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随他們來到距沼澤不遠的一個山坡下,看着壯漢将七八株霸紅草一一種下,口吻淡淡的問道:“這霸紅草也算極難得的靈草,你是如何得到的?”
“說出來不怕道友笑話,我們王钭山的大王鬼面判官是個本領通天的修士,這霸紅草是在下冒死在他那裡偷來的,隻要一株就能毒死一城人,着實霸道。要不是這幾株霸紅,我無論如何不敢來禁地的,和幾個兄弟一商量,有這極品靈草不能浪費啊,便想捉頭巨蟾回去,在黑市上巨蟾能換來不少好東西。”
“霸紅毒性如此霸道,巨蟾以它為食就不怕中毒?”
壯漢嘿嘿笑道:“道友有所不知,霸紅的毒性在靈草中是至尊,但是跟巨蟾的液涎比起來還是差些,不過霸紅能醫治蟾毒倒是真的。”
說着說着,壯漢忽然神色一凝,緊嗅了兩下鼻子,慌張的道:“就是這股腥臭,它來了!大家快隐蔽起來!”
蘇沐刻意不與他們躲在一起,悄悄在地上偷走一根霸紅草,一個後跳蹲在了樹上。
須臾之後,一頭渾身長滿肉疙瘩,足有一人高的黑色大蛤蟆出現在山坡上,呱呱叫兩聲,兩腿一蹬高高躍起,剛好落在一株霸紅草前,黑紅色的舌頭一卷,勾入口中,仰頭咽了下去。
吃完後,緩緩環顧四周,警惕的朝下一株霸紅跳去。
一口氣吃掉三株,它漸漸放松警惕,對周圍不再觀察,跟随者嗅覺放心的尋找其餘的霸紅草。
壯漢見此,靈力一激,靈劍無聲無息的浮現。悄悄往巨蟾頭頂移去。
蘇沐見了暗覺有趣,這人的靈劍竟然是沾染着冰霜的雪劍。
而且這雪劍威力不俗,一經發動。片片急轉而下,落在巨蟾身上之後。哪怕它長了一身铠甲般的肉疙瘩,也是疼得暴跳如雷,呱呱大叫,想必是冰涼徹骨才會反應如此之大。
那片雪又化成一圈雪牆,将巨蟾困在其中。
其他人見狀也祭出靈劍,都是普通貨色,不值一提。
“道友快現身幫忙!我們支撐不了多久!”
蘇沐心道:“看你一人就能捉住它,還用我動手?”
見他巍然不動。壯漢急道:“你不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吧?”
蘇沐還是不動,心想:“我非得測試一下,若是你們打得輕松,根本用不着我,那你拉攏我就有不測之心。”
“道友何故如此?你倒是下來啊!”
壯漢靈力急速下降,苦苦支撐着,已是滿頭大汗。
“呱!”
巨蟾一聲尖叫,沖出了雪牆,大口一張噴出一道黑色毒液,正中一人面門。當即死亡。
壯漢使出吃奶的力,靈劍的雪花再次将巨蟾圍住,大喝道:“道友!你想見死不救嗎?我們死了。你一人也未必對付得了它!”
巨蟾二進宮被困,大怒,毒液噴個不停,将潔白的雪牆噴成了黑色,雪牆漸漸變薄,眼看它就要突破。
蘇沐看自己再不上壯漢就要罵娘了,二話不說祭出冰符,流星雨一陣狂轟亂炸,頃刻間将巨蟾砸得癱軟在地。
然而就在壯漢收回雪牆的一瞬間。巨蟾瞅準時機噴出毒液,其中一個散修躲避不及。一命嗚呼。
蘇沐一根冰槍飛馳過去,打得巨蟾咕噜噜滾幾圈。動也不動了。
壯漢将地上的幾株霸紅草收回儲物袋,把兩個兄弟的屍體擺在一起,臉色陰沉的面對蘇錦年,道:“你若早些出手,他們就不會死。”
“你最好明白,他們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蘇沐淡淡的道。
“我們說好結盟,你見死不救!”
壯漢握着拳頭,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什麼時候出手是我的自由,他們自己不小心,怎麼能怪在我身上?”
也許是蘇沐的态度太輕松,也許是怨恨他毫無愧疚之心,總之這個老實巴交的壯漢被徹底激怒了,揮手扯出一道雪幕,夾着一股狂風吹向蘇沐。
“我幫你殺了巨蟾你還翻臉不認人!”
蘇沐臉色一沉,急忙在身前豎起一道靈力結界,扣住靈劍飛刺出去。
鞭梢接觸到雪花那一刻,他激靈靈打個冷顫,對壯漢的雪劍更加忌憚三分,這要是落在身上,豈不立刻凍傷?
他連連後跳,不敢與之近戰,仗着靈劍靈活,從各個方向偷襲壯漢,不到片刻,壯漢處處支拙,破綻百出,防不勝防,被打得遍體鱗傷,繼而想起六個好兄弟因為信任他,跟随着來到禁地,眨眼功夫逃了三個死了三個,其中兩個便是因對面那小王八蛋而死,他卻不能報仇,不由得跪在地上嗚嗚大哭,哭聲悲切,聞者動容。
“打歸打,你哭什麼?大老爺們哭的還挺婉轉。”
蘇沐心裡一軟,有些安慰的喊道。
壯漢鬥大的拳頭砸着地,砸的滿手是皿。
蘇沐再次勸道:“我說,你别煽情了好嗎,理智一點,咱們還要分贓呢。”
壯漢悲壯的擡起頭,道:“你不就是想要蟾毒嗎?”
他翻起巨蟾身子,一拳打穿肚子,掏出一個肉囊,輕輕一捏,毒液流了出來。
蘇沐看他舉止反常,這毒液的威力他也看到了,沾之即斃,他不想活了嗎?
正要質問,就見壯漢面目忽地猙獰無比,大喝道:“我跟你拼了!”
從他的靈劍,蘇沐就看出一些此人不簡單的端倪,卻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隻是一個晃神,他就鬼魅般出現在眼前,舉着肉囊往他臉上摔去。
蘇沐連忙後退,還是被幾滴毒液濺在臉上,瞬間便感覺身體發燙,四肢無力,而大漢沾染的更多,卻哈哈大笑,将所有霸紅草緊握手中,催動靈力凝成冰霜,化成一片碎末。
他說過霸紅草是解藥,卻一顆也不留,顯然是要同歸于盡!
“你不厚道,我就比你更狠毒!給我兄弟陪葬吧!”
壯漢臉色蒼白,眼睛都凸了出來,像團爛泥摔在地上。
值此生死關頭,蘇沐卻一臉輕松,緩緩從身後拿出一根霸紅草,道:“從你告訴我霸紅草能解蟾毒我就偷來一根,果然派上了用場。”
“你……”壯漢直接給氣死了,指着他死不瞑目。
蘇沐冷靜下來,隻是無力感突襲而來,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兩腿一軟就坐了下去。
他呼吸急促,眼神漸漸渙散,連忙将霸紅草放入口中,随後躺在地上,氣若遊絲的望着天,漫天繁星明亮璀璨,惹人思緒萬千。
“命途多舛……”
他喃喃說了一句,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蘇沐昏迷的時間裡,前後數十隻魔獸從此經過,但是一聞到巨蟾毒液的氣味立刻繞行。
微風陣陣拂過,蘇沐迷蒙的睜開眼,跌跌撞撞站了起來,隻覺天旋地轉,好一會才緩過勁來。可是心頭總有一種作嘔的感覺,五髒六腑都隐隐作痛。
收了他們的靈魂,他從壯漢身上搜出了僅存的一點蟾毒服下,修養了半天,也不想在這裡耽擱了,還需找個太平地方靜養幾日。
他沒有走遠,而是落身在禁地外一座巨大的仙坊門前,禁地外像這樣的坊市數不勝數,許多修士進入禁地之前,出禁地之後都會來采買一番。他不采買什麼,隻是想找個客棧。
坊市裡完全不是他想象的規整嚴謹,散漫的像個集市,更有不少店主站在門外對過往修士招攬生意。
“道友,我這裡剛從禁地得來的毛熊皮,用來制作飛行風衣實乃上乘之選。”
“道友,這裡有傭兵團冒死得來的貝齒,可以鞏固元神,感興趣的話進來看看?”
“道友,昨晚從禁地捉來的狐妖,媚到骨子裡,還沒人碰過,來共度*嘗嘗鮮?”
走在街上,兩旁店家熱情的跟他打招呼,開始他還禮貌回絕,後來幹脆視而不見,徑直走入一家客棧。
“道友,吃點什麼?”
跑堂是個剛入門的少年修士,雖然做的是卑微活計,但他自以為能在靠近禁地的坊市端茶送水,也強過待在道門閉塞苦修。
“有什麼稀罕的?”
少年笑道:“有!剛獵回來的狐妖,皮還沒扒呢。”
蘇沐好奇問道:“人還是妖?”
少年見他與自己年齡相仿,估計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主,解釋道:“看來道友不知,這狐妖分為兩種,對面青樓裡的狐妖是人,我們這下鍋的是妖,畢竟咱們膽子再大也不敢讓人吃人啊。”
“随便來一點吧。”
蘇沐百無聊懶的道。
嘗了嘗鮮之後,就在樓上開了間房去睡了。
驕陽炙烤大地,暖風吹拂新綠,坊市煥發活力,禁地恢複神秘,大批魔獸已經分散,所有修士已然撤出,門派弟子除了任務在身的,也都回了道門,但是幾乎所有散修都聚在了禁地周圍的坊市裡,懷揣着禁地的收獲等待交易。
當然也不乏蘇沐這樣的渾水摸魚者。
晌午,蘇沐起床了,忽然想起了雪瑤,看得出來那也是個情深意重的姑娘,當時心裡急切,不由分說将她趕走,不免有些内疚。
一念至此,又想起那天經過青樓時的情景,好像那裡折進去一個狐妖,狐媚山莊出來的人自然都是狐媚子,不會說的是她們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