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們來到了河邊,老早就聽見河水轟隆隆的響聲,僅從聲音判斷,以為一定是一條很大的河,幸好父親已經事先告訴過他們,這條河響聲很大,但河面不寬。
來到河邊,父親和三個兒子放下東西,就開始砍樹,準備用樹架橋,母親和滿妹帶着狗在旁邊看着行李。
父子四人在河邊各自瞄準一棵又高又直的樹就用斧頭砍起來,從樹的高度看,主幹部分剛好跨過河面。
為讓四個樹準确地并排斜倒在河面上,他們每個人砍的方位稍微有些錯開,刀口都以河對岸樹尖落地的地方為目标點砍下去。
半袋煙的功夫,四個樹應聲而倒,基本都朝着剛開始預計的方向向河對岸倒下去,四棵樹的樹尖差不多擠到了一起,隻是有一棵樹稍微離得遠些,離開有兩腳遠的距離。
他們用手使勁擡起樹幹,将四棵樹并到一起,這樣就形成一個簡單而又結實的木橋了,就這樣這條河算是過去了。
過河以後,他們開始沿着河邊的峽谷走,峽谷裡兩山相夾,樹木森森,光線幽暗,讓人不寒而栗。
父親讓狗狗們大聲叫喊起來,幾個狗興奮地在人前跑來跑去,狗狗的叫喊聲響徹山谷,驚得山鳥和一些松樹、野兔亂竄。
一路上惴惴不安地走出峽谷,剛好天到中午,峽谷外陽光晃晃,照得大家有點睜不開眼睛,好一會才适應了這個變化。
在峽口邊上,大家找了一個稍微平坦些的草坪,放下行囊,就開始大吃起來,早晨蒸的饅頭現在還熱乎乎的,吃一口饅頭,咬一塊楓糖,吃得大家滿嘴流油。
狗狗也是每個狗五個饅頭、一塊肉,都靜悄悄地趴在地上大口吃。
滿妹平常吃飯稍慢些,但她知道今天時間的重要性,竟比哥哥們吃得更快,急得父親和母親連聲叫别噎着了。
一頓飯也就用了半袋煙的功夫。
飯後他們又挽上行囊上路了,因為路程已經走了大半了,父親明顯顯得輕松起來。
這次大兒子走在前面,其他人走在後面。
剛走過一段林蔭路,兒子就見前面空地上兩個野人在打架,一個野人坐在地上用手指梳理毛發,打架的兩個野人的拳頭打在對方身上,“砰砰”直響,吓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忙停下腳步,轉身告訴父親。
父親趕忙幾步過來仔細一看,說這不是野人,是大猩猩,看樣子是一個大猩猩闖進了兩個大猩猩夫婦的地盤,來争奪夥伴的。它們一般不會打很久,應該很快能見到分曉,決出勝負後,失敗的一方會遠走他鄉,而勝利的一方也不會在此久留,會換一個地方,以避開其他猩猩的打擾。
父親說,“等它們打完,我們就可以過去了。”
孩子們聽見前面發現危險,都做好了搏鬥的準備,手裡都拿上家夥,狗狗也貓着腰,随時準備沖出去厮殺。
果然如父親所說,不一會,決鬥已經分出勝負,一隻猩猩負傷逃走,另外兩隻猩猩也悄然鑽入旁邊的樹林,消失得無影無蹤。
父親一聲招呼,大家快速跟上,快速通過了這個路段。
其實這山裡沒有路,他們都是揀樹少、草多、有點路的形狀的地方走。
很快,他們來到了一面草坡跟前,他們需要爬上這座草山,山那邊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剛才這一耽擱,弄得大家有點緊張,覺得時間寶貴,需要抓緊時間趕路。
長長的一面草坡,他們隻走了半個時辰就爬上去了。
站在山上,清風徐來,遠望四周,飄飄渺渺,萬山迤逦,好不惬意。
山下,平川靜卧,一條小溪蜿蜒開去,竟如萬裡平疇,好像家鄉的田地一樣,看得好不親切。
大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胡亂吃了點東西,喝了幾口水。
休息了一會,大家的精神已經完全恢複,就往山下走去。
在半山腰上,已經能模模糊糊地看見他們的目的地了,那是靠山崖的幾間石頭房子,可惜石頭房上已經長滿雜草,還有的房子上長了碗口粗的大樹。
下山的路看似很近,其實不好走,有些地方還有懸崖,需要繞行好遠,有些地方是草地,可以順利地往下走,有些地方确是密密麻麻的灌木林,根本無路可走,需要扛着東西在樹林裡穿行,冰冷的硬邦邦的刺條時不時打在人的臉上生疼,但大家都沒有一個人叫苦,他們知道這些都不算什麼,隻有到了目的地才是安全的。
趕在太陽接近山頂之時,他們終于趕到了石頭房子。
父親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說是石頭房,其實不是一塊塊石頭磊起來的,竟然是人工在一塊整石頭上敲打出來的。
幾間房子由一個總門進去,在裡面相連,形成一長溜,遠遠看還以為是一排房子,其實就是一間大房子。
在進房子之前,父親和孩子們推開厚厚的石門,先讓六個狗同時進去看看。
如果裡面有蛇和老鼠之類的東西,獵狗會直接處理掉,如果有什麼大型動物,六個狗估計也能應付得過來。
因為現在還不知道幾十年裡這房子有沒有破損的地方,如果有破損的地方,動物們很可能鑽進來當巢穴。
狗狗們到房子裡搜尋一番後,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父親才讓大家趕緊進去。
進去的第一件事是點火照亮,父親憑借三十年前的記憶,準确地找到了當年放枞稿亮的地方,點燃火折子一看,三十年了當年放的枞稿亮還油光亮亮,像精瘦肉一樣紅通通的。
在房間角落的一塊不起眼的石頭跟前,父親慢慢地蹲下,臉色凝重,小心翼翼地解開石頭,再将身子斜過來擋住大家的視線,彎下腰,悄悄地從石頭下面的一個小坑裡面取出一個黑漆油亮的木盒子。
大兒子悄悄瞟了一眼父親神秘的舉動,隻是看到一點盒子的邊邊角角。雖然這一路上,父親就像上次打獵一樣,已經沒有了出門前的悲戚,但他明顯能感覺到父親埋在心底深處的壓力。
在這裡的很多年裡,大兒子再沒有見過這個木盒子,更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不過他知道,裡面的東西肯定與四房堂叔的那次過來說話和這次居家搬遷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