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才多久。”李牧翻白眼。
“感覺過了很久，放假的時候有什麼打算？”全昭妍拿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邊。
她的左手抓住綠色三角形握把，扣在手心的食指前端通紅，奶白色細帶從半透明T恤延伸出來，落到白皙的左臂邊緣。
“沒有打算。”李牧指向她的細帶。
“罩子是我表妹的，有點大，不怎麼習慣。”全昭妍把細帶拉進去。
周圍男人們的目光齊齊轉向她，又倏然轉頭，像偷吃了一隻魚的企鵝。
“D？”
“差不多，像西瓜一樣，她外号叫奶牛。”全昭妍的頭轉了一圈，從牛仔短褲中掏出一個銀色打火機，模樣像彈藥筒。
“為什麼不叫西瓜？打火機很不錯。”李牧看窗外的地鐵站。
“西瓜是植物，知道《帝國的毀滅》？”
“嗯。”
“愛娃用的就是這個。”
“喜歡希特勒？”
“隻是喜歡打火機。”
“到了。”李牧說。
“有沒有興趣來我家？”全昭妍把玩打火機，從帆布包内掏出萬寶路。
“沒有。”李牧搖頭。
混在人流中的兩人，踩階梯向上。
“想在這吸煙。”全昭妍咬碎棒棒糖，把白色塑料管扔進藍色垃圾桶内，将一根煙叼在嘴裡。
“會犯法。”
“要是沒有法律就好了，多自由。”
“會有人開槍殺你。”
“那也不錯，自由的死亡。”
“有的人可不想死。”李牧聳肩。
“比如你？”
“嗯。”
“原來你怕死。”
“對。”李牧走進校園。
今天風和日麗，情侶們來來往往。
“談戀愛有趣？”全昭妍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
“沒有。”李牧甩開她的手，繼續向前。
“那為什麼談？”
“為了找東西。”李牧拿出手機看。
“找什麼？”
“記得一本書裡說，我們以前是雙體人，後來被劈成了兩半。”
“所以？”全昭妍把煙嚼碎，吐在口香糖錫紙裡。
“如果丢了重要的東西，你會怎麼樣？”
“很着急。”
“差不多就這樣。”
“知道了，bye-bye。”全昭妍走向另一個教室。
教室内。
李牧走到教室最後排坐下，金高恩趴在桌上看書。
“知道嗎？”
“不知道。”李牧拿出課本，手機塞在書頁中。
“以前一直以為其他人比我聰明。”
“是嗎？”李牧點開Kakaotalk，K的頭像後有一段文字：“與你。”
“對，但我發現不是。”
“恭喜。”
“今天是我父親死去的日子。”金高恩轉頭。
她的短發籠住左邊臉頰，被陽光染成金色的發絲，遮住部分左眼，咖啡色眼瞳中有一種迷亂的色彩。
“節哀。”
“我出生的時候死的，車禍，從沒見過他，家裡連照片都沒有。”金高恩用右手扣住那本《百年孤獨》。
“真的？”李牧問。
“我媽媽說，他已經死了，不該給活着的人添麻煩。”
“有道理。”
“你呢？”
“父母健在，活得很開心，照片很多。”
“我發現，你很像我的父親。”
“哪裡像？”
“就像不存在一樣。”
“我還活着。”
“所以很奇怪。”
“教授來了。”李牧擡頭。
教授走進教室，開始上課。
金高恩的頭壓在《百年孤獨》的封皮上，猛看李牧的側臉。
嗡嗡。
“FF，親愛的，在不在？”
“如果不在，會怎麼樣？”
“會咬你。”
“不在。”
“切，别鬧，我正在和Y買冰淇淋，店裡的人都說她很漂亮。”
“然後說你是瘋子？”
“才沒有，他們說我非常漂亮，而且可愛。”
“為了賣東西，他們真是拼了。”
“才不是，他們說的是實話。”
“買完了？”
“正在在和Y聊天，剛好聊到你。”
“你說我是誰？”
“我的好朋友，她很驚訝，她想認識你。”
“最好不要。”
“為什麼？她還會一點中文。”
“我很懶。”
“真是的，勤勞一點，好歹是我的朋友。”
“不擅長和人溝通。”
“騙人，明明和我說的那麼開心。”
“你是瘋子。”
“喂，到底可不可以？”
“不可以。”
“加到群了，我和Y。”
“……”李牧搖頭。
他正襟危坐，雙手放在夾在書中的手機上。
教授看了他一眼，滿意地點頭。
“有意思？”金高恩問。
“沒意思。”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抓貓？”
“不。”
“很有意思。”
“那也沒興趣。”
嗡嗡。
“笨蛋，出來。”
“你更笨。”
“Hi，我是Y。”
“Hi。”李牧回複
“聽說你很會做飯。”
“還好。”
“不要謙虛，他做飯非常好吃，上次T也說很棒。”
“真的？那下次可以嘗一下嗎？”
“如果我有時間。”李牧說。
“喂，笨蛋，不是有很多時間？”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好吧。”
“你們關系似乎很好。”Y說。
“因為是好朋友。”
“那你的簽名是怎麼回事？”
“與你，就是和你們的意思。”
“真的？”
“當然。”
“好像不是啊，前幾天也一直換。”
“……就是那樣。”K狡辯。
“FF，好吧，那下次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你不是很忙？還要去國外。”K說。
“抽空就好。”
“那好吧。”李牧說，和K一起去電影院看也不錯，上次在DVD房都沒有好好看電影。
“笨蛋，到時候我們聯系你。”
“嗯。”李牧說。
嗡嗡。
一條好友申請發來。
“Hi，我是Y，以後我們做朋友吧。”
“好。”李牧點頭。
Y似乎很豪爽。
“不許欺負我家K，不然我們可饒不了你。”
“嗯，你們是誰？”
“我們？一群喜歡玩鬧的人，FFFF。”
“好吧。”
嗡嗡。
“笨蛋，你們聊的很開心？”
“還好。”
“切，不許喜歡上我的朋友。”
“我有那麼無聊？”
“當然，她們都很漂亮。”
“然後？”
“你不會喜歡？”
“不會。”
“你是機器人？”
“半個機器人。”
“FF，騙人，明明對我總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