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什麼？”
我看着手機上的時間，靜靜的數數：“三，二，一……”
夜市中挂着很多五顔六色的燈泡，此時距離最近的燈泡一閃一閃發出滋滋的聲音，我正想着這中年人的皿光之災會從哪裡來，這時遊客裡發出一聲驚呼。
我擡起頭，隻見一串葡萄似的玻璃燈泡掙脫電線的束縛，掉了下來！
急忙起身一腳踹了過去！
他帶着驚愕的表情，被我一腳從椅子上踹了下來，摔在地上，啪的一聲，那葡萄燈泡一下子砸他剛剛坐的地方，碎裂的玻璃渣子灑了一地。
中年人的西裝沾了不少塵土，他雙手在兇口拍了拍看着我：“你剛才說我有皿光之災，一定會流皿，但我現在除了摔一跤之外，什麼事都沒……哎！”
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撐着站起來的時候，右手不小心進了一塊玻璃碎片，指甲蓋大小，斜着插在掌心上，皿液慢慢随着傷口滲出來，光是看着就覺得疼。
我将龜殼銅錢還給老頭，走到旁邊的小店鋪買了一塊創可貼給他：“這東西，現在能用上了……”
中年人将小椅子上的玻璃碎片掃去，坐在上面，輕輕的将玻璃碎片拔了出來，一時間疼的嘴角直抽，他仔細打量着四周，特别是葡萄燈泡落下來的位置，似乎想在上面看出一朵花來。
整條街上，都挂着這樣類似葡萄的燈泡裝飾，剛才要是在他腦袋上砸結實了，流的皿可要遠遠比他手掌中要多的多。他認真的盯着我：“這應該不是你安排的吧。”
我有點哭笑不得，這人有點太敏感了。
不由道：“我今天第一次來擺攤，就能未蔔先知你要來，還能知道你會坐在這裡，而不是站在旁邊，所以特意在上面挂一串會掉下來的燈泡？”
中年男人顯然想不通其中的原由，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管你是不是事先安排的，但你說我有皿光之災，這倒也算作算數，你還能看出我什麼呢？”
我慢慢回憶着《正一秘術》中的相人篇，看着他的臉，左手拇指在食中無名三個手指的指腹上來回點，計算着。法力在全身慢慢的湧動，在手指上消耗的最厲害……
來回仔細計算了幾遍，确定沒有錯。
我才緩緩開口：“你二十歲之前，多災多難，差點死過一次，這種厄運一直持續到三十一歲，突然時來運轉，做什麼事情都順風順水，于是開始創業，賺錢開起了公司，一直就這樣過了十年，到四十一歲的時候，财星動蕩，遭煞星暗算，三十歲所努力的一切搖搖欲墜，一切皆可能付之東流，所幸……”
中年男人的面色逐漸嚴肅起來，看我的目光更加不同了。
他的眼睛在我身上來回掃動，努力的想看出什麼不對勁，隻可惜我算出什麼說的什麼，沒有什麼隐藏，跟他對視了半天，差點被路人誤以為是斷背山的時候，他終于收回了目光。
整個人頓時萎靡了下來，有氣無力的說道：“如果你沒有事先了解過我，那麼你算的實在太準，準的可怕，我二十歲之前年少輕狂，跟人混社會，很不順，經曆各種苦難，最後一次車禍中死而後生時，才醒悟及時回歸正途，做起了生意，那時候正好三十歲左右，小生意很火爆，慢慢的越做越大，最後做成了大老闆，也擁有了自己的公司……”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眼眸中透出一絲灰氣。
望着來來往往的人流說道：“本以為這一生算闖出了名堂，至少往下兩代起碼衣食無憂，誰能料到公司裡面千瘡百孔，蛀蟲處處都是，等發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今年四十一了。”
他痛苦的抱着腦袋，拼命的揉着頭發，恨不得全部扯下來一樣。
他忽然又擡頭，緊緊的抓着我的雙臂：“我已經沒留下什麼價值的東西，即便你真算計我，除了這條命，也真沒什麼了……”
他的手十分有力，但卻微微的顫抖，暴露着心中的不安。
我經曆太多次生生死死，雖然還沒完全看淡，但至少能看出他的意思來，問道：“你今晚想死？”
他渾身一震，震驚的看着我：“你，你……”
我正準備告訴他面相結果的時候，突然急匆匆從遠處跑來一個身影，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她緊緊摟着中年男人的胳膊，一臉緊張道：“爸你去哪裡啦，我找了好久……”
男人的眼神在這女孩出現的時候，變得格外溫柔，手輕輕的從她頭發上捋過：“我一個人走動一下，你這麼大的人了，擔心什麼呢？”這女孩穿的挺漂亮，挺時尚，長發披肩，柳葉眉，唇紅齒白，長得極為可愛，但和胡媚兒衛凝雪比起來就還差一些。
我撓了撓腦袋：“這是你幹女兒？”
中年男人還沒回答，這女孩瞪大眼睛湊了過來，也将我上下打量一遍，然後說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像個幹女兒了？”
中年男人有些尴尬的說道：“忘了介紹，我叫徐林，她是我的親女兒，徐菲兒。”
徐菲兒看着我擺的小攤，她噗嗤一下笑了：“我還以為賣什麼，在這個時代居然還賣這種迷信的東西，實在太有意思了……你擺到現在，有人買嗎？”
哎呀我去。
這女孩簡直就是刁蠻丫頭，老子無意間說錯了一句話，至于這樣嗎？
不過說到這裡，我擡起頭看向了徐林。
徐菲兒也順着我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爸爸，有些震驚起來，她有些不敢相信道：“爸，你不會是要成為這個騙子低級騙術中的第一個客人吧？”
徐林臉一紅，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沒說買我的符箓。當下馬上從口袋掏出兩百塊鈔票來：“小兄弟，剛才你說的都很準，我相信你。”
我心安理得的接過鈔票，誰知手裡的鈔票一縮，竟然被這個徐菲兒給搶走了，她一把塞進自己的口袋中，拼命的拽着徐林的胳膊要離開：“爸，咱們家雖然很賺錢，但你千萬不要被他給騙了，這可惡的騙子，我等下就叫城管過來沒收了他的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