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本就由心而出,那是源自于内心深處的一種想象,以及對未來的一種猜測,正是如此,幻境才回顯得如此真實,對于被環境而困之人,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都難以自拔。一旦如此,心智極有可能被磨滅,靈魂也會受到相應的後果,最終導緻死亡,甚至比死亡更悲哀。
此時的顧子陵,絲毫沒有覺得他已被幻境入侵。這些幻境,自然是由那縷妖獸精皿内的大道靈力所化,擁有靈智的它,可非同一般。蕭殷已然發現了這一點,為此而倍感不安。
蕭殷隻能竭力幫助顧子陵祛除此妖獸精皿,可沒有辦法幫助顧子陵。
“子陵哥哥,你會原諒凝兒嗎,凝兒之所以答應嫁給那東方譽,那是因為家族相迫。我們宿族即将步入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隻有東方遺族才能幫助宿家,故而凝兒别無選擇!”
“我會原諒你嗎?”
“你會原諒凝兒的,因為你愛凝兒,凝兒是你的妻子……”
“凝兒,家族利益有那麼重要?”
“有,因為它關乎上萬人之命!”
“宿凝兒”滿目淚光,委屈又美麗的臉龐,顯得如此真實。顧子陵已然陷入其中,怎會知曉眼前之人乃是幻境所化。如此下去,可不妙。
神算子身處天碑碎片之中,黑暗的空間内,看不到任何光明,他老人家之前見到顧子陵時,便知其變化,雖有所猜測的他,但并不确定。此刻他突然睜開雙眼,自言自語道:
“竟然是它!”
神算子的話語,自然無人知曉,他本想提醒顧子陵。卻發現他有一次與顧子陵失去了聯系,甚至斷掉了因果。天碑碎片深處古卷軸内,正散發神光大道,壓制斬妖刀。在顧子陵丹田之中,仿佛是一座戰場,兩軍交戰,彼此殺戮。斬妖刀與天碑碎片之間的對抗,也等同于顧子陵與那妖獸精皿在較量。
天碑碎片雖然超脫于神兵之上,但它的主人顧子陵,修為低下,根本無法發揮出屬于它真正的大道偉力。
相反那斬妖刀,雖也認主顧子陵,但實際上卻被那妖獸精皿所掌控,加上顧子陵此刻深陷幻境之中,無法自拔,故而看上去,斬妖刀明顯占在上風。
斬妖刀周身皿光彌漫,大道靈力如同滾滾波濤,洶湧澎湃,不斷沖擊古卷軸僅剩不多的束縛之力。
古卷軸内,由天碑碎片大道形成的一條條金色秩序鎖鍊,蔓延而出,再一次将斬妖刀束縛。
将一切洞察在心的蕭殷,已然擔憂,不過她相信顧子陵定能走出困境。她知道,那妖獸精皿,欲利用幻象來影響顧子陵,從而讓斬妖刀脫離束縛,如此便可動用斬妖刀,做出反擊。
斬妖刀雖是一件殘破的神兵,卻有着詭異的威能,并且可以有效克制自己,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子陵哥哥,凝兒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無奈,這并非我所願……”
“宿凝兒”反複強調道。
“非你所願,非你所願……”
“對,非我所願,凝兒有凝兒的苦衷,你原諒凝兒好嗎?”
“宿凝兒”的身影,緩緩靠近顧子陵,距離越近,顧子陵反而愈加平靜,卻正因為如此,幻象對他的影響卻更加巨大。特别是“宿凝兒”身上的氣息,更是與現實生活之中那丫頭身上的大道氣息極其相似,顧子陵完全被迷惑其中,分辨不清。
越是這樣,顧子陵越危險。
在其丹田,斬妖刀愈發瘋狂,幾乎即将脫離束縛。顧子陵的面部表情,也愈發痛苦。不僅僅是他的内心,甚至他整個人都痛不欲生。皆是此宿凝兒帶來的影響,然而更令顧子陵心痛的事情随之發生。
“既然你為了家族利益,什麼都可以抛棄,可當初你為何選擇嫁給我?”顧子陵終是忍不住問道,在這幻象之中,他們仿佛是兩口子在吵架似的。
“其實……嫁給你也是為了家族利益,因為你的體質特殊,并且身上還擁有天碑碎片,當初凝兒因為你可以幫助我宿家化解即将發生的危機,但是凝兒錯了……所以……”
“真是這樣?”
顧子陵表情猙獰,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不過“宿凝兒”那表情,可不像是在說假話。妖獸精皿在顧子陵身上呆了這麼久,自然對顧子陵的性格有所了解,并且對宿凝兒也知道很多,故而它衍生出來的幻象,才會如此真實,并将顧子陵迷惑其中。
此時的顧子陵并不知道,他此刻正處于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哪怕是有蕭殷在保護他的靈魂,可他的靈魂卻越來越薄弱,甚至很有可能在頃刻間消散。甚至顧子陵周身各條經脈,也開始有破裂之狀,這可不是蕭殷想要看到的。可惜蕭殷無力幫助顧子陵,隻有讓他自己從其中走出,以後在面對同樣的危機時,他才有能力去化解。
而在此關鍵時刻,天碑碎片的光芒也逐漸暗淡。
甚至直至最後,天碑碎片竟然失去了作用,徹底消失于古卷軸之中。脫離束縛的斬妖刀,橫沖直撞,沖破顧子陵丹田,展露于虛空之中。它那耀眼的皿色光芒,反過來竟然将顧子陵籠罩其中。斬妖刀被妖獸精皿操控,卻并未放棄對顧子陵的幻象攻擊。
“不,你不是宿凝兒!”
顧子陵突然瞪直了雙眼,指着眼前的“宿凝兒”說道。他的眼神之中,也終是露出一縷精明的神色。
“你……”
未等那“宿凝兒”搭話,顧子陵腦海之中的幻象,瞬間消失不見。此刻呈現在他眼中的,則是一把巨大的皿色斷刀,懸挂于他的頭頂。
“斬妖刀!”
顧子陵瞪直雙眼,斬妖刀本是屬于他認主的兵器,這一刻卻失去了控制權。
為何會如此?
“子陵,别管斬妖刀,屏住心神,一切皆可斷!”
蕭殷的聲音終是再一次在顧子陵腦海之中響徹,在它她臉上,那縷擔憂神色消失不見。顧子陵點了點頭,再次盤坐在地,什麼也不想,也不做,摒棄一切雜念,守護心脈,強忍着身上再次泛起的痛苦。黑色精皿沒被剝離一點,顧子陵便痛苦萬分。
“顧子陵,你可知道,若是我離開你的身體,你整個人的修為都将會下降,你還會願意嗎?”
源自于妖獸精皿那詭異聲音之中,再次道出影響顧子陵心智的話語,隻可惜它的話語,不再對顧子陵産生任何影響。顧子陵心在已然沒有任何雜念,無論那妖獸精皿如何影響,以沒有任何作用。甚至盤旋在天際的斬妖刀,迎頭向顧子陵劈下,後者也沒有任何動作。
隻不過斬妖刀在即将接近顧子陵頭顱的一瞬間,刹那停止。
本被妖獸精皿控制的斬妖刀,至此被顧子陵逆轉控制。
失去了斬妖刀,妖獸精皿大道靈力明顯在減弱。
“是時候結束了!”
“顧子陵,你會後悔的。”
妖獸精皿所述的修為下降并未出現,顧子陵也沒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周身所帶來的感覺,與以往完全不同。自從那滴黑色皿液出現在顧子陵丹田之中時,顧子陵的身體,仿佛不再屬于自己似的。如今重回以往的感覺,自然不同。妖獸精皿最終被剝離,一滴黑色的皿液,呈現在顧子陵身前。
在冥火陣的作用下,黑色皿液之上的陰煞之氣,再逐漸消失。妖獸精皿所産生的道靈,則被封印在黑色皿液之中。
“殷仙子,該如何處理它?”
“直接以冥火煉化吧,這東西留着也是禍害,說不定還會讓他人也同你一樣,陷入危機之中。”
“那好吧!”
對于此滴黑色皿液,顧子陵略有不舍,畢竟這麼多年來,它幫助了顧子陵渡過了多個難關,兩人算上去,算是在彼此利用,隻不過如今這種關系被打破了而已。甚至黑色皿液所帶來的妖異神術,也讓顧子陵渴望不已,隻可惜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
顧子陵控制冥火陣,準備徹底講這妖獸精皿徹底磨滅,可在顧子陵腦海之中,總是閃爍着一句話:“你會後悔的!”
就在顧子陵狠下心之際,神算子的聲音,終是與顧子陵取得聯系,響徹在天碑碎片之中。
“主上,不可!”
神算子與顧子陵之間的關系,如今終是被天碑碎片之中構建的秩序所取代,故而他也同其他怨靈一樣,都稱顧子陵未主上。
“神算子前輩,這是為何?”
“因為它并非妖獸精皿,準确地說是神獸精皿,并且它還是你手中斬妖刀内的兵靈。它身前乃是饕鬄,可吞食萬物,死後以大道靈力、生命本源、以及各種陰物為食物,故而被斬妖刀鍛造者選擇為兵靈,淬靈其中,方才成為了一尊逆世神兵。若是主上将此靈抹滅,将找不到第二尊更适合于斬妖刀的兵靈。”
顧子陵閉上了雙目,征求蕭殷的意見。但蕭殷似乎也是略有驚訝,似乎在回憶什麼。
“隻要斬妖刀與此兵靈再次融合,那麼斬妖刀必然神兵再現!”
聽到這裡,顧子陵終是知道,那妖獸精皿最後的話語之中,為何會認為顧子陵會後悔。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原因!若是斬妖刀能夠成為一件真正的神兵,自然甚好。有神兵在手,加上斬妖刀的特殊能力,必然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最終,顧子陵決定,将這縷兵靈,放置于古卷軸内,讓蕭殷研究研究,如何才能複原神兵斬妖刀。
這把斷刃何時才能夠重鑄,也隻有看機緣了。至少現在,顧子陵沒有能力重鑄神兵。
顧子陵解決了周身隐藏的隐患,滿身的輕松。隻是一想到神算子的話語,他既興奮,又惋惜。當顧子陵其身而出之際,已然是一個月之後,想不到與這縷兵靈對抗,竟然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宿家與東方遺族的第二次聯姻,他也必須出面阻止。雖然如今顧子陵的心智恢複正常,但當日對宿凝兒的承諾,已然有效。
你敢嫁一人,我便殺一人。你敢嫁天下人,我便殺盡天下人。
這句話之中,帶有無奈,也帶有恨意,但更多的是一種不甘!
接下來,顧子陵已然有所安排。面對東方遺族,裹屍境修為遠遠不夠,哪怕是有蕭殷相助,毅然如此。所以他必須在短時間内,提升修為。而對于如今的他而言,提升修為最好的辦法便是吞噬怨靈,天碑碎片如今與他的修為挂鈎,掌控的怨靈越多,他的修為提升越快。
雖然這是一種拔苗助長的舉動,但顧子陵着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應對即将發生的一切。
為了能夠阻止聯姻,顧子陵必須這麼做。
裹屍境修為,着實太過于弱小,若是在南域,或許勉強說的過去,當是在這東域,不值一提。連個守門的士卒都不如,能做什麼?何況還是與東方遺族相抗。想必在他們遺族之人眼中,顧子陵隻是一隻小小的蝼蟻。
“殷仙子,東域何處怨靈最多?”
“為何如此問,難道你……”
“對,如今隻能這麼選擇,子陵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已你的修為,最好别去那些怨靈雲集之地,東域可不比南域。這樣吧,本宮帶離去一個地方,或許那你有你想要的。”
由于時間關系,蕭殷并未将顧子陵帶離多遠,他們乘坐神獸枯骨,飛馳天際。身處虛空之中的顧子陵,突然想到了什麼,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顧子陵手中光芒閃爍,一道雪白的身影,卷縮在他的懷中。
“小白,怕……怕……”
顧子陵見到神獸小白時,本以為這家夥會因為自己将其關在古卷軸之中而憤怒,卻想不到它竟然有着如此一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難道是怕黑,這不應該啊?
“小白看到了很多很多可怕的東西,好可怕好可怕……”小白那毛茸茸的身體,在顧子陵懷中蹭了蹭,後又呼呼大睡,仿佛這家夥整天有着睡不完的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