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能察覺到他們來追趕自己了,她的目的也隻是引得他們在這座城市裡面瞎轉,從一開始她就覺得這是一件簡單的工作,在見過太多殺戮之後她依舊不喜歡殺戮,第一次面對異變人的時候她甚至有些下不去手,威爾斯誇她是個善良的人,但是她知道,他其實在諷刺自己,諷刺自己的懦弱。
她很想告訴威爾斯,這其實不關懦弱什麼事,要不是因為他們,自己也許能過上平靜的生活,交個男朋友,找份好的工作,平平淡淡的過一生,或者去見閻王。
她的胡思亂想好像影響到了奔跑的速度,雷吉和村下浩的距離她越來越近,她甚至能聽見他們夾雜在雨水中的叫罵聲。
不堪入耳,她想,然後她加快了腳步,努力不讓自己被他們追上。
有的時候她會想,他們的那些髒字是怎麼樣才能從口中毫無顧慮的吐出,她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矜持學着科林說過一段髒話,那時她覺得面紅耳赤,羞愧難當,她喜歡母親對她的教導,女孩就該有一個女孩的樣子,賢淑端莊,隻是如今的她永遠也不可能再對自己說一個字了。
陰沉的天空終于亮了起來,雨停了,城市變得清晰而又甯靜,如果條件允許,她希望自己能坐在咖啡廳裡喝着熱氣騰騰的咖啡,看着來往匆忙卻不交談一句話的人,她喜歡這樣觀察他們,這是不會不耐煩的遊戲,她覺得他們像魚,彼此清醒卻又盲目的遊動。
一陣狂風席卷街道向她迎面吹來,風大得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她能聞到的除了每個早晨都一樣的清新空氣味,剩下的就是早已稀釋在空氣中的淡淡皿腥喂,這種情景她曾經遇見過一次,不,不應該說是遇見,應該說是體驗過一次,因為主角是她。她覺得自己成長了不少,從主觀的角度來看,她曾經是看見一具不完整的屍體都會吐上半天,現在卻看見他們被屠殺心髒都不會顫抖一下。
她慶幸他們的屍體還沒有到發臭的地步。
青玉用盡全力的一次又一次加快着速度,她必須要找個機會甩掉他們,她突然想起威爾斯其實并沒給自己說後面該怎麼做,他甚至沒有仔細考慮過她該如何逃生,但青玉從來也沒有埋怨過威爾斯,雖然她依舊覺得死亡很可怕,但她畢竟是早就應該死掉的人了。
她的喘息聲開始越來越急促,她都忘了自己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到底過了多少時間,不過讓她覺得驚訝地還是後面一棕一白的兩隻蒼蠅,他們是對自己的怨恨是有多大才會給了他們這種動力,他們之間甚至沒有打過照面,仔細想了想,她也釋然了,他們怨恨的是威爾斯他們那幾隻老耗子,因為威爾斯總是各種程度的幹擾他們行動,自己是因為有着‘老鼠’的稱謂才順帶的糟到了怨恨。
她覺得自己是個路癡,就像朵兒一樣,她看着眼前的街道記不得自己是不是曾經跑過這裡,她認為何蕭就很厲害,因為他能熟悉的記得自己走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其實何蕭并沒有告訴她,他是在用自己的眼睛作弊。她對自己的要求總是這麼嚴格,可是這畢竟是第一次到這個城市,會迷路也很正常,朵兒被叫做路癡是因為她在33區居住大半年了,但她依舊會被困在街頭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的腦海依舊不着邊際的想着一些事情,直到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張令人厭惡的嘴臉她才将思緒停了下來。
青玉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什麼時候繞到她前面去的,他從一個轉角走出來站到了街道的中間,青玉有些鄙夷他,認為他一定是在自己看不見得轉角前面一直都是在跑,然後直到出現在自己面前才用走的,縱使他努力的裝作很輕松的樣子,但由于氧氣供給不足而出現的臉紅狀況還是出賣了他。
他劇烈的咳嗽了幾下,貪婪得好像在呼吸全世界的空氣。
“雷吉,你舉動可真像一個白癡。”青玉的背後傳來了村下浩的嘲笑聲,在她想要嘲笑面前的這個男人之前。
“我隻是想讓自己的表現更像一個紳士,這樣才不至于吓壞了這個可愛的女孩。”雷吉起伏的兇口平靜了下來,他向着青玉輕笑,露出一個自認為很迷人的微笑。
“你的表現和聲音可真不像紳士,我覺得在這一點上,威爾斯比你做得好多了。”當然,何蕭更好,她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那隻老耗子?不,你居然能把我和那個糟老頭做比較。”雷吉的臉陰沉了下來,他的聲音變得尖尖的,說出的話讓人覺得是噪音。
“好像真的不能做出這樣的比較,也許原因是你們的性别不同。”青玉像是思考了一下才說出口。
青玉其實不怎麼喜歡和别人過多的交流,要不是因為何蕭需要一些時間,她甚至不會和面前的娘娘腔交談一個字。
“女人,我覺得我們的性格很合得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加入我們的陣營?”背後的村下浩先是大笑了兩聲,然後開口了,“況且現在擺在你面前的也隻有兩條路。”
“不,我們應該殺了她。”雷吉還在為青玉質疑他性别的事耿耿于懷,“或者讓她在我們身下……”
“我想我沒得選擇,不是嗎?”青玉打斷了雷吉的話,她一開始就打算無視他。
“你真是一個聰明的人。”
“不,世界上的人都是聰明的人。”青玉轉過身,笑了笑然後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我希望你能為我做件事情,比如。”她停頓了一下,看向了雷吉,“比如現在讓他永遠的閉上嘴巴,你知道的,他發出的噪音徹底污染了這個城市的甯靜。”
“你在耍我?”
“不,我是認真的。”
村下浩開始打量起她,同時又看了看雷吉,雷吉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他絲毫不懷疑村下浩會殺了他,在這個女人向他展示了超越自己的力量過後。
雷吉不認為村下浩能輕易殺得了他,畢竟他們對彼此的能力那麼熟悉,最後的結果無非是兩敗俱傷。他不覺得面前這個女孩有多聰明,隻是覺得村下浩這個四肢發達的家夥很愚蠢,老天真是瞎了送了他一對青色的眼睛。
他看了看青玉,突然又覺得她很可疑,她既然是‘老鼠’,那為什麼會一個人行動,還公然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挑釁他們,然後領着他們在城市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跑了幾十分鐘,最後還一直和他們交談一些毫無意義的話。當然,這些話是在雷吉看來毫無意義。
“愚蠢的女人,你這樣做是想拖延時間吧。”雷吉覺得有的時候智商上線的感覺還真不錯。
“是這樣嗎?”
“我以為自己還能拖更久的。”青玉笑了笑,繼續說,“我甚至都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的餘興節目,你們難道都不想看一眼嗎?”
“不,我覺得現在讓你躺在地上像狗一樣的喘息那才是該有的餘興節目。”雷吉的黑色眼睛轉眼之間變成了青色,手中開始有一小股的雷電往外湧,他握住了手中的雷電就沖向了青玉。
“我可是難得的在心中編排了一段舞蹈想要跳給你們看呢。”青玉移動着身體躲開了他,然後說,“雖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讓我覺得有些惡心。”
事實上,她确實有在心中編舞,也是跳給某個人看的。她還記得去年威爾斯的生日,他們在一個大舞池裡舉行了一場派對,派對裡沒有上了歲數的人,全是一二十歲的年輕姑娘和小夥子,因為威爾斯開玩笑說他想像一個魔鬼一樣吸收着他們年輕的氣息,但她知道威爾斯隻是很怕老。
“你應該尊重你的對手。”雷吉知道她并沒有全力以赴,她甚至還沒有讓她的瞳孔改變顔色。
那個夜晚,舞廳裡男孩摟着女孩在盡情的舞蹈,一曲接着一曲,她卻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坐在那裡,直到一隻男孩的手出現在他的面前。好像喝了點酒,他的臉色有些發紅,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說話吞吞吐吐,躲躲閃閃不敢看她的眼睛。美麗的小姐,我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他說。她臉色羞紅,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其實并不會跳舞,她怕給他留下什麼壞的印象,她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然後跑出了舞廳,不得不說,那其實是個美妙的夜晚。
“就算是作為對手,你們這樣的人也沒有讓我可以尊重的理由。”她閉上了自己的雙眼,然後再緩緩睜開,眸子裡流動着青色色的光芒,那顔色比雷吉眼睛的顔色更加的生動,她銀色的利劍此時同樣也變成了青色,她揮了揮手中的劍,劍鋒甚至能斬出半米的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