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人生,這四字别有含義。
顧子陵雖被困木箱内,蕭殷也在卷軸之中。但後者乃是怨靈,有着非凡之能,自然能夠感知外界的一切。
這些黑衣人修為并不高,僅在開棺境。隻要一到黑夜,顧子陵利用天碑碎片,操控那三隻怨靈,足以讓其逃脫。但她并未選擇這麼做,因為黑衣人來自于趕屍一族,就算有何生命危險,他都必須走上一遭。說不定可以借此成功混入趕屍一族。
那韓問可以冒充車遲闊,進入車遲族,我顧子陵也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有此決定的顧子陵,内心雖彷徨,但也不會動搖此等想法。
整整三日過去,顧子陵一行少年,被帶入塢城以西的死亡峽谷。此峽谷乃是明州禁地之一,常人若是進入其中,必然有進無出。就算修士,也九死一生。因此,這座峽谷大部分修士都望而卻步,聞之膽寒。無論如何,很多人都不會想到,這些失蹤的孩童,會被帶到峽谷之中。
數十年以來,塢城總會有少年失蹤,特别是外來人。
不過這些并未引起塢城人的重視,畢竟在這個怨靈遍及的世界,人口失蹤之事,常有之。
待到達目的地之後,一衆黑衣人終是将少年們放出。
顧子陵模樣清秀,但在這群少年中并不出衆,隻是在其眼神間,少了一縷恐懼。當其縱觀整座峽谷之時,瞬間震撼。峽谷僅有數米寬,兩邊峭壁高大數千丈。在峭壁表面,搭建着諸般建築,往上一觀,至少數千層,每一層極其相似,黑壓壓的一片,比之前世高樓大廈,還要壯觀。
在這些建築群之中,不僅有孩童,還有很多成年男女,他們來來往往,不停忙碌。
可以說,整個峽谷,如同一座大型工廠,工人不下萬人!
“殷仙子,可否知道這些人究竟在做什麼?”
“應該是在提取靈力,像趕屍一族這類大勢力,對靈力的消耗極其巨大,因此他們都會有類似之地。很多凡人都是強行抓捕,或者自願而來。隻要一入此地,必将奉其一生,直到老去。”
“提取靈力,不是隻有修士才能做到,為何凡人也……”
“修士提取靈力,隻能供自己消耗。像那些養尊處優的大人物,可不會親自動手。而這些凡人,通過修士構建的一系列陣法器械,将怨靈、陰氣内所含靈力加以提取、融合、凝聚,最終形成靈石,供向各大勢力。在這勾陳,怨靈數量遠超修士,所以他們所凝聚的靈石,足以支撐諸般修士消耗。”
以前的顧子陵,還從未聽過這等事情。雖然他看過很多相關修煉書籍,書籍之中也提及過靈石,可卻沒有記錄靈石是怎樣而來。
此刻,顧子陵尚且還有不明白之處。
既然此地這麼多成年工人,為何還需要諸般少年參與?
未等顧子陵相問,蕭殷解釋道,顯然她又一次施展了讀心術。
“之所以将你們抓捕而來,是因為你們是童男。童男身上帶有純陽之氣,對怨靈的吸引力巨大。所以說,你們和那些成年人不一樣,充其量隻是誘餌。這死亡峽谷,本就是怨靈聚集之地,可想而知。”
“怪不得他們需要強行抓捕孩童,原來是這個原因。隻是為何會有少女出現?”
“少女體質屬陰,基本不會受到怨靈攻擊,想必她們另有作用。”
“殷仙子你知道的如此清楚,難道你生前也做過這等事情?”
“小家夥,本宮之事你沒權利知道。”
殷仙子一句話,讓顧子陵啞口無言。你是大爺,我認了。若非你長得醜,定收了你!
顧子陵誤打誤撞,進入此地,想要混入趕屍一族,必須等待契機,從長計議。
很快,顧子陵一衆少年被帶入峽谷深處。未行多遠,峽谷豁然開朗,顧子陵立即聞道了一股濃烈的臭味,臭味刺鼻,五髒翻滾,這哪是人呆的地方。仔細一看,前方有一座皿潭,皿潭内堆積着一具具腐屍,從屍體形狀上看,并非成年人。在水潭邊,有很多茅屋,茅屋内,居住着上百位少年。
那些少年們,如是已經習慣,對皿潭屍體視而不見。
在他們眼神之中,大部分少年沒有應有的天真,有的僅有木讷、呆滞的表情。
顧子陵身旁一群少年,可從未見過這等畫面,身體不由顫抖,臉色蒼白,眼珠瞪得極大。這樣恐怖的畫面,将永遠刻畫在他們那顆本是純潔的心髒上,此等記憶,必将伴随終身,抹之不去。當然,能否活着離開此地,都還是個問題。
雖然其他宗門勢力,也會有類似之地,但很少有人會以童男為誘餌。并且他們在使用人工時,是采取自願形式,開出各種優厚的條件。
而這趕屍一族,恰是個例外。
顧子陵與其中兩位少年,被分入皿潭右側其中一座茅屋之中。
這群少年,沒有任何工作内容,有的隻是在裡“生活”。每到夜晚,會有黑衣修士前來布置陣法,并會将所有少年集中起來,吸引怨靈深入此地。在水潭正前方,有一入口,入口内漆黑一片,陽光難以滲透,怨靈便是從此入口而出。
此時正值白日,但峽谷内依舊陰沉昏暗。
待那行黑衣修士離去,有幾位少年突然闖入顧子陵所在茅屋。他們各個目露兇光,其中一位為首之人,對着顧子陵三人惡狠狠地道:
“你們幾個新來的,以後必須聽我的,否則便是死!”
這幾人年歲大概在十六左右,身材較為高大,而顧子陵幾人,年紀較小,身體瘦弱,自然沒有人加以反對,況且他們是“新人”。這行少年離去之後,顧子陵身邊一位不起眼的胖子,咬牙道:
“這些該死的家夥!”
青年胖子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年歲十六。其衣衫破爛,身上帶有濃烈的皿腥味,顯然在此地所呆時日較久。其不滿之前那少年之語,厚重的手掌,直接拍打在身前石桌上,石桌瞬間出現數道裂紋。他本非修士,境有這等力道,可見身體素質之佳。
人不可貌相,他雖胖,但胖的有資格!
“你們不用怕,那些家夥都一個樣。放心,我們既然同住一個茅屋,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大哥,隻要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們。自我介紹,我叫羅赢,人送外号赢胖子,已入死亡谷七年!”
“赢哥好……”
顧子陵率先帶頭,對着這赢胖子行禮道。此人算是“老人”,他們這些新來者,以後自然會倚仗此人。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相問。赢胖子見顧子陵等人态度,臉上展露一抹憨厚笑容。從其之前的話語之中,這胖子顯然是那種性格淳樸,為人仗義之輩。
“你們都相互介紹介紹?”
“我叫王山,今年十四歲,來自于渝州……”
“我叫章海權,今年十五,本地人……”
“我是林一,已滿十二!渝州人,尋親而來,可不料……”
顧子陵自稱林一,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若以真名示人,在趕屍一族,說不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有着韓問在,一切難以預料。在蕭殷的幫助下,顧子陵的容貌也已改變。就算面對韓問,對方若不仔細觀察,定看不出顧子陵的真正樣貌。
改變容貌,對于修為高深的蕭殷,自然不是問題。
“看來你們都是幸運之人,當年的我僅僅九歲,便被賣入這死亡谷。”
“赢大哥,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逃離此地?”顧子陵不由問道。
“若能逃,你們還能見到我?别說想要離開此地,就算是一隻蒼蠅,也無法飛出這片峽谷。你們可知在這峽谷之外是何,那可是一片古墳山,墓穴雲集,就算是修士,想要跨越,也根本不可能。”
“有朝一日,我離開此地,必會将你們一同帶離這片人間煉獄。”
赢胖子聽之一笑,笑容之中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在他看來,顧子陵一衆剛來,根本不了解這死亡谷。想要離開,比登天還難。除了他之外,其他幾位少年,眼中泛起了一縷期待,但最終又被絕望取代。這等陰森恐怖之地,沒有人權,沒有自由,有的僅有即将到來的死亡。
赢胖子見此,像是想到了什麼,安慰道:
“其實想要離開,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王山二人燃起了希望。
“隻要成為修士便可,在這裡,我們每夜與怨靈展開生死較量。怨靈體内擁有靈力,我們多少會接觸部分。常年下去,成為修士也不是不可能。三年之前,有一個名叫東方白的少年,便因此而獲得了趕屍一族的認可。被帶離此地,享受外族弟子待遇。”
赢胖子所述,乃是事實,這也是死亡谷少年們心中的唯一一線希望。
若不能成為修士,他們終将在這裡死去。
黑夜終是來臨,赢胖子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你們剛來,今夜不會出巡。記住,待會兒最好别出茅屋,不然你們會後悔的。”
出巡是何,顧子陵猜出了大概。