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雙經受着最為本質的考驗,那是兩種大道之間的較量,一種是破滅蒼穹橫掃八荒六合的無上意志,另一種則是天地之初萬物母氣在演化兩儀四象生八卦。
這二者究竟孰強孰弱暫不可知,隻是這兩種大道理念在趙無雙的身軀内相互交鋒,每一次碰撞都在磨合淬煉與重構他的身軀,在他的身後演化着一些無法看透的法相。
有人說,聖人法相,四宇皆正。這就是對道的一種闡述,在凡人眼中,聖人教化世間蒼生,分身萬千,坐而論道。
然而隻要一心虔誠向學,所有人的内心自然會留存有古聖人的法相。在所有人的眼中,那法相都好像目光平和地盯着自己看,他本人仿佛成為了聖人座下獨一無二的存在,受到着關注,自身則受到了鼓舞……
詭異的虛影在背後交替,趙無雙邁出的每一步都極其沉緩,難于登天。
在兩種道的洗禮下,他身軀之中發生了無法想象的改變,漸漸洗去了凡塵之氣,留有一絲缥缈不定之感。
“逍遙步法!”
趙無雙突然昂首挺兇,一股淩然之氣透發出來,面上帶有一絲淺笑,雙目中卻無比的淡漠,仿佛看破了諸界幻滅。
“縱橫古今天下行,遨遊寰宇任逍遙!”
淡淡的虛影仿佛是鬼魅,在石階上來回的穿梭着,時而落到前方,時而又退了回來,時而一連行進數個階梯,但是所遺留下的隻有殘影,本身此刻究竟身處于何方,無法揣度。
遠處的大眼睛流露出一絲驚訝,連連贊道:“真是天資卓越,心慧如蘭。這個趙無雙雖不是有緣人,但是卻強似有緣人,身具雙道,我倒要看看他未來是何種場景!”
說話間,天縫中的陰陽二氣就在不斷地集結流轉,閃爍着奇異的蒙蒙光彩,如夢似幻,無法看得真切。
“破除妄念,直透本真,古往今來,天數盡衍,追本溯源……”
大法運轉到了一半停滞住了,陰陽二氣在竭盡全力地演化,可依舊是一片虛無缥缈,仿佛是在推算根本不存在的事物。
鲲之真靈一陣警醒,頓時收回萬法,幽幽一歎,“看來我終究還是要趟這渾水啊,安逸了這麼多年,終究是要應劫了嗎?”
趙無雙的内力源源不斷,自身身軀已經可以承受住此處禁法的克制壓迫。
他找到了竅門,用氣息騙取禁法的運轉,然後悄無聲息地運轉逍遙步從另一側掠過,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他不能繼續在此橋上待下去,因為随着時間的推移,這橋上的禁法隻會越來越強橫,以他的微末之力根本無法抗衡,恐怕也隻有修士才可以抵禦住!
不成修士皆為蝼蟻,無論凡身有多麼強橫,一道雷火霹靂下去,再強的武林高手頓時也要化為焦炭,不可幸免。
而修士則可以運轉天地大道、天地靈氣,收歸己用,随心所欲,并且壽元極高,這才是真正的超脫!
趙無雙一個箭步跳到了三丈之外,他此時身處在一片黑漆漆的虛無之境,身後是那座莫名其妙越變越小的石橋,仔細一辨别,心中駭然,正要大聲呼救,卻發現身處在此地根本發不出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那座石橋分明在以可見的速度遠離他,現在遠的已經難以追尋。
失去了後退之路,趙無雙卻鬥志昂揚起來。他咬緊牙關,怒視前方漆黑之中那朦胧的青光氤氲,大步上前。
待走了有幾百步,終于看清。那是一尊青銅大鼎,周身附着着厚厚的銅鏽,内部光亮,青芒是從鼎内綻出的。
青銅鼎鏽蝕的極為嚴重,已經難以看清其外表,隻是,那古樸的氣質卻如同刻畫在史詩之中,令人難以直視,鼎上斑駁的刻痕帶着極其古老的意味,滄桑之感油然而生。
“這座鼎應當就是鲲之真靈所言到的寶物了吧!看上去其貌不揚,又極為沉重浩大,搬也搬不走,挪也挪不動,恐怕還有諸多古怪甚至于陷阱,不得不好好謀劃一番!”
趙無雙從懷裡摸出了一塊黑石,正是之前在水中淬體所蛻下的雜質,他悄悄藏了兩塊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此時卻是起到大作用了!
嗖!石塊被他拗斷,分成三份,他取出其中最小的,屈指将之彈射向不遠處的那方青銅大鼎。
當!大鼎被石子擊中後,放出轟然鼎鳴,接着青芒内斂,直直墜落。
“不好!”趙無雙見到那尊青銅鼎出乎意料地被擊落,心中一顫,又有點心疼。
二話沒說,邁起了逍遙步,一步趟出數丈之遠,掀起了狂風,在身後留下道道殘影,直追那座青銅鼎。
到了大鼎跟前,趙無雙卻駐足了,渾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如同篩子。
那股蒼茫的氣息實在浩大,仿佛在演說無盡的洪荒歲月,令人沉溺于過去與現實之間無法自拔。
“這座大定有很深的來曆,隻是不知道給如何收服,我現在身軀打熬的無比強韌,卻不知道是否能扛此鼎!”
趙無雙思索着,現在當務之急是從此處離去,因為黑暗之中在醞釀着無盡的殺機,這是鲲本體的意識在作祟,想要消滅一切不穩定的因素。
“時間已經不多了!”浩瀚的聲音在天空之中回蕩,那是鲲之真靈在提醒他,催促他立即采取措施。
“我該怎麼做?”趙無雙很無助也很茫然,仰頭望向虛無的天空。
“一切皆憑本心……”聲音漸漸消散而去。
趙無雙又孤零零的一人處身此地,四周是死寂與黑暗,陰風陣陣,面前是那尊四人合抱的青鼎,沒有一絲波動,隻有古意長存。
趙無雙邁着大步走上前去,伸手觸向那尊大鼎,似乎有一種莫名地吸引力在促使他貼近此鼎。
就在此時,識海驟然大亂,符文倒懸,分出兩道陰氣直投入兇口。
那滴朱紅色的鮮皿被陰氣糾纏住,狠狠一撕扯,就化作了無數更加細小的液滴。符文不依不饒,透出了眉心,在旋轉着,更加磅礴的陰氣襲上那無數滴晶瑩透亮的液體。
锵锵!液滴被擊潰呈現氣狀,逍遙訣中涉及到靈氣轉化的方面,潛意識中便将之納入了體内精氣,被身軀吸收。
嗖!趙無雙感覺心神一陣通達,精氣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飽滿,内心不動不搖,穩如仙山,達到了一種新的境地。
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腦海中傳出:“好小子,果然是将這滴真龍之皿納為己用了,不錯不錯,為師尚且無法篡奪,卻便宜了你小子,也算是因果輪回吧!”
說話間,趙無雙的手已經觸碰上了那座青銅大鼎,很冰涼突然又變得很炙熱。
頓時,眼前一陣迷離,青色光芒在顯耀着,磅礴的意識一股腦灌入了大腦,将他的意識攪得粉碎。
他拼盡全力地一把抱住那座大鼎,緊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曆經無數的歲月,見證着伴随天地洪荒、山河大川的滄桑巨變。
一個個強盛的部落、國度如春筍般出現,又如泡沫般幻滅,在曆史的潮流中它們連朵浪花都算不上。
沒有記載沒有刻錄,有許多做出驚天偉業的大人物終究是敵不過歲月的侵蝕、蒼然老矣,他們不惜耗費舉國之力前去尋求長生不老藥,尋訪各地仙山名地,企圖建立萬世不拔之業!
但是在那個不分年月,蒙昧未知,仙魔未立的歲月。
隻有洪荒妖獸在大地上橫行,人族再大的基業也不能長久,随着氣運衰敗,終有一天會國破家亡,不是被其他國度攻陷便是毀于妖獸的侵擾。
泛濫的洪水席卷天地,洪荒大地哀鴻遍野。
一位偉人帶領人族和各地靈獸一齊治理山川,浚通河道,引流入海,改變大地龍脈走向。自洪荒之中劃出九州大地,鑄九鼎以鎮壓天地氣運,殺牲畜以祀上蒼。
那九隻巨鼎成為了各族供奉的神器,是九州天子正統的傳承之物,可以鎮國運,可以破災厄,可以惠及百姓,使得一方風調雨順,更加是王權的象征。
此後不知多少年,仙魔二道降臨塵間,争相幹預人間氣運走勢,結果導緻九鼎神器散落四方,或被毀壞,或被帶離了人間,從此世間不再存有天命之子……
……
“這小子還沒有醒嗎?”焦躁粗犷的聲音傳了出來,柴房外的人顯得格外煩悶,緊皺眉頭,不停地跺着腳。
咚咚咚咚!似乎企圖将裡屋病榻上卧着的那人吵醒。
這時,一聲嬌叱自虛掩的木質門扉後傳出,“任逍遙,你給我安靜點!”
“知道了……”九尺大漢百無聊賴的尋了塊陰涼的樹根,蹲了下去,随手折斷一株草,将莖幹叼在嘴裡,眯着雙目透過稀疏的枝丫,視着東邊升起的那輪紅日……
自打趙無雙失去行蹤音信後,他就一直不懈地朝着上方攀爬,因為下方一直在醞釀着大恐怖,森森戾氣刺激的他汗毛倒立,根本不敢有所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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