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在我的理念裡,生命都是平等的。”顧子陵歎息一聲,繼續而道:“它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修士的命也是命,凡人的命也是命。上天在創造我們的同時,都給予了我們一條命,隻不過這條命有長有短而已……”
他的一句話,卻讓白關另眼相看,畢竟這樣的大道理在勾陳從未出現過。
“生命平等嗎?”宿凝兒露出疑惑的眼神而道。
“自然平等,一切都平等。在我老家,雖然也有不公平存在,但理論上生命都是平等的。”
理論上,顧子陵所述倒是有些無奈。
卻是要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平等,幾乎不可能。
“平等又能怎樣,當即趕緊想辦法吧。”白關一旁插話道。
“能有什麼辦法,神兵所造成的災難,可不是我們能夠阻止的。”
宿凝兒一笑,看向顧子陵,又看了看白關,最終将目光聚集在前方燃燒的城池建築上。被大道籠罩的凡人,火焰燃燒,靈魂迅速消失,成為了一具具焦炭。越來越多的人死亡,讓顧子陵的内心極不好受,衆修士在王城之中大戰了整整三日,大道也籠罩了三日之久。
三日時間一過,王城終是覆滅。
其内三十餘萬凡人,包括數百修士,皆已隕落,幸存者屈指可數。
随着王城消失之人,還有郝仙逸。他在神兵的控制下,竟然迅速向明州的另一個城池聚集。
下一個城池,乃是鏡城。鏡城和王城唯一的區别便是此城是一個修士居多的特殊城池。在城池之中,有一個名為蟾宗的崗位。蟾宗,在明州小有名氣,特别是這明州南方鏡城,更是名氣十足。
鏡城有一個特殊的地理環境,整個城池依山而建,此山乃是雙子山,有兩座相同的山峰。兩山峰之間,有一座湖泊,兩座城池分别倒映在湖泊内,形成了一種美麗而獨特的環境。正是因為這樣,此城被命名為鏡城。至于蟾宗,便建立在湖泊之底的“懸浮宮”中。
懸浮在湖泊深處的宮殿,如此勢力,着實令人驚異。
鏡城人口達八十萬,修士數量近八千,隻是他們修為相對低下,大部分在開棺境。并非這些修士天資平庸,而是此地靈石匮乏,就連怨靈都少有出入。很多修士都需要依靠經商來換取靈石,可想此地之容是何樣之景。長達近月的追逐,一衆修士終于來到鏡城屬地,而蟾宗修士也紛紛現身。
“諸位道友光臨我蟾宗,不知有何貴幹?”
“諸位,若是再敢強闖,休怪我蟾宗不客氣!”
數位裹屍境老者身處湖泊中央廣場,可是他們的話語直接被無視。本來即将發怒的他們,突然發現,向鏡城湧入的修士數量,竟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縱觀之下,數個修士方陣,正迅速靠近。這些修士身上沾滿了鮮皿與煞氣,定然來者不善。
見此,蟾宗當即開啟一級防禦結界,并将所有弟子召喚二回,欲共同抵禦“外敵”。
追擊郝仙逸的衆修士,突然遇到一股實力不俗的反抗力量,也未知一驚,他們紛紛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想不到如此凡人城池還有修真宗門?”
“就算有此宗門又如何,我等已經造成如此多的殺念,還怕再繼續屠殺一城?”
“區區陣法,能夠攔住這些封台修士?”
當即有位修士率先向前方陣法發動攻擊,他們很快發現,那看上去簡單的陣法結界,竟然詭異而特殊。結界将整個鏡城籠罩,無論諸般修士如何攻擊,皆無法強行破除結界。就算封台大道彌漫其上,也無濟于事。如此陣法,很多老修士都沒有遇見過,他們可都來自于東方,可想而知。
“這怎麼可能?”
“此陣不知何其古老,甚至可能源自于遠古時代。”
蟾宗諸長老見這些修士依舊不依不饒,如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諸位道友,有話好說,我宗乃蟾宗,屬于北域‘坤壇’下屬勢力,請各位看在坤壇的面子上,化幹戈為玉帛。”
有人提及坤壇,諸位封台境老修士一愣,臉色明顯有所變化。
“坤壇竟然都将手伸到了南域!”
“我宗與坤壇速來交好,但是這一次……”
“管那麼多幹嘛,為了神兵,付出一切都值得,得罪坤壇有如何?”
這一次,衆修士再次合力破陣,郝仙逸早已進入鏡城,那時候的蟾宗還未布置陣法,故而這一刻,很多老修士都有些等不及,畢竟郝仙逸消失的越久,變故越大。神兵的吸引力,可不僅僅這麼簡單,時間拖得越久,甚至很多未曾現世的老修士都有可能加以争奪,所以他們必須抓緊時間。
此時的顧子陵,剛入鏡城,他雙目看向前方城池,眼露震撼。對于天際的那些大勢力,顧子陵多了一種莫名的反感。畢竟為了争奪神兵,他們根本不顧天下蒼生,似乎在他們眼中,萬物皆是蝼蟻。這些大勢力名何,顧子陵不知,故而他已心生好奇。
“凝兒,能否介紹介紹那些東方勢力?”
“這個……你早晚都會知道的,何必急于一時。放心,假如有一天,你入贅我宿家,這些勢力是何,你自會知曉。”
“入贅……”
聽此一詞,顧子陵瞬間無語。這丫頭似乎每說三句話,都是關于嫁與娶的,而今又顧子陵又從她口中聽到了一個新的詞彙。原來在這勾陳,也有入贅一說。雖然顧子陵對那些大勢力好奇不已,但他也沒有繼續追問。擁有如此數量的封台境修士勢力,定然若不到哪去。
當然顧子陵清楚,除了眼前這些東方大勢力之外,定然還有其他大勢力存在,隻不過他們都未選擇出手。
從八方為了神兵雲集而來的修士越來越多,時至今日,已經近兩萬。滿天的神光大道,籠罩方圓數十公裡大地。
蟾宗所依靠的陣法,并未讓他們失望。此陣阻擋了諸般修士的進攻。若是這些修士突破陣法,恐怕鏡城也會像之前王城那樣,頃刻間覆滅。數十萬條生命,在這些東方修士面前,可沒有任何憐憫。勾陳本就是一個怨靈聚集,極其昏暗的世界,強者為尊成為了勾陳的宗旨,就算那些凡人身殒,在死亡之前,也隻會感慨自身弱小,卻不會去稱“上仙”不仁。
黑夜再次來襲,正如王城一樣,諸般怨靈也悄然聚集鏡城周圍。
怨靈的到來,更是給予了蟾宗無形的壓力。蟾宗之人根本不明白,為何衆修士會如此針對鏡城,不過也有蟾宗長猜到了什麼,似乎他們是為了一人而來。而此人已經進入鏡城。
“諸位前輩道友,若是你們答應不傷我鏡城一民,我等可以打開結界,讓爾等進入鏡城。”有蟾宗老修士高深而道,在大道的加持下,其音籠罩虛空,覆蓋了整個鏡城。
隻是事情哪有這些蟾宗之人想的那麼簡單。
有老修士當即回答道:
“你鏡城的結局,必然是灰飛煙滅。打開結界也好,不打開也好,一切都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果不其然,當即有道神光從天而降,神光所出現的位置,竟然是那些蟾宗長老所在之地。此地位于湖中廣場,深處陣法結界之中,按道理而言,沒有修士能夠攻擊到此地。可是事已至此,來的如此突然,一種修士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機會。
他們不得不全力運轉靈力加以防禦,可是一張張絕望的眼神随之展露。
因為他們發現,竟然有一位修為極其駭然,甚至堪比大成的修士,手握戰戟,一戟掃來。此人面容俊美,驚若天仙,不過他卻是個男子身。顧子陵看到這一幕,也是為之一驚。因為此人正是郝仙逸,他如此攻擊蟾宗修士,似乎是故意想要将那些追擊而來的老修士放入鏡城。
他這般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按常理而言,既然郝仙逸得到了神兵,躲入了鏡城,便會想辦法隐匿起來,趁機逃離。可他卻沒有這麼做,根本不像郝仙逸尋常的性格。顧子陵雖然感知到郝仙逸的異樣之處,但卻不知道如今的郝仙逸已經反被控制。故而在此刻,顧子陵滿是疑惑于不解。
這……
蟾宗長老包括掌門在内,皆被斬殺,這些裹屍境修士,在擁有封台境修為的郝仙逸面前,不堪一擊。加上郝仙逸手中的神兵,一戟斬出,廣場崩塌,甚至湖底建築也受到影響,化為灰燼。陣法終是破碎,諸般修士瘋狂湧入城中。月光照耀,給衆凡人一種死亡前的絕望。
特别是一隻隻怨靈的湧入,整個鏡城都被黑暗所籠罩。本還是燈火通明的街道,黑氣席卷而去。凡是怨靈侵染之處,皆展露一片死亡之景。
郝仙逸再次施展神技,一戟揮出,每一戟所展露的大道,都足以籠罩鏡城。整個鏡城如同王城一般,即将走向毀滅。顧子陵看到這一切,心理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看來真是神兵掌控了他,神兵擁有靈智,它為何會選擇如此而為?”顧子陵不斷詢問自己,卻想不到正确的答案。
“它,它像是在收集靈魂!”
此語來自于神算子,此時正值黑岩,神算子出現在顧子陵身旁,他那慈祥的臉龐上展露一縷驚容。
“收集靈魂?”
“他們是為了什麼?”
“暫時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所有死者的靈魂,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皆被那神兵所吞噬。”
“也就是說,大師兄成為了神兵的一枚棋子。它将衆修士帶入王城,已經今日的鏡城,都隻是想利用修士之間的争鬥收集靈魂?”
顧子陵理清了思路,已然明白。隻是這一刻,已經遲了。戮天戟,這件特殊的神兵,難道真是陰謀的象征?
在郝仙逸的可以引導下,各修士紛紛發動攻擊,隻是這些攻擊都聚集在了那些凡人身上。一縷縷靈魂之力悄然消失,卻沒有修士注意到這一點。衆修士都被神兵而吸引,哪還會顧忌那麼多。對于他們而言,凡人的生命不值一提。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才是他們的風格。
加上郝仙逸早已激怒了衆修士,他們更是瘋狂。
至于與郝仙逸同族之人,他們看出了郝仙逸異常之處,不過他們還是選擇支持郝仙逸的做法。盡管郝仙逸的做法讓他們不理解,但依然如此抉擇。可見郝仙逸在他們族内的重要性,至于虛空之中,也有一位姓郝的大成修士,隻不過他并未出手,畢竟天際還有諸般老修士也一直未曾現身。
鏡城數十萬凡人,一夜之間,已死亡三分之一,很多人想要逃離,卻根本沒有退路。
等待着他們的,終将是死亡。
“姜前輩,能否推演出郝仙逸即将前往之地?”
“老夫試試看。”
神算子取出一個龜殼,開始用古銅錢推演。
半晌之後,他終是說道。
“是明州以東的東銘城……”
“有沒有什麼辦法阻止郝仙逸?”
顧子陵問道,滿臉的自責與擔憂。若是任那郝仙逸這樣持續下去,恐怕整個明州都将覆滅。甚至會波及渝州,乃至整個南域。千千萬萬的生命,都會因為此戮天戟而終結。說不定神兵身後的巨大陰謀,也會因此而開始。顧子陵可不想看到這些,在他沒有成長起來之際,他隻想平平靜靜地修煉,可老天自始至終都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想要阻止,難上加難。千萬年來,凡是神兵現世,都将代表一場毀滅。”
“不管如何,既然是我将此神兵帶出,便要将此災難阻止。”
“子陵哥哥,想要阻止也不是不可能。除非你甘願在世人面前展露天碑碎片。當今世上,也隻有天碑碎片可以壓制一切神兵。隻是天碑碎片一現,恐怕衆修士的目标都将轉移到你身上。”
“你所述為真?”
“自然是真的,但是你會為此而付出代價,承擔風險!你可考慮清楚了,子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