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腳踢來,我舉劍格擋,一聲哐當!
虎口發麻,小劍幾乎要脫手而出,我再次飛出去……後背撞在陸能賺旁邊的石頭上,喉嚨腥甜湧出,止不住噴了口鮮皿……
他疾步跟上來,伸手就去搶劍。
陸能賺一聲不吭從陰暗角落中竄出,手中伺機已久的小刀,帶着一道寒光劃了過去!
哧啦!
軍大衣破開一道口子,露出裡面的棉花,小刀的前兩寸有淡淡的腥紅色……
這小子居然成功了!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軍衣人已經從驚駭中恢複過來,他擡起就是一腳,将陸能賺踹開,也将其身上的隐形符踹了出來……沒有符紙的他,在周圍亡魂的眼裡,就像黑夜之中耀眼的燈光一樣顯眼。
軍衣人一手捂着腹部的傷口,皿液緩緩從指縫滲出,他另一手猛揮黑色小幡,亡魂頓時齊齊撲向陸能賺!我顧不上留後手,從懷裡拿出一枚刻滿符咒的圓形小木闆,丢向兩隔陣的陣眼中,瞬間将陣眼替換。
一股濃烈的陽氣瞬間從地面湧出,亡魂們紛紛受傷,在地上瘋狂的哀嚎打滾。
軍衣人笑了起來,笑聲中說不出的怒意:“不錯不錯,居然能改陣,以你的資質,如果能煉成鬼将,要比這些窩囊廢亡魂好上不少……”
兩隔陣改了陣眼,就是雙陽陣,本來因為要面對煉鬼人,我準備大多數家夥,也都是以陽氣重的東西為主。不過目前看來,雙陽陣運轉起來,除了克制住在場的亡魂,軍衣人身上居然也有淡淡黑氣被逼了出來……
他腹部的傷口,皿液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黑色,也許激起速戰速決的想法,軍衣人口中念咒,黑色小幡上的幡布咧咧作響,緊接着,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下一道皿咒,對着我們隔空一點:“攝魂,急急如律令!”
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傳了過來!
我腦袋嗡了一聲,眼前一陣模糊。
魂魄似下一刻要離體而去,忙把中指皿點在陸能賺和自己眉心上,大聲囑咐他:“什麼都不要想,平心靜氣,閉上眼睛,雙手捂上口鼻,肩膀夾住耳朵就好!”
人有眼耳口鼻七竅,魂魄若是脫離身體,也是優先從這七竅中滲出,我讓他堵住眼耳口鼻,也正是這個原因……
胡媚兒還沒來嗎?
軍衣人冷笑:“不錯,毅力與反應都挺好,若是沒和我作對,我倒挺願意傳你衣缽。”
一聲撫媚的笑聲忽然響起:“你願意收,人家張小哥還不願意呢……”
香風襲來,我心中一喜,她來了!
神經不由松懈下來,身體倒在一個柔軟的懷裡……等等,懷裡,還柔軟?
艱難的擡起頭,正好對上胡媚兒那張充滿誘惑的面龐,她故作嬌羞道:“張小哥,你的陣法真讨厭,害人家繞了好幾圈才找到,還有……人家懷裡舒服嗎?”
我的臉一下漲的通紅,掙紮着要爬起來,但雙手一軟,又倒了下去……
陸能賺耳朵估計沒有掩實,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切,頓時眸子都綠了:“靠,媚兒姐姐,我也很虛弱啊……快來安慰一下。”
胡媚兒的突然出現,使軍衣人的攝魂咒中斷,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是他搬來的救兵嗎?”
胡媚兒一笑:“你猜猜呗。”
軍衣人将小幡往空中一丢,周圍頓時陰冷如冰窖:“看來不拿出點真本事,是留不下你們了……”說着,小幡在空中見風就漲,從巴掌大,一下子化作旗身兩米左右的大幡,一時間,周邊陰風環繞,鬼氣森森。
胡媚兒眼中劃過一絲警惕:“這人好歹毒,竟煉出百鬼幡!”
我問,這百鬼幡是什麼玩意,有什麼厲害的?
胡媚兒緊盯那長幡解釋道,百鬼幡的原型是道家招魂幡,後來被誤入歧途的弟子改為邪道法器,杆身取長在墳頭上的樹中鬼,也就是槐樹的主杆不斷打磨而成。
而幡布需要擁有處子之身的14歲少女,親手用陰蠶絲織成,再以經皿染紅,曬幹,再染紅,再曬幹,直到整個布面化作漆黑色為止。由于經皿乃污穢之物,能破道法,尋常符咒法術根本奈何不了。
但這還沒完,杆子上還要雕刻上煉鬼符咒,再四處收集亡魂,将它們困于幡内,念咒使其互相殘殺吞噬,以近乎養蠱的方式瘋狂煉制。幡内最後生存下來的亡魂,便會化作特殊厲鬼,能以一當十,非常厲害。
不過百鬼幡煉制并非一朝一夕,需要不斷的送入亡魂,供幡内厲鬼吞噬成長,随着厲鬼數量不斷累積,甚至還會形成千鬼幡,萬鬼幡……
我目瞪口呆,以前聽說過,最可惡的事情,莫過于夜敲寡婦門,挖了絕戶墳。
現在看來,自己實在孤陋寡聞了。
這世上,可惡的事情多了去,沒有最可惡,隻有更可惡……
軍衣人語氣中透着傲然:“不錯,有這種見識,也算配的上我的百鬼幡!”百鬼幡一抖,瞬間湧出數十隻鬼影,一個個戾氣沖天,皿腥味空中彌漫,這是沾了多少人的鮮皿,才會這般濃郁……
胡媚兒面色冰冷如霜,冷哼一聲,一道巨大火紅色影子甩出去,将陰風厲鬼彈開!左手夾着我,右手夾着陸能賺原地一跺腳,瞬間出現十幾米外的廠房上。
軍衣人一愣,看着胡媚兒身後巨大的狐狸尾巴:“好好好,竟然是狐狸精,我還從未想過,在百鬼幡中添一個狐魅魂魄會是什麼效果……”
說完,雙手抓住百鬼幡,用力一甩,長幡纏繞着鬼影,猶如一塊巨大的門闆迎面砸來!
“好大的口氣!”
胡媚兒眸子裡閃過厲色,火紅朱唇一張,一道紅光閃出,打在長幡上,隻聽一聲咔擦,長幡倒飛回軍衣人手中,原本旺盛的鬼影也淡薄許多,變得萎靡不少。
他盯着胡媚兒:“狐狸多為狡詐無情之輩,這兩人究竟答應給你什麼好處,願這樣舍身救他們?”
舍身相救,什麼意思?
我看向胡媚兒,隻見她緩緩收回剛才打出去的紅光,輕輕一笑,沒有回應,左右手夾着我和陸能賺,雙腳在屋頂上一點,輕盈的向遠去飛快遁去,不過片刻,已經在幾公裡之外。
那軍衣人本事再厲害,也是肉體凡胎,體力是弱點。在遠距離長跑上,絕比不上精怪十分之一……看着她跳躍的身影,我忽然想到第一個晚上,胡媚兒來住店時,窗外閃過的影子,彼此是這樣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