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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牛金的煩惱

　　兩百人聚在一起，也不是小數目。居處，隻是最簡陋的草棚。雨來時，棚外嘩嘩啦啦，棚内淅淅瀝瀝，連找個可以放腳而不沾泥水的地方都沒有。

　　而這兩百人，吃的是，從樹上摘的果子，往身上随便一抹，咔嚓一聲就咬掉一塊，運氣好的，逮一隻折斷翅膀的鳥，脖子咔的一聲擰斷，就着汩汩冒着熱氣的皿，先喝個半飽，然後撕掉半條大腿，一口下去，扯下大塊肉來，咬得嘎吱吱響，嘴外是皿，嘴内還是皿，活似吸皿鬼；更幸運一些的，捕到一隻小獸，立即會引來一群人，嗡一聲，衆人圍上去，手嘴并用，人群散後，小獸的骨架森森然，經雨水一澆，森白慘然。

　　喝的，相對簡單。一些汁液豐富的果子是首選，牛金就被奉獻了幾隻，嗯，味道還不錯。牛金試過後，就盤算着回去後，也讓施火出去尋些回來，給祁報水等四人做些原味綠色純天然無添加的飲料來。

　　再就是仰首樹下，扯一片肥大的樹葉，将樹葉兜着的雨水順進嘴裡，水裡甚或有不慎失足落水的飛蟲混在裡面，野蠻人就當做喝湯吃肉補充蛋白質了。

　　最方便的就是水溝處處，随便一蹲，雙手掬水或者把頭直接摁進水溝裡，灌滿肚子拉倒。而這水溝的上下遊裡，可能剛才正有男女老少數十人在此大小便過，野蠻人也不在意，甚至還誇此處的水裡有鹹味呢。

　　拉撒？走到哪裡哪裡來，狗還找棵樹，他們沒那麼多講究！

　　牛金看得搖頭連連，找了半天才找到木木一家。

　　木木一家正忙着呢。他們被野蠻人當作了天神選定的侍者，紛紛打聽天神的消息，以期也能得到天神的青睐。

　　牛金把木木好不容易扯到一處遠離野蠻人的地方，問他怎麼不注意衛生，怎麼能夠随便大小便呢？

　　木木愕然了半天，終于弄明白了牛金的意思，興奮地跑開，向人群宣揚天神的意旨去了。

　　很快，牛金就崩了。

　　在他臨時駐跸的草棚前，推擁着一群人，這些人在木木一家人的引領下，一個個的來找牛金，向牛金請示大小便的事情。

　　牛金愕然了半天，才弄明白，原來這些人都是來向牛金請示大小便的，時間，地點，大還是小等等。

　　牛金解釋了半天，可是這些野蠻人執着的很，沒有得到天神的批準是斷不敢随便大小便的。有吃喝過不潔食物的野蠻人，在等來牛金的批條前，就失禁了。遭到了同行的斥責，說他違逆了天神的意旨，亵渎了天神。吓得失禁之人跪在牛金的草棚前，把屁股撅上了天。

　　自打牛金透過木木一家人下達不能随便大小便的意旨後，他的草棚前，突然間就多出了很多東西：有成堆的各種果子，有折斷雙足的禽鳥、痛苦哀嚎的小獸，養在小水窪裡的魚兒，還有奄奄一息的幼童與翁媪。

　　牛金叫來木木，問這是怎麼回事，木木恭謹地回答說，這是他們供奉天神的。

　　牛金指指活不了的幼童與翁媪是怎麼回事，木木說，幼童與翁媪也是供奉天神的。

　　牛金問用來做什麼？木木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說道，是用來供奉天神的。

　　牛金差一點兒踹木木一腳，再問供奉是做什麼的？

　　木木說供奉是給天神享用的。

　　牛金問怎麼才是享用？

　　木木瞪大了雙眼盯着牛金看了半天，才說享用就是用來吃的。

　　牛金瘋了。牛金雖然隻是智能人，且缺乏情感因素，但他的儲存器裡儲存了不知多少的知識。這些知識雖然不涉及倫理道德等等這些社會知識，但與深空人生活久了，耳濡目染下，再加上牛金調用知識儲備庫裡的知識時，久而久之，也開始自覺地理解字義，因此，在他的儲存器的小角落裡，也有了最樸素且是最高級的善惡美醜的标準。

　　現在牛金從木木嘴裡了解到幼童與翁媪竟然是送給他來吃的，一股厭惡油然而起，沖天而去。

　　牛金怒則怒矣，拿這些野蠻人真沒辦法。最後，牛金檢查幼童與翁媪，知無力回天時，待他們咽盡最後一口氣，吩咐木木與幾名青壯男子，刨坑埋掉了事。

　　剛處理完這件事，那邊就發生了械鬥，半數人分做兩派，手執木棍，攥着石塊，正打得不亦樂乎。另半數人，站在石塊不及處，呼喝呐喊，狀若癫狂，比打鬥的人還賣力。

　　牛金喚來木木問怎麼回事，木木興奮地兩眼放光，壓住心中的不耐煩，耐着性子講給牛金聽。

　　原來，此處為一家族的領地。牛金在木木的引領下，帶着一百多号人尋到這裡時，木木向這個家族的人一通宣傳，這個家族的人在見過牛金的非凡手段後，欣然加入他們的隊伍。

　　與木木交好的另一個家族的人，仗着與木木的關系，而木木又是天神眼前的紅人，不免狗仗人勢，飛揚跋扈起來。先是睡了這個家族内的所有女人，當然雙方有默契，你睡我的，我就睡你的，雙方扯平。在這些野蠻人眼裡，也算不上什麼。

　　隻是與木木交好的家族看上了人家一個嬌好的女子，睡完之後，還想居為己有，非要人家交出來不可。

　　而這個家族正想把這女子作為供奉，獻給牛金，隻是在第一輪獻美女時，錯過了，正煩惱着呢。怎能交給别人，況且你是誰呀，跑這裡來拔橫。一說不合，二說就晃起了膀子，三說就不用說了，直接抄家夥上。

　　牛金一聽，這裡邊還有他的事呢。頭立刻大了起來。

　　牛金硬着頭皮，冒着矢石，沖進械鬥圈裡，大喊一聲。兩個家族的人倒也畏懼牛金的天神之威，忽啦啦把牛金圍起來，這邊說他冤，那邊說他苦。把牛金當作了法官判官。

　　牛金跟他們說，他不需要他們的供奉，讓野蠻人把供奉是誰的誰拿回去，還有那兩位少女，也各回各家。

　　等木木把牛金的這些話，傳達給野蠻人時，野蠻人面面相觑，一個個噤若寒蟬，面露恐怖之色。

　　忽然一人匍匐于地，接着一群人，後來一窩人，最後撲嗵嗵，兩百多人頭抵地，撅着屁股，跪滿了牛金面前的一塊空地。

　　牛金吓了一跳，對木木說，你告訴他們，不用謝我。我也享用不了這些東西。

　　木木滿眼惶恐之色，也跪在牛金面前，頭觸地如小雞啄米，眼淚鼻涕橫流四溢，懇求牛金莫要放棄他們。他們一定奉送更好的東西。

　　牛金看看跪在眼前的木木，再掃掃赤身裸體跪滿一地的野蠻人，牛金真的搞不懂了。不要他們的供奉，怎麼會讓這些人恐懼如斯呢?

　　幸而此時信息傳到，牛金一看，也急了。雖然他還未收到有關房曰免症狀的數據，但能讓祁報水與土貉緊張到，可以放下被他們視為寶貝的野蠻人，而讓牛金盡速趕回，可想而知，房曰免的狀況危險到何等的程度。

　　牛金來不及跟木木詳說，也說不清楚，說清楚了，木木也理解不了。

　　牛金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把木木拉到一邊，跟木木說，由于他們的表現讓他們的首領不甚滿意，故此才召喚他回去彙報，他會盡量說服他的首領接納木木他們，讓他們在此靜候，不可亂跑，他很快會回來接他們的。

　　木木愕然半晌，直到牛金向他做了很多保證，絕不會丢棄他們就是了，這才安撫住了木木，木木也欣欣然地去傳達牛金的意旨了。

　　牛金二話不說，啟動自航模式，儲存器裡不斷接收着有關房曰免身體狀況的數據，牛金的處理器不斷對數據做着判斷，并調出儲存器裡的知識與之比對，找出相匹配的知識理論來。

　　等野蠻人再擡起頭來時，牛金早已杳然不知處了。

　　自此，在這處叢林的石壁上，被刻劃上了岩畫，身穿宇航服的外星人曾到此一遊，并與當地人相處融洽，演繹了一出人神共建美好生活的佳話，一直流傳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