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元脈境,修道之路才算正式開始,所以也稱修道基境。煉體境淬煉肉身,修士具備強大體魄。築脈境打通周身穴位,靈氣貫體,修士與天地初步相容。元脈境靈力異變,凝結出真元,修士初步掌握天地之力。結丹境全身真元聚于丹田,結出元丹,修士可馭物,可禦劍飛行。元嬰境元丹在丹田逐漸長大,結出元嬰,修士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神魂境元嬰誕出神志,修士開辟識海,具備神魂之力。
苦行僧得知南山感應到《四谛》,暗舒一口氣,時日無多,最多五年,就得離開這一界,當年佛主十六歲感應到《四谛》,苦行僧給南山的期限也是十六歲,若能成功就罷了,若不能,便是與之無緣。衆人驚歎南山天資,同時也感到惋惜,成仙似海底撈針,水中取月。苦行僧自知南山境界一日千裡,可若不入世,最終還是止步修仙路。于是便喚南山前來,看着如今皿氣方剛的少年,神思恍惚,十一年仿佛隻是彈指之間,“無我無相,四大皆空”敵不過日夜朝夕相處,敵不過十一個春秋數不清的問候。老和尚門徒遍布,南山是最小的一個,當初小家夥出生,隻是當做一個新的生命,這個生命仿佛長到老人心裡,也許當時起名南山,便注定是衆人的牽絆。苦行僧看着比自己高半頭的南山,道:“南山,恭喜你得到《四谛》心法,這法決極難修煉,第一境界需要入世,你近來境界提升太快,心境不夠。随五戒先去大黃村待幾年,去感受一下尋常百姓的生活”。南山也沒多想,收拾了幾件僧袍,拿着斧子便去尋二師兄,走到山門前,苦行僧欲言又止,最後無奈道:“南山,你本是塵緣人,佛門戒律對你沒有約束,好好适應塵世生活,若你不适應,一切随心,無需刻意改變”又看了五戒道:“你是佛門弟子!”,五戒眼觀鼻,鼻觀心,心說無妨。
南山本不想來大黃村,他的臉被大師兄丢盡了,一個佛門和尚整天到處做媒,十裡八鄉傳遍了,到哪都是上門女婿,去哪有區别嗎?二師兄也不示弱,逢人便道聲親家好,那真摯的笑容,那溫和的語氣,南山握斧頭的手攥的通紅,後悔不堅持讓三師兄來陪自己,他若知木讷的普空也幫他物色了幾個姑娘,不知作何感想?一路上,從害羞到氣憤到奔潰到麻木,一把斧頭早就背在身後,攥了整個村子,實在沒力氣了,而他那不斷變化的眼神被視而不見,南山懷疑幾年過去,他的苦谛境可以圓滿!
五戒在村東頭搭了一間木屋,又做了兩張床,一張桌子,幾個凳子。包袱裡的木魚和蒲團被五戒收了,怒斥道:“你這假和尚,休要在貧僧面前裝樣子”然後自顧自的舉杯邀明月,南山疲憊不堪....次日,南山早早醒來,五戒四仰八叉的在打呼噜,桌上扔着幾個空酒瓶,南山無奈搖頭,收拾了一下便走出木屋。習慣了寺裡的生活,還真有些不适應,雞鳴聲趕走了月色,太陽屁颠屁颠的蹦了出來,“萬瓦宵光曙,重檐夕霧收”,日出沒有日落那般孤獨,落寞,朝氣蓬勃,給人以希望,會催促人不斷前進。
詩經《周頌.載芟》開篇十句:載芟載柞,其耕澤澤。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疆侯已,有嗿其馌。思媚其婦,有依其士。周頌本是周王室宗廟祭祀詩,除了歌頌功德外,還有像神祈福豐收的樂歌,前十句正是農耕的景象。大緻意思是:拔掉野草除樹根,田頭翻耕松土壤,千人共肩齊耕耘,窪地坡田都前往,家主帶着長子來,子弟晚輩也到場,壯漢雇工都出行,地頭吃飯聲音響,丈夫誇妻飯菜香,妻愛其夫有依傍。陽光撒向地面,炊煙袅袅,雞犬相聞,牧童放牛,垂髫嬉戲。田間汗水浸濕衣衫,鋤頭有力揮動,“粗糙大手,佝偻脊梁,面朝黃土,背向藍天”日出而作,辛苦中透漏着幸福,耕作回家,能看到妻子的笑容,能聽到子女的笑聲,能吃到可口的飯菜,知足者常樂!
“南山,你要去田裡嗎?”思緒拉回,是對門的張大哥,二十出頭,憨笑着看着南山,南山習慣性的拿起斧子,又覺得大材小用,散去修為,找張大哥要了一把鋤頭,便去田裡了。南山沒有使用任何修為,就當自己是一個凡人,學着播種,除草,犁地,耕田,汗流浃背,渾身疲憊,一件僧衣本就格格不入,此刻雪上加霜,傷痕累累,劃破多處。王大娘笑到:“南山啊,待會結束,随我去拿幾件你張大哥的衣服,僧衣多有不便。”南山笑着說好,英俊面容加陽光笑臉,可是迷倒了路邊叫長輩回家吃飯的小姑娘,衆人調笑不已,南山嘿嘿直笑,顯的有點傻。日上三竿,結束農耕,随王大娘取了幾件衣衫,在衆人調笑中落荒而逃。
回到木屋,五戒聽到動靜,醒了過來,看了看僧袍破損的南山,驚訝道:“施主,雖說你可以無視佛門規矩,可若胡作非為,貧僧隻能幫你提親了。”南山自知無法溝通,換上了剛拿到的衣服,倒是合身。“南山哥哥,我娘讓我送飯給你,你在嗎?”屋外傳來一個小姑娘的聲音,五戒奪門而出,看到一個水靈靈的姑娘,明顯梳妝打扮過,含情脈脈,看到五戒身影,先是愣了一下,俏臉微紅,南山回道:“是香香啊,多謝李嬸兒了”,五戒促狹道:“施主,貧僧是不有點多餘?”香香聞言,臉紅到脖頸,轉身便跑了。五戒不懷好意道:“小師弟,可以啊,又是衣服,又是飯食,又是香香,師兄我佩服的緊啊”,南山由他去了,也不言語,飯是兩個人的量,李嬸兒倒是有心了。五戒覺得素齋寡淡無味,草草吃了幾口,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師弟,拿個酒瓶出去了。
晌午,五戒提着幾隻雞回來了,南山目瞪口呆道:“師兄莫不是偷雞去了?”。五戒翻了翻白眼:“貧僧去村裡收些聘禮,那群大娘熱情的很,想的更是周到,知道貧僧不能殺生,你看看,都洗好了,這份美意,貧僧不忍拒絕”。南山心力交瘁追問道:“打我記事起,都是三師兄生飯,五歲之後交予我打理,從未曾見過師兄你做過啊?”五戒語重心長道:“為了讓你融入這俗世生活,貧僧隻能破戒吃葷了,師傅當日山前的囑托,師弟萬不可推辭,若有心拒絕,貧僧隻能請香香施主幫忙做飯了,她定是願意的”,南山咬牙切齒道:“我做!”五戒覺得孺子可教!
小半年過去了,南山徹底融入了大黃村的生活,五戒行蹤不定,酒不夠就去山裡搬些過來,南山作為整個村子的準女婿,肉從未少過。凡人生活,無非柴米油鹽醬醋茶,阡陌交通,雞犬桑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過得不緊不慢。南山坐在門前,粗布麻衣,看着夕陽西墜,沒有山上打坐時那般不近人情,日子充實心也靜了,有時想想,凡人百年倒也不錯。若是身邊的人都化為黃土,獨留一人豈不孤寂?修行便是如此,大道獨孤!
“師弟啊,今天吃些什麼?“三杯雞”“竹筍鴨”“荷香魚肉羹”“蘆筍湯”......還是做些新菜品?”五戒口水直流,打斷了南山沉思。初來此地隻是做些齋飯,後來被逼無奈,走家串戶學習廚藝,提升速度較之修行,有過之而無不及!五戒覺得勞苦功高,坦然受之。南山閑來無事,總琢磨着如何做菜,折騰出很多新花樣。“三杯雞”:先将雞肉放到罐中,輔之姜片,大蒜,香油,調料,慢火炖至八分熟,取出,分三次加以散酒,後被師兄換為竹兒清,烘烤成熟後酒香浮于雞身,少許靈氣波動,香氣逼人。“竹筍鴨”:将腌制的鴨肉放入竹筒,鴨肉上方加入少許竹筍,烘烤成熟,竹香浸入肉身,可去腥味,味道爽口。“荷香魚肉羹”:魚肉去刺,慢火熬至八分熟,鍋分兩層,下層少許蓮花溫水煮開,上層魚肉羹蒸熟即可,荷香去味。“蘆筍湯”倒也簡單,蘆筍入鍋,圖個清淡罷了。南山隻負責烹饪,五戒似懷胎十月,南山依舊青菜饅頭,清粥小菜。
忙活了半個時辰,無視師兄的威逼利誘,簡單的弄了三個素菜,一份筍湯,添了碗筷,開始吃飯。南山對此頗感無奈,二師兄那慘不忍睹的肚子,床上快要擱不下了。南山态度強硬,每七日必須如此,五戒隻能作罷。每七日到來,悲痛欲絕,隻能拿酒果腹,世道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