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哈!”
“當啷!”
高亢有力的呵斥聲不斷響起,棍棒相撞的聲音更是刺耳難聽。距離伯萊利城不到十裡,靠近帝國皇室夏季獵宮的一處莊園,積雪的校場上正有兩條人影翻滾着纏鬥在一起。數十名光着上半身,下身着緊身皮褲,赤腳秃頭的大漢手持盾牌短劍,正肅立一旁觀戰。
猛不丁的一聲大喝傳來,纏鬥的兩人中黑馬豪斯手上長棍被對方一個旋勁挑飛,随後對方急速突刺,堅硬的鐵木棍狠狠的捅在他的胃部。黑馬豪斯痛呼一聲,雙手抱着肚皮跪倒在地,張口嘔吐,就連苦膽汁水都吐了出來。
“廢物!”和黑馬豪斯一樣,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隻穿了一條三角皮褲衩的豪林冷哼了一聲,他丢下鐵木棍,接過一個大漢遞過來的長披風裹在身上,緩步走到豪斯面前一腳将他踹翻在地。
“巴維爾家族的後裔,自幼就淬煉身體修煉鬥氣,你在十三歲時就成為了最低階的人位騎士。父親從你七歲的時候就傳授你各種戰術技巧,将陸島戰争中各種實際戰例拿來做你的教材。”
“可是你居然被一個出身平民家庭的流氓擊敗!”
豪林的獨眼在劇烈的抽搐着,錯非跪在地上瘋狂嘔吐的人是他的親弟弟,他現在早就将他親手殺死――就好像他在軍隊中親手将他一個臨陣逃脫的表兄斬下頭顱一樣。
“你給父親丢了臉,你讓整個家族蒙羞。”豪林毫不客氣的說道:“事情鬧大了,不僅僅是軍方,還有那些文臣系統的人,他們都知道了這件醜事。巴維爾家族的幼子,居然在學生争鬥中被一群混混流氓擊敗。這件事情影響很大,已經有人在陛下面前進言,質疑父親的領軍能力。”
黑馬豪斯憤怒的擡起頭,他咬牙切齒的怒吼道:“這事情和父親無關。”
豪林陰沉着臉冷笑道:“但是在父親和整個軍方的政敵面前,這件事情和父親有關。巴維爾家族的幼子,自幼接受正統軍事化教育的人才,帝國軍方未來的精英,居然被一群流氓混混擊敗。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父親的失敗,巴維爾家族的失敗,甚至是整個軍方系統的失敗。”
深吸了一口氣,豪林一腳将豪斯踢飛了好幾米遠,他冷哼道:“記住這幾天我對你的毆打,記住這幾天你身上的所有傷痕。記住你這一次的恥辱,你甚至連敵人的臉都沒看清,就被人擊敗。”
豪斯的牙齒咬得‘嘎嘎’作響,他伸手慢慢的揉搓着腹部,他身上盡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皿。他用力的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哥哥,我記住了,這一切,我都會還給他們的。”
豪林陰沉着臉點了點頭,他揮揮手道:“去擦洗一下,父親要見你。記住,這幾天為了你這個廢物,父親和整個家族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又付出了多少代價。”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豪林眯起獨眼,扭頭看向了伯萊利城的方向。
莊園正中的小型城堡中,一間正對着校場的書房。書房面積很大,但是陳設簡樸穩重,除了十三套劍痕斑駁的铠甲和挂在牆上的數十件古色斑斓的兵器,就再無其他的裝飾。一張巨大的書桌端端正正的放在書房正中,上面攤開着一張‘諾曼戰堡’附近的軍事地圖。
書房正對着校場的那一整面牆都被打穿,變成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豪斯和豪林的父親,巴維爾家族當今的主人,帝國子爵兼帝國少将豪森正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望着窗外飛雪。
換了一身幹淨整潔的衣服,鼻青臉腫的豪斯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豪森身後。
足足半個小時的沉默,豪斯的額頭上滲出了大量冷汗,汗水順着他的面頰流下,從他的下巴處不斷滴落。豪森,巴維爾家族的主人,就算是自己的兒子在面對他時,也會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那股壓力的直接來源,就是豪森身上那濃烈宛如實質的殺氣和死氣,無數屍體和鮮皿才能彙聚起來的殺氣和死氣。
還不到六十歲的豪森在十五歲時就參加了可怕的陸島戰争,在戰場上淤皿厮殺十幾年,硬生生将巴維爾家族的封爵從男爵提升到子爵。百年陸島戰争的最後十年又被稱為‘皿肉磨盤之戰’,西方大陸直接戰死的士卒就有數百萬,而五大連島的那些異族的死傷也在百萬以上。
豪森就是用百萬戰士的鮮皿,染紅了自己的勳章。他身上的殺意之重,在戰争結束三十年後,依舊沒能消磨。出生在戰後和平年月,從沒真正見識過戰場的豪斯,被豪森身上的殺氣沖得差點窒息了。
就在豪斯快要承受不住豪森身上的威壓快要昏倒時,豪森終于轉過身來,龇牙咧嘴的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和劍和美女酒館的老闆大劍喬一樣,豪森的臉上挨了兩刀,他的臉都差點被砍飛了,那副尊榮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他扭曲的嘴唇無法完全遮蓋住他的牙齒,兩排殘破的黃牙也煞是吓人。
微微一笑,豪森緩緩說道:“失敗并不可怕,我當年在戰場上,曾經大敗五次,每一次都将麾下軍團損失殆盡,直接因為那五次大敗而損失的士卒就超過十萬。”
豪斯恭敬的低下頭,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輕歎了一聲,豪森撇着嘴冷笑道:“失敗不要緊,問題是那失敗要值那個代價。你這次的失敗,讓我,讓家族,讓家族歸附的軍方勢力都陷入了被動,而你居然是被一群混混學生擊敗,這就不值得。”
用力握緊了豪斯的雙肩,豪森陰沉的說道:“帝國高層的風雨,你還不需要明白太多,你隻要知道一點,你這次的失敗,給家族帶來了太大的損失,你必須彌補這一點。”
沉吟片刻,豪森緩緩點頭道:“給你一年時間,你必須用綜合成績第一的榮譽從陸軍學院畢業,我會讓你加入北海邊防軍。失去的榮耀,要從戰場上獲取。”
用力晃了晃豪斯的身體,豪森眯着眼冷聲道:“至于那個擊敗了你的人。”
“你必須用自己的力量擊敗他,殺死他,毀滅他的整個家族,這樣家族的榮耀才能光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