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李青才自心靈深處幽幽醒來。
“得見真我,明悟本心。
原來如此!
怪不得無論道佛都視頓悟為最高機緣。”
感受着自己平如鏡無波瀾的心湖,李青緩緩的呼了一口氣,這次真是走了大運。
因為照見了内心深處的真我,自己一舉平複了因為底蘊不足而動蕩不安的内心,抑制住了腦海不斷出現的胡思亂想,使得自己對自身的掌控力再次恢複到了巅峰,甚至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可惜了,這次頓悟的乃是心靈,自己的主觀意識一直都在内心深處沉迷,若是能夠分出一小部分意識推演虎豹雷音之境,隻怕虎豹雷音旦夕可成吧!
想了想,李青自嘲的笑了兩下,心境乃是武者控制自己的重要途徑,已經能夠穩固下心境已經走了天大的狗屎運了,在貪心,就真的有點過了。
心湖不穩則心境必亂,心境一亂,李青體内那磅礴的勁氣,在想與現如今一般,受到精神力引導如驅臂指,根本就不可能。
普通人沒有功力在身,心境不穩也不過精神萎靡。
而武者若是亂了心境,必然不能控制住體内的勁氣,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體内的勁氣化作奪命劇毒,一點一點的破開筋脈毀壞髒腑,吞噬幹淨自己的生命。
站在衛生間看着鏡中的自己目光中的鋒銳消失不見了,整個眼睛像是揭開了一層模糊的紗布,黑白分明清澈透亮,整個人好像都精神了三分,李青這才發覺,原來心思澄澈還有增帥的作用。
三日時間一閃而過,天色微微擦黑,李青安置好自己身上的現代物品,提着霸刀,穿着特意郵購來的中山裝,踏着皮質軍靴,融入了黑夜,走向了江邊。
既然沒有資格跳出棋局,那麼不如以最好的狀态主動出擊。
到了江邊,看着自江面駛來的出租車,李青沒有絲毫動容,這位駕車的神秘人連空間都能破碎穿梭,讓一輛出租車在江面上行駛算得了什麼?
拉開車門,上車,關門,一切如常。
但李青卻并未在次向着神秘人發聲問尋,一是自己心裡最大的迷惑已經得到了答案,二是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心裡清楚,不到一定的高度,你就算是棋子也不過是顆随時可以抛棄的廢棋。
人要有自知之明。
一直關注着車窗外風景的李青驟然發現,自己眼中的風景似乎有些不同了,金陵長江大橋那本該印照在江面上的燈火長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類似海上燈塔一樣的零星燈火。
目光前視,一座燈火闌珊的島嶼正在飛速的向着出租車靠近,李青辨認不出這是何處,但是稀疏的燈火卻讓他知道,這次他所在的地方依舊在近代。
“拿好車票下車吧,第一個世界是個試金石,一般來說危險與機遇并存,第二個世界則開始恢複正常,生與死全部随你自己,是平庸的度過它混日子,還是勇往直前搏殺風浪,全憑你自己心意。”
神秘人的話音落下,看到出租車停穩,李青接過車票就下車了,有些話沒必要多說,拼命與否全看情況才是明智的做法。
踏步向前,看着唯有小徑的道路,李青知道了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很偏僻。
順着小徑走了沒多遠,上了公路,登臨高處掃視四周,也虧李青目力驚人,這才看到在重重林蔭中看到了一處燈光明亮之所。
看準方向,發力狂奔,十數個起躍他就到了燈火亮起之處,看着小賣部模樣的房屋上貼着的繁體字,與擺在屋外的空氣水瓶上印着的中英雙體字,李青确定了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亞洲四小龍之一的香港。
借着光亮,李青掏出了車票,這玩意雖然有些神異,可終究小心一些為妙。
世界永遠是光暗交替的,光明到來之時,黑暗退卻,黑暗降臨之日,光明消逝。
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
看着無頭無尾的六句話,李青的心裡默默的說了一句果然,神秘人的話絕對不會無的放矢,這個世界隻怕比之上個世界還要危險,但是若是一心想躲,各路危險也是能夠避開的。
至于該如何取舍,那就唯有看李青的意思了,是乘風破浪而上,還是當縮頭烏龜,選擇權完全在他手中。
看着車票化虛消逝,李青調整好面容,走向了小賣部,有什麼事先問明了此地到底是何情況再說,鬼知道自己現在是到了什麼年代?自己這個大陸仔想要在這座島城待下去又需要付出什麼?
咚咚咚,咚咚咚。
“請問店家在嗎?在的話還請回個話?”
“撲街啊,都什麼點了,大陸仔去死啊。”
罵罵咧咧的聲音自屋内傳出,粵語的發音讓李青愣了一下,随後才反應過來,這又不是内地,也不是翻譯過的港台電影,人家用粵語叫罵才是正常的。
雖然被罵了,可李青并沒有生氣的意思,因為屋裡的人雖然罵人了,但是依舊下了床鋪,向着門口走來了,應該有開門的意思。
果不其然,随着腳步聲在門後停下沒幾秒,李青面前的鐵門就被打開了。
屋内的人開門之後,似是打哈氣實則打量的姿态被李青看的一清二楚,但他卻未曾揭破,這是應有之意,換做李青被陌生人在深夜敲開了自家大門,也會如此的。
總不能善惡不問,是非不分的就随意招待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吧?
“大陸那邊過來的,不像啊,不是遊水的?”
“坐船的,初來乍到,不熟悉港島的狀況,沒轍,看到店裡燈光亮着,隻能前來叨擾。”
“坐船,關系夠硬的嗎?你能坐船過來,必然有人領路,用不着我多啰嗦,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還請速速離去,不然别怪我報警。”
說這話的時候,開門的中年男人渾身都繃緊了,隻要李青有歹意,必然會受到他的雷霆一擊。
聽到面前中年男人的拒絕,李青并不感覺意外,正準備離開這裡另尋去出的他忽然間目光掃到了房間内的一樣東西,待到看清自己所看到的物品,李青的笑容止不住的挂上了面龐。
一套手印熟稔的自李青手裡捏出,看到手印的中年男人意外的看了李青兩眼,徹底的打開了半壓着的鐵門。
“在下鐘發尊祖神打,不知道友是茅山那道支脈門下?”
進了屋,剛剛坐定,鐘發就發問了,都是茅山弟子不假,可茅山上道觀林立,各大支脈與支脈之間也是有矛盾的,若是這個帶刀的青年來自敵對的支脈,說不得還要做過一場才是。
“讓鐘發兄見笑了,我雖随過一位茅山高功傾盡全力相傳道法,卻并未帶冠入門,主要根基依舊在一身武藝之上。”
面對鐘發的詢問,李青選擇了直接攤牌,直接說出一部分實話,他确實得到過九叔的傾力相授,這點可不假。
他會做出如此選擇,也是因為到了這個地步,簡單的詢問鐘發一些關于港島的基本情況,鐘發必然不會拒絕,既然如此他李青又何必胡編亂造亂攀關系。
“哦?”簡單的應了一聲之後,鐘發默然無語,但是繃直的身體卻告訴了李青,本以放松了警惕的鐘發再次防備了起來。
“道兄信也罷不信也罷,我李青今日叨擾道兄安甯,隻是想要請問一下道兄,這港島的基本情況,對于我這等大陸來的人是何等政策?話問完,在下立馬就走絕不停留,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看着滿臉誠懇的李青,鐘發沉默了數息,給出了答複:“說笑了,今日天色已晚,來者是客,李小友若是不嫌棄,就先在我這湊合一夜吧,有什麼事我們明天早上在詳談。”
出乎李青意料的是,鐘發居然沒有快速回話之後趕自己走,李青對于這位茅山道友的感官,不由得好上了三分。
“那就麻煩鐘道兄了。”
對于鐘發的收留,李青并沒有拒絕,在這陌生年代的港島,他李青人生地不熟的,有人願意讓他有片瓦遮頭住上一晚,很難得的。
次日天明,早早起身的李青到來了屋外練起了刀拳,最後更是演練了一番自己琢磨出來的虎豹雷音。
這虎豹雷音來自體内,若是演練不當可是很傷身的,而且練習時的聲音,在不熟知這一武道境界人聽來,就像是肚子餓了一樣。
也得虧李青腦海裡有完整的虎豹雷音練習的門徑,這才能在自身摸到這道門的邊之後,初步嘗試虎豹雷音。
鐘發這一夜雖然不是沒眯眼,但是睡眠絕對的淺之又淺,李青起身時的微弱動靜早就驚醒了他。
他不起身,就是為了通過待會的秘密觀察,審視一下這個昨晚突然找上門的李小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看到李青早起不是呼吸吐納打坐念經,而是用拳腳打磨身體,用長刀錘煉殺人術,他結合昨晚李青的“坦誠”,對于李青的昨晚的說法信了三分。
待到李青結束錘煉之後,開始用手中的長刀在小屋周邊的樹體上刻畫練習一系列的茅山基礎符箓,鐘發這才确定,李青昨天說的話真實性挺高的。
“李小友,吃飯了,錘煉了一個早上想必你也餓了,吃東西啊!”
“多謝鐘道兄款待。”
“哎,不必多禮,相逢即是緣,吃完飯我休息一天,帶小友你去市中心的警察局登記一下,辦理一下身份證。
現在不比以前了,要擱二十年前,隻要遊水過來的能交的起辦證費,就能領身份證,現在沒人擔保一律遣返。”
食完煮好的方便面,李青便随着鐘發去了港島警局辦理了一張身份證,算是在這個世界有了一個合法的身份。
“李小友,這是一千元港币,還望不要嫌棄,你的談吐與穿着都極為不凡,又是坐船來到港島的,卻偏偏無人照應,我那便利店廟小,容不下你,今日我們就此分别吧,若是時候安頓下來了,來我那喝兩杯,我在向你道歉。”
看着鐘發歉然的表情,李青連道感謝,至于鐘發的舉動,在李青看來反而是聰明人應有的。
攥着手上的一千塊錢,李青站在八十年代的港島街頭,少許辨認了一下方向,觀察了一下周邊環境,就大步流星的向着一處喜鋪走去了。
自喜鋪出來,看着五百塊錢換來的家夥式,随着人流尋着一處小公園,李青就開始經營起了自己準備的活計。
擺好寫滿字的白紙,四角用備好的磚石壓住,一沓最簡單的怯鬼黃符,數張折成三角形,有紅線穿引的平安福,就這麼散放在白紙空白處。
這小公園人來人往的,說一句川流不息有些過了,但人氣絕對不差,可自天光大亮,到華燈初上,一直都無人問津李青的這個小攤。
要是換成普通人,這會隻怕已經急的要跳腳了,可李青不,收拾好東西,找了一家較為正規的旅館住了下來。
六十個港币一晚,洗漱齊全,以李青手頭上的錢财,不計算吃喝,至多住上八晚,就得找橋洞睡公園。
第二日李青依舊如故,不喊話,不招呼,全憑運氣。
這是他給自己的磨砺,也是再給他人的機緣,這些黃符每一張都是貨真價實的真品。
乃是他耗空了腦海内一半的精神,凝神聚于筆尖,畫出的正統茅山符箓。
功效不算多強,和九叔相比絕對大有不如,但和那些普通茅山道士相比,李青敢說一句半斤對八兩,誰也不怕誰。
看着依舊無人問津的小攤,李青收拾好了家夥式,他準備用七天時間徹底消磨掉自己心境中的最後一絲煙火氣,同樣,他也隻給衆生七天時間的機緣,錯過了,那就讓他錯過吧。
第三日,李青剛剛擺定攤位,就有兩人上門了,倒是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這兩人一胖一瘦,胖者身材高大雙目有神,瘦者杵着盲人杖,眼睛上帶着一副墨鏡。
“敢問大師仙鄉何處,來此擺攤做什麼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