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溫僖貴妃傳

第202章 蘭花房提慈親舊疾

溫僖貴妃傳 李叙桦 2248 2024-01-31 01:01

  常甯說那些話隻是為了教她妒忌後悔,可眼下見她神色凝淡,不由陷入沉默。

  容悅輕歎一聲道:“自打三藩之亂起,你便一直在外頭,不能時時來請安,老祖宗也怕你分心,總是報喜不報憂,實則打從過了七十聖壽,老祖宗的身子就不大好了,那日晨起舌尖發麻,一臉三四日說話都不利落,太醫說是中風之症,幸得是蘇嬷嬷發現的早,否則老祖宗剩下的日子便要癱在床上。
太醫說過,老祖宗這樣的情形,萬萬不能受大的刺激,興許……有那麼一下子,人也就過去了。

  常甯思及往事,心中五味雜陳,劍眉緊緊擰成一個死結,卻隻說道:“曾經為了皇祖母,我犧牲過,也錯過了……,這一回我碰上了惜柔,我不能叫她傷心,明日我就去向皇祖母請罪,若皇祖母執意不肯,我縱是與惜柔死在一處,也是好的。
”說到最後一個字,已是風輕雲淡的幾個字,化作灰,風一吹,也就散了。

  “死在一處?
”容悅反複咀嚼着這句話,緩緩道:“我總以為不如好好地活在一處。

  常甯雖看着她,但那眼神卻十分冰冷:“皇祖母不肯接受惜柔,不是麼?

  容悅道:“若是兩情相悅,何必在乎一個福晉的位子?
況且即便是皇祖母應承她做福晉,這京城中的人會接受嗎?
她依舊不能出去應酬往來,更會受别人的白眼和指點,那這個位子便毫無意義。
你是明白人,也應當知道,皇祖母不應承你的請求,也是因為不能應承。
你想想那些戰死沙場的同袍,若你将她推上高位,又将這些人的家眷置于何地?
倒不如将她牢牢護着,疼惜着,或者等十幾二十年後,退居山林,依舊能成全你的生死相守。

  即便是娶了那喇氏,也隻不過是多一個福晉,你給她地位,尊崇,她為你持家,理事,你和惜柔依舊可以雙宿雙栖。
”說到這她自己也愣住了,這樣一來,那喇氏就成了第二個姐姐啊?

  什麼時候,她也能心安理得地說出這些話來?
她之前所渴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怕是早被世事無情灼燒地一絲痕迹也無了罷。

  常甯點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隻說着:“我不能叫惜柔日-日對着别的女人卑躬屈膝,不容許她被别人欺負一丁點,我要盡我所能把最好的都給她,看着她開心……”他越說越溜,倒仿佛說的越多越能刺痛她的心似的,可真從她眼中看到那一絲迷亂和痛苦,他又生出些不忍,生生住了口。

  她望向常甯,那益發蒼白而消瘦的容顔,突然懷疑自己此行的初衷,若常甯真與吳惜柔生死不渝,那她勸說常甯迎娶那喇氏又是對是錯?

  她突然暗想,若換了皇帝,定然毫不猶豫迎娶那喇氏罷,隻是常甯……

  他既是如此癡心的一個人,為何當初待自己那樣絕情?
容悅微歎一聲,終歸是因為他對自己沒有那樣真心罷,也是,怪自己不好,不值得他喜歡,他如今才遇到了他的惜柔,他的命。

  容悅有心再勸兩句,卻也覺沒有立場和勇氣,她做不到讓那喇氏變成第二個姐姐,也不明白吳惜柔是否也渴望着一生一代一雙人,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又如何勸人呢。

  她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在一株蘭花前駐足,腦海中直似乎有上千種念頭轉過,紛亂蕪雜,摸不着頭緒,她轉過身來說話,那語氣卻掩不住那一如指尖幽蘭般的蒼涼,顯得極無底氣似的。

  “不論如何,我希望最後,老祖宗能好,你和吳惜柔也能好。
在我想來,迎娶那喇氏,呵護惜柔或許是最好的法子,我之所以提醒你那些話,也并非要勉強你,也知憑我勉強不得你,最多是怕你做錯了事,再後悔自責。
至于孰重孰輕,還是靠你自己拿主意罷。
想來……世間安得雙全法?

  “容悅!
”常甯快速喊了一聲。

  容悅雙手已扶在門框上,聞言下意識地回過頭去,見他眼底全是深深的痛,一面是尊敬的祖母,一面是心愛的情人,左右為難,這一份抉擇的痛楚,想必更甚于出生時呱呱墜地時的哭泣罷。

  “你希望我怎麼做?
”常甯開口,卻問地很小聲,容悅顯然沒有明白,驚詫地反問一聲:“什麼?

  常甯垂下眼眸去,又說道:“假如你是惜柔,你希望我怎麼做?

  容悅很是慎重地思索了會兒,口氣中亦是滿滿的無奈:“或許是陪在你身邊,陪着你一道承擔,或許是獨自離開,總不會希望你為了我,對抗最尊敬的祖母。
或許,我隻願你好好活着。

  話音落,兩扇門應聲而開,卻是福全以為方才容悅要開門,先行打開門來,容悅有些窘迫,忙走出了屋子。

  福全看了一眼垂頭坐在那裡發呆的常甯,阖上了門。

  直到兩扇西式雕刻的大門砰一聲阖上,常甯突然站來起來,說不清是什麼念頭催促着他沖到門口去伸手去拉那門。

  他想告訴她,所做這一切隻是掙紮和執拗,在慈甯宮外說那些話兒也隻為叫她聽到,隻為能從她眼中看到嫉妒,那門卻在外頭反鎖,任憑她如何努力也打不開,如同他如何努力,也不能改變,方才走出去的那個,已是他最敬愛的皇兄的女人,多麼諷刺,多麼絕望,常甯背抵着門,漸漸滑坐在地上。

  一聲絕望的冷笑穿過木門,似乎經曆了漫長歲月的洗禮,福全不由蹙眉歎息,轉頭見貴妃已走出數十步,他提步跟在後側,想起昨夜去勸說常甯時,兄弟倆的談話。

  當時常甯年輕英俊的面上有着死水一樣的決絕:“如今我已不能娶我想娶的,那便娶一個他們都不叫我娶的。

  福全勸他:“何必拿好好的日子賭氣?

  常甯也是這樣哼笑一聲:“這便是我的日子,我注定活在絕望裡。

  福全想到這裡不由輕歎一聲,過慧易夭,情深不壽,常甯終歸是太過看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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