落,七天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我站在南嶺市,感受着這裡來來往往的人流,還有空氣中陌生的氣息。
我知道,讓我産生陌生的感覺,不是因為這座城市,或者是這座城市裡的任何人,而是因為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裡面……沒有我熟悉的人。
因為陰差面具,這幾天,我是靠着自己的雙腿,加持着急行符,硬生生穿越一個省,才來到這個城市。我摘掉戴了七天的面具,站在一家商場外面,看着玻璃門上面映出來的我面貌。
天上的電弧,在昨夜十二點的時候便消散了,正如孟婆的說的時間一模一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摸着口袋裡符紙,除了符紙,我已經山窮水盡,沒有半分的錢财,此時望着旁邊一個面包店玻璃櫃裡面包,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