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已經答應了周邈,再加上經過周邈的叮囑之後,這一整天季海雲的視線幾乎都沒有從她身上移開,所以盡管張龍潛覺得在醫館待得實在是無聊,她也還是忍住了再一次嘗試“越獄”的沖動。
百無聊賴之間又想起了廖蕾和南宮飄這兩個處境相似的人,找不到事情打發時間的張龍潛便幹脆拽着季海雲八卦了起來。
“海雲,你知道别的世家的婚約情況嗎?”
不用想也知道張龍潛這是無聊了,季海雲便合上這兩天一直在看的書,配合她的話題說道:“大世家的婚約也算是一件大事,都是對外公布的,所以我基本上都知道,而小世家的就不太清楚了,可能就幾個曾經打過交道的會知道一些吧。”
點了點頭,想想河南廖家既然是能稱得上“伏羲後裔”的世家,那應該也算不上是“小世家”吧,張龍潛便試探着問:“那……海雲你知道廖蕾的事情嗎?”
“毒公子?你是想問他本人的情況,還是他的婚約情況啊?”
迎着季海雲帶着笑意的目光,張龍潛嘿嘿笑了一下:“你要是都知道的話就都說一點吧……反正我也……”
反正我也很無聊。
這句話張龍潛及時刹住了嘴而沒說出來,但季海雲也明白,于是他笑着想了想,便簡單介紹了一下。
關于廖蕾這名字的由來,以及他為什麼會被人稱為“毒公子”,除了沒有在叙述當中夾帶有個人主觀意識,不會添加諸如“陰險”“性格乖僻”“城府極深”這一類飽含貶義的形容詞以外,季海雲所說的和之前周邈說的并沒有很大區别,不過之後,他卻提到了一個張龍潛并不太熟悉的稱呼。
賭公子。
雖然張龍潛并不太清楚,不過,同樣都是廖蕾的外号,“賭公子”這個名頭在道法界可一點也不比“毒公子”弱。
要說起廖蕾這個人,他本身的天賦就在于研究蠱毒相關,而他的興趣也正是在此,除此以外他幾乎什麼都不在意,可是誰也說不好為什麼,他卻和肥城邱氏的三少爺邱魁這個性格正好和他相反的人成了摯友――或者說“損友”更為恰當。
和喜歡窩起來專心搞研究的廖蕾不同,邱魁是個極其喜歡熱鬧的人,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廖蕾這個十數載都足不出戶的人竟然被他拉着出了門,這讓不少親眼見到他們倆一起出現的人都大吃一驚。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廖蕾這麼一個好好的研究型天才,就因為邱魁而多了一個不得了的興趣。
好賭。
天知道邱魁是讓廖蕾有了什麼樣的經曆,反正當廖蕾願意偶爾出出門之後,他就非常喜歡跟别人打賭了,無論事情大小都一定會跟“賭”扯上關系。雖然他“毒公子”的名頭讓許多人都畏懼不已,但在“賭”這一事上卻十分受歡迎,因為他的賭品真的是出奇的好,輸了絕不會借口反悔,更不會仗勢欺人,因而不少人雖然會畏懼他,但還是願意與他打賭,久而久之,除了“毒公子”這一名頭以外,廖蕾就又多了一個“賭公子”的名頭。
周邈手中那份廖家的蠱十有八九就是這樣拿到的。
除了好賭以外,廖蕾還真就沒什麼能拿得出來說一說的了,唯一還值得提一提的,就是張龍潛所感興趣的另一個話題――他的婚約情況了。
與凡人世界不同,但凡有點曆史的道法世家都還維持着一些古老的傳統,比如女子最遲在十五歲及笄之年,男子最遲在二十歲弱冠之年都必須定下婚約,而像河南廖家這樣有着“伏羲後裔”之稱的悠久世家就更是如此。
但是,今年剛剛年滿二十的廖蕾卻沒有定下任何婚約。
據說是因為廖蕾本人強力反對,廖家又拿他這個天才沒辦法,再者考慮到他也不是廖家少主,稍微放縱一下也無所謂,所以也隻能由得他了。
聽完季海雲這保證絕對準确的八卦消息,張龍潛輕聲嘀咕了起來。
“‘本人強力反對’……嗎……”
沉吟了一下,她若有所思的輕輕笑了。
沒有見到廖蕾跑過來的季海雲并不明白張龍潛這是在笑什麼,便随口問了一句。雖然張龍潛心中已經确定了,但這事畢竟涉及到周邈,所以她也不好開口,隻能打了個哈哈不作正面回答,同時随口岔開了話題。
“話說回來,我記得海雲你十八對吧?”
“是沒錯,怎麼?”
張龍潛彎起眼睛有些賊兮兮的笑了:“季家可是張家的唯一附屬世家,怎麼也是個曆史悠久的家族啊,眼看着你這離弱冠之年也沒多久了,你……有沒有和誰定下婚約啊?”
見到張龍潛那一副八卦的模樣,季海雲忍不住笑着拿那本薄薄的書敲了她腦袋一下:“大小姐,拜托你笑得矜持一點好嗎?”
對此張龍潛根本毫不在乎,隻是樂呵呵的一笑:“嘿嘿,八卦當前還有什麼好矜持的?哎你别岔開話題!我可是十分好奇呢!到底有沒有啊?”
看着張龍潛眼中的雀躍之色,季海雲的眼底微微一黯,臉上笑容不變的搖了下頭。
“沒有。”
沒注意到季海雲眼底那一刹那的些微變化,張龍潛隻是一臉不相信:“你不是蒙我的吧?”
“我蒙你做什麼?”
看季海雲确實不像說假的,張龍潛略微有些失望,一副沒有八卦可聽十分無趣的模樣,随即眼珠一轉卻又狡黠的笑了起來。
“海雲,你該不會是像廖蕾那樣因為心中有人了所以拒絕了家族安排的婚約了吧?”
“像廖蕾那樣?”
疑惑的複述讓張龍潛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立即移開眼神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看她那樣子季海雲也沒深究下去,隻是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道:“并不是這樣的,我身上可不會發生什麼‘心裡有人了’這麼浪漫的事。”
明明是簡單的話語,但季海雲說出卻有一種十分淡漠而确定的意味。
感覺有些聽不懂了裡面的意思,張龍潛眨了眨眼,又轉回目光看着季海雲,不太理解的問:“什麼意思?”
注視着張龍潛那疑惑的面容,季海雲的視線有了一瞬間的動搖,随即彎起眼睛,露出爽朗的笑容,直率的開口。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